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4、第三章 “初到”影山派上

　　小锦飞在前面，引着沈璃向外走去。
　　沈璃所处的冰室在寒冰洞的最深处，越往外，温度越高，洞内的冰也越来越少，渐渐的地上出现了水迹。洞中岩壁上隔几步就镶嵌着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所以并不显得昏暗。
　　走到洞口，只见无数鸟雀从洞口散开，阳光直直地打进洞中。沈璃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伸手挡住眼前，稍稍适应了一下，才迈步走出山洞。
　　山洞外阳光明媚，温润潮湿的空气与寒冰洞中的冷冽有极大的差异。
　　成群的鸟雀在沈璃头上盘旋，形成了一片流动的云。
　　沈璃眯着眼看着那片“鸟云”，心里默念：千万不要随地大小便啊，同学们，咱们可都是文明鸟！
　　小锦停在沈璃的肩膀上，伸长了脖子，向着天上的鸟雀叫了几声，鸟儿排成了队，整齐地在沈璃身边绕了一圈后陆续飞走了。
　　沈璃这才向山下看去。
　　远处一座红色的高大宫殿异常显眼。在它四周，红瓦的房舍院落错落有致的排列，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红色宫殿。再一细看，红色宫殿门前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群人。此时，人群已欢腾起来，远远的就能听见欢呼声。
　　看来，这就是影山派了。
　　沈璃左右看了一下，问道“小锦，咱们怎么下去啊？好像没有路啊。”
　　“主人，咱们可以一起飞下去！”
　　“嘿嘿，小锦，你有对翅膀，我可连根儿毛都没有。你这个身材，带着我飞下去，要超载了吧！”
　　“主人，你也可以飞的。”
　　“我也可以？”沈璃一脸困惑地看着小锦，“怎么飞啊？”
　　“你只要心里想着：飞起来，飞起来，就会飞起来了。”
　　“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啊，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就不是元神受创，可能直接死翘翘了！”
　　“主人，你别害怕，试试摒除杂念，只想着自己飞起来的样子。”
　　沈璃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轻轻闭上眼睛，摒除心中杂念，过了一会，再张开眼睛时，果然浮在半空中。
　　真的飞了！脱离地球引力，太神奇了！
　　沈璃兴奋地扭动了两下，突然脚下一空，直直地掉了下去。
　　“啊！主人，主人！”
　　手脚并用在空中划了几下，沈璃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棵大树的枝桠，然后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挂在了树上，远远的听见下面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完了，这回丢人丢大了！
　　“主人主人，你怎么样！”小锦飞到沈璃面前，满眼关切。
　　沈璃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咻的一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姑姑可安好？”
　　沈璃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浮在自己右侧，身穿青色道袍，身材瘦高，五官深刻立体。此时他神色似有些担忧，又隐含着激动。
　　饶是沈璃这个“久经沙场”的特工，此时也觉得有点窘迫，连忙回答：“我没事。”
　　“姑姑身体应是还未恢复，请随木宸一起下山吧。”男子把手递了过来。
　　沈璃轻轻点头，抓着男子的手臂挣扎着起身。
　　“姑姑小心。”男子轻托着沈璃的手臂，带着沈璃慢慢飞向人群。
　　在广场上站定后，男子放开手，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朗声道：“影山派掌门凤木宸携影山众弟子拜见圣女大人！”
　　“拜见圣女大人！”众人应和着，齐齐跪拜。
　　“诸位请起。”沈璃心里别扭，脸上却十分平静，装模作样地一摆手。
　　“谢圣女大人！”众人齐声呼喊，震得林中鸟雀纷飞。
　　“圣女大人能够苏醒，还要多谢朱雀上神保佑。请先随我到朱雀殿，拜谢朱雀上神吧。”
　　“一切听从掌门安排。”
　　凤木宸道了声“不敢”，引着沈璃从人群中穿过。沈璃跟在他身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怪不得卫玠被生生看死了，这一路闪亮亮的眼神，比现代的闪光灯还厉害。有几个白胡子老大爷满脸泪水，十分激动地看着沈璃，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会走动的人参果。
　　沈璃强压住逃跑的欲望，淡定的（至少看上去是）来到那座红色宫殿门口，只见大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牌匾，上书——朱雀殿。
　　朱雀殿足有四层楼高，样式古朴大气，最特殊的是它通体红色，深深浅浅的红叠加在一起，让人产生了一种燃烧的错觉。
　　凤木宸推开大门，引着沈璃进入朱雀殿，七位长老和凤青轩也跟了进去，其余弟子则在殿外静立。
　　朱雀殿内空间极大，但没有什么陈设，连香案蒲团都没有。大殿正中，矗立着一尊巨大的朱雀雕像。雕像底座像燃烧着的熊熊火焰，而上面的朱雀展开双翅，高昂的头几乎顶到屋顶，好像正要借着火势冲破屋顶，一飞冲天。
　　沈璃跟着凤木宸来到近前跪拜，身后的长老及门外的弟子都随着跪拜叩首。
　　众人起身后，凤木宸先让凤青轩去遣散门外弟子，然后对沈璃笑着道：“圣女姑姑感觉如何？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睡了二十五年，早休息够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如何？”
　　“那请圣女姑姑随我去流云堂吧，也好到祠堂中祭告先祖。”
　　凤木宸微一躬身，带着沈璃等人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宅院。
　　看流云堂的建筑风格，跟刚才的朱雀殿基本一致，应该是后者的配套设施。
　　凤木宸将沈璃让到议事厅的主位上，自己坐了下首，七位长老依次坐下，凤青轩则站在了凤木宸身后。
　　沈璃沉吟半饷，轻咳一声，“刚刚多谢掌门出手相助。”
　　“不敢不敢，圣女姑姑折煞我了！”
　　圣女、圣女，怎么听都像斗战“剩”佛的剩。也是，三百岁没嫁人的老处女，只能念声“阿弥陀佛”了。
　　这“姑姑”又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的掌门跟凤九离隔着八代人，叫姑姑可差着不少辈儿呢。
　　“我刚刚醒来，也不知如今门派情况如何，还请掌门赐教。”
　　“岂敢，圣女姑姑有何问题请说，凡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经过一番问答，沈璃了解了影山派现在的情况。
　　影山派自凤九离沉睡后紧闭山门，寒冰洞也不再向门中弟子开放。凤木宸的祖父卜卦预言，圣女必会醒来，之后将为影山派带来一个机缘。这使弟子们坚信，只要守好圣女，终有一日能够重获昔日繁荣，修得正果。于是影山派就这样沉寂了二十五年。
　　虽然没有新鲜血液加入，但是弟子们修炼更加勤快，其他方面也收获颇丰。比如，七室之一的翼室，打造技艺越来越精湛，打造出来的兵器、饰物大部分都是上等品质，最近还出现了极品器物。轸室弟子潜心研究医药之学，炼制丹药、配制药方的技术提高了不少。就连原本一直入世经商的井室，虽然二十五年未能入世，但室内弟子分配到其他六室中学习各种技艺，磨练自身的心智武艺，只待重开山门便要大展拳脚。
　　怪不得刚刚那些人一个个儿看着她直流口水，敢情是关在山里憋出毛病了，现在只等她这个精神领袖振臂一呼，就要迫不及待地冲出牢笼，出去祸害，不对，是造福四方去了。
　　领袖不好当啊，何况沈璃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虽然小锦认定她就是凤九离，但如果被别人发现破绽，难免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比如现在屋里的这些人，那边那个超级帅哥已经快把她盯出个洞来了。
　　沈璃问完问题后，建议凤木宸重开寒冰洞，让门下弟子进入修炼，又慰问了几位长老，道了辛苦。就在她快要哈拉不下去的时候，长老们终于告退，唯一的那个女子明显不想走，却被旁边的人强行拉走了。
　　凤木宸带着沈璃和凤青轩去了凤家的祠堂。
　　祠堂不大，里面供奉着的大小牌位，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墙上还挂了不少人物画像，想必都是凤家的先祖。
　　沈璃随着凤木宸上香祭拜，听着凤木宸念念有词的向祖宗们“汇报工作”，她则盯着据说是自己父母的画像发呆。
　　凤九离活了三百年，父母、哥哥全部离世，活着的亲人都是隔了几代的后辈，这永恒的生命带来了无限的荣光，也带来了独自留在世上的寂寥。
　　想到这里，沈璃不由神色黯淡下来。
　　在现代她和白笙都是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虽然没有父母，但彼此相依相伴，到最后死在一处，也不算孤单。现在她变成了不老不死的凤九离，寿终正寝还不知要熬多久，如果白笙穿越成了一个凡人，她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无尽的岁月！
　　正想着，沈璃肩膀一沉，回头只见凤木宸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瞬间恍过神来，“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掌门刚刚说什么？”
　　“姑姑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就像以前一样叫我木宸好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是青轩，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姑姑正好从外面回来，青轩这个名字还是姑姑给取的。”
　　“凤氏第三十九代孙，凤青轩拜见圣女姑姑！”凤青轩对着沈璃跪拜下来。
　　沈璃看他不到二十岁的样子，长相肖似凤木宸，应该是他儿子。伸手扶起他来，笑着说道，“我舒舒服服地在寒冰洞里养了二十几年，都是多亏了你们父子，才得以保全，不必跪我了。”说着，向凤木宸点点头。
　　“木宸不敢居功，姑姑是凤家的大贤者，也是影山派的希望，何况我也是由您一手教养长大，能为您做点事，是木宸的福气！”突然凤木宸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您刚刚醒来，本不该麻烦您，可这事不得不说，请姑姑能够应允！”说着，向沈璃深深施礼。
　　该来的来了，正好，你有所求，我才好跟你谈条件。
　　“好说好说，木宸也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说。”沈璃不客气地换了称呼。
　　“是关于青轩的。本来青轩从小也应由姑姑教养，以后才能接任掌门之位，但现在……虽然他已经大了，还请姑姑能将他带在身边，让他跟着您长长见识。”
　　“好啊，正好我也需要个人在身边帮忙。以后就麻烦青轩了。”
　　“谢谢姑姑！”凤青轩大喜，说着就要下跪。
　　沈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下去，“先说好，要跟着我，就不要有事没事的跪我，看着怪别扭的。木宸也跟门内的长老弟子们说说，以后大家都不要随便下跪。影山弟子只跪天地！”
　　“是，谨遵圣女大人之言！”凤木宸连忙应道。
　　“今天已经折腾了半天，想必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的住处是不是还在？。”
　　“当然。青轩，你带姑姑去无名斋休息，回头你收拾收拾东西也搬过去吧。”
　　“是，父亲。”凤青轩向沈璃一躬身，“姑姑请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