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67、第六六章 给你选择的权力

　　可是她却说，他们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路，她无条件的提供支持帮助，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胸襟。
　　凤七更明白，圣女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且不喜与人周旋，现在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必是与皇帝达成了协议，这份心让他如何能忘！
　　“圣女！”凤七单膝跪地，沉声道，“凤七愿追随圣女，随侍左右！”
　　凤九离起身将他拉起，“我明白你的心意，可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论你还是那些士兵，你们现在都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柱石，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们还为我卖命，而完全不顾及妻儿感受。”
　　凤七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凤九离挥手制止。
　　“你看看她，”凤九离指向面色不太自然的九方玥，“她是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的人，你是凤翔军的领袖，担着几千人的生计，她作为你的妻子，在你背后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还有你的儿子、孙子，都在仰仗你。你要追随我，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义，那家人的情呢？难道要弃之脑后？不仅仅是你，凤翔军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我对你们没有所求，寻找你们的初衷是希望你们能自由选择未来的生活，而不是被迫隐居，也不是给自己找帮手。”
　　她顿了顿，继续道，“魔族与我是不死不休之局，这是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就算没了你们，我也不会落下风，以后的纷争不需要你们参与。该如何选择，你们回去商议一下吧。”
　　凤九离过去是个不太理解俗世感情的人，如果她还是原来的她，找到凤翔军后，多半会直接命令凤七带队跟她回影山去。
　　异世的经历，让她体会到了俗世的百态人生，对感情有了新的理解和体会。那时，作为孤儿的她是羡慕那些有家庭的人的，所以现在，她不可能理所当然的发出命令，拆散别人的家庭。
　　早先与周棠协议，说要用凤翔军对付魔族其实只是个托词罢了。这些人年纪不轻，虽然未到垂垂老矣的地步，再上战场还是不妥，她接回他们是要供养的意思，并没有别的所求。
　　至于以后对抗魔族，她可以改变策略，以前她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现在她更明白什么叫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如果真有需要，她用求、用骗、用逼的也要把那些缩头乌龟拉出来，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任别人后退，自己在前边当挡箭牌。
　　什么大义，什么公正，她只保护她想保护的人，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凤七这些人满眼崇敬地看着凤九离，却不知，这人已经从芯儿里“黑化”了，比之过去的风光霁月，开始往蔫儿坏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她算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以后还要活多久也没个定数，有什么想不开的，与其守着那些所谓的规则，不如按她的规则来吧。

　　凤翔军的去留问题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凤九离让凤青轩出山去边城，做出筹备四处收药的假象，迷惑外人，另一边带着刚刚养好伤的秦牧生，去了天池。
　　这里比之那日，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秦牧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凝聚成雾、犹如实质的灵气，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甫一接触到那白云一样的灵气，一股微热的暖流从手指直流进心里，让他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了。
　　“师父，这是？”
　　凤九离笑着点头，“纯元灵气，精纯无比！”
　　她拉着秦牧生到不断涌出白雾的裂缝处，湛蓝的池水顺着山峰裂口倾泻而下，流到半路被结界拦住，水源源不断地涌出，下面拦截之处的积水却不多。顺水而出的便是大团的灵气，随着水流冲刷到结界壁上，不断聚集升腾，渐渐布满整个结界。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就是雪山的灵根所在，整个地下城的环境都是因为它才形成的。”凤九离眉头微皱，扶额道，“现在因为我的关系，将封印的泉水破开，灵气外泄，如果不想办法补救，地下城可能会被毁掉了。”
　　秦牧生闻言也不禁皱眉，“把这个口子堵住呢？”
　　“破了就是破了，补得再好也有裂痕，堵住裂口不过是让事态恶化得慢些罢了，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加强结界呢？”
　　“再强的结界也有极限，比如现在这个，”凤九离挥手指了指结界的边沿，“你以为它原来就是这么大的吗，一开始我只布在这个山口的，现在灵气已经把它撑到这么大了。如果不理会，用不了多久，这个结界就会被撑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牧生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却错过了凤九离眼中的兴味之色。
　　在她心中，这个徒弟的天赋、心性样样都好，只是遇事有些冲动，却又清冷淡漠，除了她很少关心别人死活，不过修仙界什么奇人怪事都有，他这样的算不上是大毛病。
　　早年她把秦牧生保护得太好，一心教他修仙，别的全没放在心上，后来秦牧生做了张室长老，平日只管教授法术，庶务自有左右堂主操心。
　　这种做派，真是把她当年的横冲直撞和漫不经心学了个十成十。然而，她现在已经明白，就算修仙成功，在仙人的世界里也不可能真的清心寡欲，何况现在身在俗世，既然不能做到隔绝真空，那就只能适应。否则，以秦牧生的性子，早晚也会如她一样，撞得满身伤。
　　他只是对人对事不上心，并不是真的傻，现在有她引导让他慢慢学会适应环境，至少不要太特立独行。出头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雪山中这处纯元灵气的处置与修炼有关，对秦牧生有足够的吸引力，此事又牵扯很广，不能直来直去的处理，她不断地抛出问题，就是希望秦牧生能顺着她的话，动动脑筋想出更周全的处理方法。
　　秦牧生沉吟良久道，“要不咱们先派人守着这里，等出去了，再找个好的隐居地给雪狼族。”
　　不错，知道关心另一利益方的处置了。
　　“恐怕雪狼族未必会同意。就算他们同意，这件事也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们倒也不惧，只是凤七夹在中间难做人。”
　　秦牧生皱眉，脖子一梗，“大不了让凤七回影山去！”
　　“傻话！”说不到两句就露底了，凤九离不再为难他，“凤七在这里有妻有子，就算跟我走，也不可能断得清楚，他一生为我尽忠，我怎么能将他置于那种境地！别人怎么说尚且不论，就是门中恐怕也会有人觉得我自私自利，不值得追随。
　　影山派最大的依仗不是武力、财力，而是团结，否则这些年封山，影山派早就垮了。这件事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无力感涌上心头，秦牧生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帮不了忙还会添乱。
　　凤九离看他脸色不对，稍稍靠近，柔声道，“你以前没留意过这些事，想不到办法是正常的，我追问你不过是想让你遇事多想想罢了。人活于世，谁也不能真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修仙之人虽然少些俗世烦恼，但也不是完全封闭不与别人接触的。
　　原来我也是个直脾气，所以你这样我也没觉得不对，可是你看，我已经为这个付出了代价，如果当年我懂得迂回，懂得长袖善舞，可能结果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虽然性格已经形成，很难改变，但是我希望你在忠于本性的同时能够多思考，这样才能少吃亏！”
　　凤九离拍了拍秦牧生的肩膀，不再说话，任他低头沉思。
　　良久，秦牧生抬起头，看向前面那个模糊的身影，手轻轻抬起，仿佛要抚上去，却只是停在半空。
　　她还是把他当成唯一的弟子在教导，不管是修炼还是做人，没有一点藏私，可为什么偏偏她就是他的仇人呢！
　　早年纯粹的仇恨，经过多年的相处已经渐渐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师徒之义和他心里不能言明的感情，曾经他想忘掉过去，偏偏有人来提醒他不能忘记。
　　选择的岔路已在不远的地方，我要如何抉择。阿离，如果我按你说的多想想，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了呢？
　　“牧生，你来。”凤九离的声音十分轻快。
　　秦牧生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脑中纠缠的事全都甩掉，沉默着凑上前去。只见凤九离指着一处欣喜地道，“果然是福祸相依，原来我还发愁应该如何设置阵眼，没想到这里竟有天然的聚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