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双峰—》凡尘星雨

3、下

　　长江口，陷空岛。环岸三分苇絮白，隔江一缕茉花香。
　　一叶扁舟浮于江流，盈盈靠岸，隐于芦塘。久候着的小厮见了，忙不迭奔入庄中禀报。不过片刻便有一人大步迎出，白衣墨发，洋洋飘于身后。
　　远远望见芦苇摇曳，白玉堂气息略急，且缓一缓脚步。江风扑面，隐隐润泽草木清新。艳阳下但见一片苇花白亮耀眼，随风轻摇缓荡，散落如雪飞絮漫天。
　　白絮阵中，一人着黑，迈步登岸而上，扬面一笑暖若朝阳：“展昭冒昧，擅自来访。有劳白兄相迎。”说罢持剑一揖，风摆衣袖，清逸如竹。
　　白玉堂心中一安，忙依样还礼。望对面那人唇角含笑，气定神闲，更起了不甘示弱的热血。呛啷撤剑出鞘，斜斜指地，如登岳临渊，傲然伫立。
　　“既能远道而来，想必身上伤已无碍。来来，且试试你的身手！”
　　青峰相比，白衣黑衫含笑对峙，立若双峰。人不动，唯风鼓衣袂。白絮飘飞，轻柔扑于刃上，倏然一分为二，生息皆无。两道人影霎时电射而起，空中交错，但闻相击之声清越，惊起苇间栖禽。
　　江声浩荡，芦花细语，人且挥剑作舞。矫健翩跹，如戏如蹈，进退攻守间无言相契，不着一丝破绽。剑光兀自耀目，破空猎猎有声，却非是凌厉杀伐，分明对舞作乐。倏忽两剑缠绞，持剑之人抖手倒跃，又复两两对峙之局，剑尖看看相触。
　　骄阳如火倾斜，映入二人的眼中，一般的清明如镜，笑意蕴蕴。

　　静夜幽山寂，明月小桥悬。
　　陷空岛一侧有山，临江有崖；危崖中裂，有石桥相连。皎洁月下，清风拂栏，桥亭中一桌二凳，摆开一坛美酒，几味佳肴，展昭和白玉堂深夜对酌，言笑晏晏。脚下空悬，山崖间回风呼啸，远望江流月色，不似身在人间。
　　展昭把盏，酒光映着月色温浅荡漾。抬眼望向对面那人，一泓酒波映在面上，似醉似幻。
　　“白兄，你自襄阳随卢大侠回岛养伤，至今已有三月。可知如今‘锦毛鼠’之名在襄阳汴梁两地已是妇孺皆知？”
　　白玉堂矜然一笑，摇摇头再去把玩杯盏。半晌方幽幽开口：“身外浮名不足挂心。倒是你，也曾在襄阳经历了一番生死，还是愿意把性命卖给官家？”
　　夜风尖啸，呜呜响作哨音。展昭持杯扶栏，恍若未闻，目光投向廖旷江天。
　　“白兄既有此心，于官府中事早些退步抽身也好。”
　　“我是进是退自会由着心性，别人半分也奈何不得。”白玉堂不屑一嗤，抖手撤出长剑，迎着月光信手一挥，天然一派桀骜不群，“即便是你想赶我走，也须问过爷的手中剑！”
　　展昭不语，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只有一双眸子微弯，亮若星辰，静如湖水。
　　“展昭，初次交手你曾胜过我，自那之后便评分秋色至今。你说实话，就中可有留手？”
　　那人投来的视线凛凛然不可欺，展昭的神思一肃。
　　他是利刃，是名剑。若说初战时还带着少年轻狂的浮躁，此后的一次次交手，他便一次次凝炼，一次次光芒更盛，隐然已如奇峰突起；然而相对，这段与他比武切磋的时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白兄武艺早今非昔比。展某尽力尚只能平局，何来留手之说？”
　　白玉堂大笑。朗朗笑声在静夜空旷中传出极远，崖壁间宿鸟惊飞。
　　展昭亦笑。清浅勾起唇角，若明珠夜照，月魄生辉。

　　世有奇峰，兀兀而高；长风时过，日月在腰。
　　江河相依，群山伏低；唯南有岭，堪可比肩。
　　一山独险，英雄如寂；双峰争秀，山河有辉。
　　敬而竞之，偕而携之；曾不弃兮，终不离兮。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