《当》于雨曦

5、愿得一心，白首不离·二

　　花朝会，常在春夏之交、百花盛开的季节举行。届时，大街上挤满男女老少，街边小贩售着各式的花制品，叫卖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往常顾初漓对花朝会虽不甚在意，但都是白日里出去，夜深才归，可这次若不是侍婢提起，她几乎都快忘了，更是差点就忘了那日与小一的约定。至此，昏暮才匆匆出门。

　　到了院门口，远远地看见自己已躲了几日的顾玄烨，心下一惊，环顾四周，似在寻找有何藏身之处。可她院里向来简单，除了张石桌，几只石椅，已了无一物。

　　正寻思着该怎么跑开，不远的顾玄烨便喊道：“阿漓。”

　　既看到了便不能逃。顾初漓深吸一气，朝顾玄烨施了一礼，十分疏离地道：“哥哥找阿漓可是有何要紧的事？”

　　听出她语气中的疏远，顾玄烨皱了皱好看的眉，反问：“我无事便不可来找你？”

　　“谁想和你做兄妹啊!”顾初漓心中有些发闷，面上却只微微垂着头，避开顾玄烨的目光，轻声道：“自然不是。”

　　“那今日花朝会我带你出去玩。”顾玄烨那平日里板着的冷脸竟柔和下来，语气也十分温柔。

　　顾初漓有些心动，这可好不容易有一次顾玄烨说带她去玩!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不用，我今晚有约。”说完，便越过他，闷沉沉地往外走。

　　顾玄烨有些发愣，对顾初漓的拒绝措手不及。转身看向顾初漓显得十分孤寂的背影，心下一痛，抿了抿唇，想叫住她，却还是没能说什么。

　　顾初漓赶到与小一相约好的河边时，小一早已等候多时。不过小一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边吃边看岸上的人们放花灯，倒也不显得无聊与不耐，反而脸上还带了些许笑容。

　　看到顾初漓，小一便朝她招了招手，十分活泼。

　　顾初漓闷闷地走过去，勉强地笑了笑，道：“抱歉，来晚了。”

　　小一递给她一串糖葫芦，看她们沉沉的样子，担忧地问：“怎么了？不开心？可是身子不舒服？怎的瘦了这么多？”说着上下打量一圈，觉着她瘦了许多。

　　顾初漓只是摇了摇头，未曾说些什么。

　　“莫不是因为心上人？”

　　闻言，顾初漓眼神才稍微亮了一下，却又想到些什么，又暗下来，继续闷闷不乐。

　　看到她这样，小一便了然于心。“还真是啊，”小一道，“那你可以用我给你的法子，给你心上人做了顿饭菜？”

　　顾初漓摇摇头，并道：“我可能，连追求心上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会！”小一立马反驳，“虽说现今世俗依旧保守，但也不至于连女追男的机会都不给呀。”

　　“不是，”顾初漓说，“我，我可能马上要嫁人了，而对方是当今圣上。”说着眼睛不禁红了一圈，眼看着泪就要落下。

　　小一语塞，她倒忘了顾初漓还有个丞相老爹。无奈地拍了拍顾初漓的肩，轻叹一声，边拉着顾初漓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边道：“你先同我说说到底是如何了，兴许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顾初漓将溢到眼角的泪拭去，轻轻啜泣了一下，整理好情绪才渐渐将事情道明……

　　当铺内。

　　江卿笛坐在柜前，面前的桌上放着那盏经久不灭的还魂灯。店里四角都点上了明灯，照得店铺灯火通明。但在巷子深处，此般明亮也无人问津，同热闹非凡的花街河巷相比倒显得寂寥。

　　江卿笛依旧一身红衣，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时而又摸摸灯盏，眼神空洞，只身片影同店铺般显得十分寂寥。

　　“阿尘。”似是低喃，细得在这偌大的房中也无回声。

　　店门外，微风轻动，房屋间的树也只轻轻摇摇头。

　　皇宫黎宫里。

　　黎尘坐在只点着一盏明灯的宫殿里，手里拿着一块圆形玉佩把玩，眼睛盯着玉佩，想的出神。

　　细看那块玉佩时，才会发现上面竟镂刻着一只狐狸。且狐狸作行走样无二的九尾在身后摇摆，呼之欲出，栩栩如生。

　　可黎尘只盯着玉佩，眸里满是思念，连昏黄的灯光也掩不住其中爱意。

　　待顾初漓将整件事叙全了，小一总算是明了了起因与经过。

　　顾初漓也不在红着眼眶，只看着放满花灯的河面，眼里透着几许悲凉，道：“白壹，你说是不是生在官家便须担起家族的责任？是不是生来便定好了命？”

　　小一在这人世历了几百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也只看看花灯，又看看顾初漓，再咬颗糖葫芦，沉默得紧。

　　未了，顾初漓继续道：“人人都道我官家小姐金枝玉叶，生的个好人家，可有谁知我们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机会都无。白壹，我能倾诉的人就你了，别骗我说爹爹真是为了我的幸福，才定下这让我嫁与皇帝的计划的。”

　　小一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什么。难不成要她将那是她送走慕容桓，才令朝廷各臣起了送女心思的真相道出？但慕容桓同她姑姑是交易，既已完成，岂有后悔之理。综上，她便看着顾初漓，只十分同情地拍拍顾初漓的肩，道：“初漓，看开些，兴许你爹爹当真是想让你得到幸福呢？”

　　“可他们连我所想要的幸福都不知。”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幸福？”

　　一时间，顾初漓被问住了，呆愣愣地看向小一。

　　“你既想要自己所想，便尽管去追，未到事成，勿要定论。若是进宫时还未找到，在放下，由命去。”

　　顾初漓转过头去，认真思索了一番，许久才轻声应了一句“嗯”。

　　小一坐在一旁，继续安慰般地拍拍她的肩，余光撇到顾初漓那还未动几口的糖葫芦，又看看自己手中被吃得只剩一根竹签的，立马站起身来，道：“初漓，今日难得是花朝会，莫要再想那些事惹自己不快。且随我去吃些好吃的，化悲痛为食欲，岂不更好？再说，几日不见你便如此消瘦，作为朋友我也应当好吃好喝将你养回去。”

　　心态原就放好了，如今也算是将伤心发泄了一番，顾初漓便也没不同意小一的提议。

　　可走在路上，顾初漓还是很沉默，只小一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与这热闹万分的街上十分不符。

　　见此状，小一无奈地叹息摇头，心道：“看来得使出杀手锏了。”转而拉着顾初漓加快了脚步，并笑着说：“初漓，去我家里，给你看个好东西。”

　　顾初漓不明所以，只任小一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