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52、第五一章 觐见贵妃娘娘

　　“你到底要去做什么？真的不能带上我吗？”沈玉雪有些低落，凭她现在这副小身板，肯定帮不上忙，还会成为阿离的拖累。
　　凤九离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笑道，“我不带你去，不是因为你没有自保能力，而是因为你的身份。”
　　沈玉雪一脸的诧异，自己拜阿离为师的事都在皇帝那挂了号，身份上还有什么问题呢？
　　“我现在要去找一只军队，这批人最早是我从影山带出来的，后来加入的是皇帝的部属，我受伤之后，沈源做主让他们藏起来了。
　　这一路上的辛苦倒也罢了，我身边既然能带那两个孩子，再带上你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你是沈家的女儿，我不带上你就是给皇帝一个信号，这事跟沈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以后大家少点麻烦。
　　如果事情顺利，我应该很快可以回来。你在家既避了嫌，又能多陪陪父母，以后真跟我上了山，想回来就麻烦多了。”
　　沈玉雪见凤九离不想细说的样子，心知这事牵连甚广，便不再多问，“那你多小心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有秀秀和小锦在，平安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养着好看的。”
　　两人正在说着，只听门外欢歌的声音传来，“三小姐，王妃请凤圣女过去，说是宫里派人来了。”
　　沈玉雪眉头一皱。这人来得也太快了，皇帝防着沈家已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把军中的实权交回到父亲手中。
　　凤九离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随即跳下了暖炕，回身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身子。
　　“放心，来的不是皇帝的人。我先过去了，你自己小心。”说着，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秀秀，你跟我来。”
　　凤九离收了隔绝外界的结界，让欢歌进了屋，便带着秀秀跟着秦氏派来的人往主院去了。
　　一路走，凤九离小声问秀秀，“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些事我要留下来确认。”秀秀头也不抬地道。
　　“关于小白的？”
　　“是。”
　　“嗯，那我知道了。小白就交给你了，适当的时候可以教她一些吐纳的法子，等我回来就接你们一起走。胡管事那边我都吩咐好了，有什么需要让小锦传信就是，那边会尽量帮你办妥。”凤九离没有继续逼问。秀秀是她的朋友，既然她不肯说，顺其自然便是了。
　　到了小院门口，凤九离停下脚步，道，“你回去吧，以后拜托你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主院的花厅中，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锦屏正陪坐在秦氏下首，嘴上跟秦氏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眼睛一直在留意门口的动向。
　　娘娘想见那人却一直没有成功，这些天已是烦躁不已，如果今天她不能将人请进宫中，恐怕…..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丫头的通报声，随后一个窈窕的身影挟着室外的阳光出现在门口，让人一时不敢直视，待看清来人，锦屏不禁惊立起来。
　　凤九离一见来人是锦屏，心中暗道果然。随后大模大样地进屋坐下，看着秦氏道，“雪儿那边我都安排好了，秀秀以后要随时跟在她身边，麻烦你安排吧。”
　　秦氏点头答应，这厢锦屏才回过神，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凤姑娘。”
　　凤九离没起身，随意点头，“你家主子可好？”
　　“主子尚好，只是最近听说凤姑娘到了京城，一直想请您进宫一叙，不知？”
　　“好啊，现在去吗？”
　　锦屏没想到凤九离居然如此痛快地答应了，愣怔以后，马上反应过来，躬身道，“是，马车已在府外等候，请凤姑娘随奴婢来。”
　　凤九离十分服从安排的样子，跟秦氏打了招呼，便随着锦屏离开了。
　　平安王府离皇宫很近，有锦屏带着，自然也没人敢为难，很快凤九离进了后宫。
　　之前她进宫只去了御书房，而且是晚上，所以并没看清皇宫的样子，现在坐着沈湘特意安排接她的轿子，掀起窗帘向外看去，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果真是一派奢华雍容的皇家气象。
　　马车在宫殿间穿梭，最后停在了颐华宫门口，锦屏亲自上前打起轿帘。
　　颐华宫是西宫的主殿，比周围的宫室高出一大截，红墙朱门，明晃晃的琉璃瓦，汉白玉雕刻的围栏和院中名贵的花草，无不显示着居住者的高贵地位。
　　已经将近午时，日悬中天，在这乍暖还寒的春天里显得特别的温暖。偌大个院子里站着不少宫婢，不过都低着头屏息静气，除了衣服摩挲的声音无半点杂音。这样的安静衬得整个宫室萧索异常，里面的人日复一日消磨着时光该是怎样的寂寞呢？
　　忽然，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女人急促的呼声，“皇孙殿下，殿下！”
　　锦屏眉头皱起，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上前截住来人，轻声呵斥，“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扰了贵妃娘娘如何是好，还不下去！”
　　锦屏扭过头微笑着道，“凤姑娘这边请吧，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凤九离挑眉瞥了一眼那边已经开始啜泣的宫女，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跟着锦屏向正殿走去。
　　没走两步，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小身影，直直地向这边撞过来，凤九离下意识一闪，那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锦屏回身一看，不禁眉头皱得更紧，呵斥身边的宫女道，“怎么做事的，还不把殿下扶起来！”
　　宫女战战兢兢地刚要上前，凤九离已将倒在地上的孩子拉了起来。
　　他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一身锦袍湿淋淋的，身上脸上挂着不少泥水，白嫩的小脸像只小花猫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一双眼黑白分明，黑瞳深若古井，十分抢眼。
　　凤九离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那孩子一动不动地回望着她，眼中有着疑惑和防备。凤九离笑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孩子单薄的肩膀上，又掏出绢帕，将他蹭破皮的小手包住。
　　锦屏连忙上前，刚要开口，却被凤九离拦住，抢先说道，“你叫那个人过来。”回手向后一指，指向角落里抽噎的那个宫女。
　　“是。”锦屏被凤九离的气势所慑，不敢反驳，吩咐人叫了雪竹过来。
　　雪竹跌跌撞撞来到近前，嘭的一声跪倒，以头触地，“雪竹无状，惊扰了贵人，请赎罪！”
　　站在一边的孩子突然上前两步，伸手拉住雪竹的衣袖，要将她拉起来，可惜他人小力薄，反被雪竹拉住了手，死死地压住。孩子突然觉得十分恼怒，狠狠瞪着凤九离。
　　凤九离好整以暇地朝他笑了笑，轻声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快带这孩子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雪竹又磕了头才站起，见凤九离转身要走，犹豫地上前一步小声道，“这位贵人的衣服…..”
　　“送给你了。”说着话，她已走远了。
　　雪竹看着那美貌女子离去的背影有点发怔，直到手心里握着的微凉小手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那孩子低下头往一边的偏殿去了。
　　且说凤九离一路沉默而行，锦屏提心吊胆怕她会问起刚才的事，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到了大殿门口，锦屏稍稍松了一口气。
　　高大的宫门被推开，只见琉璃窗前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窈窕的美人。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家常衣裙，头上挽着坠马髻，一根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长长的流苏垂在脸颊边，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抖动。她的表情颇为专注，仿佛在研究眼前那盆名贵的茶花。那花已到盛放之时，娇艳的花瓣重重叠叠，压得花枝微微下弯。
　　锦屏上前轻声唤道，“主子，凤姑娘到了。”
　　那美人猛地扭过头，看向门口，一见凤九离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禁快步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凤姐姐！”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哽咽，美目含泪，泫然欲泣。
　　沈湘已近不惑之年，看起来还像个不过三十岁的美艳少妇，保养得甚好。可是凤九离的那张脸，却是二八少女模样，现在沈湘叫她“姐姐”，如果被外人看到了，还真是有点诡异。
　　凤九离已经习惯了，影山上还有一堆白发苍苍的老头叫她姑姑呢！她接触的人越多，辈分就越乱，不过她混没放在心上，别人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
　　她握住沈湘伸过来的手紧了紧，道，“湘儿，别来无恙！”
　　沈湘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敛了敛心神，扬起了一个完美的笑脸，“湘儿很好，只是想念姐姐，谁知几次派人上门都没能得见，今天姐姐能来真是太好了。”
　　凤九离的脸骤然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湘在自己面前作态，明明身高不占优势，却让身边的人觉得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高高在上。
　　沈湘的笑脸有些架不住，闷咳了两声，轻轻侧过身道，“姐姐过来坐。锦屏，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到午时了。”
　　沈湘坐在了凤九离的下首，亲自接过宫女捧来的茶盘，为她倒了茶。
　　“既然姐姐到了我这里，午饭就在这吃吧？”见她没有反对，低头喝茶，沈湘咬了咬唇，继续吩咐道，“锦屏，去膳房让他们多做几个拿手菜送过来。”
　　“是。”锦屏应了一声，带着屋里所有的宫女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