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11、第十章 走火入魔！

　　难怪周幽王为了逗褒姒一笑而丢了江山，这冷美人的笑容果然电力十足！
　　凤九离一口喝下冷掉的茶水，手脚利落地收拾好茶具，转身去了书房。她准备在开山仪式前补补功课，看看昨晚梦见的那些日记。
　　说是日记，其实叫修炼笔记更合适，见到实物后，凤九离不禁腹诽。看来自己以前真是非常非常无趣的一个人，日记中记录的全是关于修炼的事，别说青春少女（永远的萝莉）的百变心思，连正常人的情绪都没有，一板一眼的就是个“工作日志”。
　　在这些理性、刻板的文字中，夹杂着一些人的生卒年月，这些人或是凤九离的亲人，或是师长、朋友。人还在时未见凤九离有何亲近之举，死后却被记录在她自己编著的修炼“典籍”中。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记录越来越少，这是否也说明凤九离的感情越来越压抑，最后她再不想用这些力透纸背的记录，来记住那些注定要被她遗忘的人了呢？
　　不论如何，作为一本“工具书”，这份笔记比之那些故作神秘的修仙精典显然更好让人理解，语言简单直白，关于修炼的心得和小技巧总结得十分有条理。
　　按照记录，使用法术依靠的是人的意念，就像异世电影中表现的特异功能，只要一个人的精神力和身体都足够强大，就能使用意念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最终达到控制自己、外物以及他人的效果。
　　凤九离天生六识灵敏过人，后天通过大强度的训练，不断扩大自己的意识空间，让她的修炼速度和成果十分可观。直到最后一份记录为止，她仍没有探出自己的扩展极限，但修为却停滞已久，显然她碰到了修炼上的瓶颈。

　　凤九离窝在书库中翻看过去的笔记，不时的进行尝试。成功施展了几个小法术后，她对这些笔记愈发的感兴趣，饭也顾不上吃，把小锦赶出去玩，自己就躲在房间里专心看书。
　　当宁柏在书库中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尝试用悬浮术整理地上的书籍。由于对法术还不熟练，她更加全神贯注，指挥着浮在空中忽上忽下的书册，完全没发现宁柏的到来。
　　宁柏看着眼前这个咬着下唇，轻皱眉头的女子，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这个表情是凤九离集中精神时的“标准表情”，只不过凤九离从不会在人前这样随意。现在的她坐着一把矮矮的竹椅，赤裸着双足，发髻已经有些松散，一手拿着翻开的书卷，另一手则悬在空中。
　　突然，凤九离的嘴角渗出一丝血，她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握着书册的手攥得更紧。
　　宁柏此时才惊觉不对，连忙上前，一手握住凤九离冰凉的小手，另一手抚上她的背心，缓缓渡入真气，平复她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凤九离才呼出一口气，瘫软在宁柏怀中。她呼吸凌乱，耳朵嗡嗡作响，头也胀痛不已，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着。鼻端传来的树木清香和背心的温暖，让她紊乱的气息稍稍平复，只是身体仍是无力，动一根手指都十分困难，意识也开始迷糊起来。
　　宁柏感觉她的情况似有好转，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抱起她，想送她去内室再助其调息。没想到刚刚起身，凤九离的发髻就全部散开，一头墨发垂下，头上的发簪顺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粉色小袄的领口散开，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的抹胸和颈项处大片雪白的肌肤。几缕发丝被汗黏在额边，唇角渗出的血迹，让她狼狈中添了一抹艳色。
　　宁柏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几拍，整个人僵在原地，明知不对却移不开视线。
　　过去看她还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已有了如此风韵。
　　书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俊美男子冲了进来，一见宁柏和凤九离的情形，他面上一僵，四周的空气陡然降了几度。
　　宁柏被开门声惊醒，转身看去，来人却是秦牧生。见他面色不善，宁柏心知当下的情况，注定要被误会，不过救人要紧，随即也不多做解释。
　　“阿离修炼时走火入魔，我现在要帮她调息，你去找人过来照顾她吧。”说罢，抱着凤九离绕过秦牧生走向内室。
　　秦牧生的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着，强压下抢人的冲动，迅速离开。
　　很快，凤延平等人随着秦牧生赶到了无名斋。秦牧生一手抓着景琪直奔内室，手刚碰上内室的门，霍然想起刚刚的情景，便只推了景琪进去，自己转身堵住门口，对众人道，“我们去正厅。”
　　凤延平等人是一时心急才跟到内室门口，此时也想起不能随便闯进内室，于是纷纷转回正厅等候。
　　刚刚秦牧生匆忙回来，只撂下一句“师父出事了”，就拉着景琪一路狂奔，正在流云堂中议事的众人均不知发生何事。此时有心询问，但见他面色铁青，身上的寒气犹如实质倾泻而出，显然不会回答，只好等景琪出来再说。
　　秦牧生僵直地靠在椅背上，眼帘低垂，挡住了那黝黯的黑眸。他眼前不断闪过凤九离的身影，从前冷清的她，随着沈源离去的她，在寒冰洞中沉睡的她，苏醒后活泼灵动的她，还有倒在宁柏怀中的她，一幕幕划过，仿佛重锤落下砸在心头，让他窒息。
　　她会醒来吗？自己希望她醒来吗？秦牧生不断地问着自己。心底竖起的壁垒被逐层打破，来自灵魂的渴望和冲动愈发不受控制，被他握着的扶手上已经结起一层寒冰。
　　时间慢慢流逝，就在陈珂沉不住气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宁柏从内室走了出来。
　　厅中众人具是一愣，心中正诧异他如何会从里面出来，秦牧生已猛地起身，几步冲到宁柏面前，挥拳朝他面门打去。
　　宁柏刚刚助凤九离调息，耗费了不少真气，此时秦牧生挟怒而来，速度极快，他躲闪不及，只好微微侧身护住要害。秦牧生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肩膀上，瞬间使他半边身体冰寒无比，衣服上也出现一层白霜。宁柏顺势向后一跃，退出了秦牧生的攻击范围，而秦牧生则被凤木宸扣住了肩膀。
　　“牧生，你这是干什么！”凤木宸制住秦牧生，低声吼道。
　　秦牧生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只好泄了力气，双眼如寒芒射向宁柏。
　　宁柏一手按住自己的肩膀，道，“秦长老，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是急于救人，才会有所冒犯，并不是有意为之。”
　　秦牧生不理会他，示意凤木宸放开自己，又回到位子上坐下。
　　此时孙泽来到宁柏近前，“宁族长请来这边坐下，我来看看你的伤。”
　　“不必了，我并无大碍，你进去看看阿离的情况吧。阿离走火入魔，我已帮她调息，理顺了体内真气，你再帮她把把脉，看看身体是否无恙。”宁柏微微一顿，又道：“等景琪出来你再进去。”
　　陈珂听了这话，立刻冲进内室，众人也不阻拦，只是心中更加急躁。凤延平将宁柏让到厅中坐下，疑惑道，“姑姑为何会走火入魔？”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正在书库里使用悬浮术……”
　　内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景琪走了出来。凤木宸赶紧迎了上去，“姑姑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陈长老和小锦在里面陪着她。孙长老随我进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陈珂和孙泽从内室退了出来。
　　“圣女已无大碍，静养几日应可痊愈。”孙泽对众人道，说完回身向宁柏作了一个长揖，“多谢宁族长出手相救！看圣女脉象，当时应已气息大乱，意识虚空，如果不是宁族长及时出手，必要伤及本源。”
　　宁柏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孙长老不必多礼。”
　　听说凤九离没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凤木宸从书房出来，把手中翻开的书递给了凤延平。“书库里有些乱，姑姑当时应该在看这本笔记。”
　　这本书上有被人紧握过的痕迹，翻开的那一页上记录的正是悬浮术。
　　这个法术很普通，为何凤九离会走火入魔呢？
　　宁柏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想，阿离应该不止使用过这一个法术。当时她的真气几乎被抽空，意识也不太清醒，应是消耗过大所致。”
　　“不可能！”陈珂一拍桌子，“按姑姑的修为，使用这些小法术怎么可能让她走火入魔呢！”
　　方宏文眉头紧皱，喃喃地道：“圣女之前受了重伤，回来以后失去记忆，修为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之前都以为，凤九离只是忘记了如何使用法术，但有可能她在二十五年前就修为尽失了。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阿离的修为进境停滞已久，正所谓不破不立，或许现在正是阿离突破的最好时机。”
　　宁柏的声音沉稳柔和，颇有抚慰人心的效果，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了一些。
　　“以后如何，还要等姑姑醒来才能知晓。既然姑姑暂时没事，咱们就先回去吧。今晚让景琪留在这里照顾姑姑。”凤延平道。
　　“我也留下。”秦牧生说罢将一个药瓶丢给宁柏，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凤明祯本要出言反对，却被凤延平拦住。
　　“他留下也好，有事也多个人照应。”
　　今天的事大家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如果凤九离真的因重伤失去修为，那以后要担心的事情恐怕更多，至少让她受伤的仇敌就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如果对方并未像她这样伤情严重，或者抢先一步恢复，那么后果……
　　虽然之前也有了心里准备，但谁也没料到事情棘手到如此地步。如今的情形只能等她醒来再作打算，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影山内部要保持绝对稳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