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爱做高数了》小衣的鱼

19、第 19 章

　　我惶然抬头，直直地看向徐长风，我颤抖着对他说：“哥哥，我冷。”
　　徐长风的脊背突然紧绷了起来，他有些茫然地看过来，但是瞳孔中却没有我的身影。
　　白毛惊讶道：“怎么了？”
　　徐长风没有回答，只是猛地站了起来，这个人浑身的气势都凌冽了起来，他大步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几乎是暴力地推开了那扇门疾步走了进去，然后停在了手术台前。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看到了那个学霸宅男的身体僵硬地躺在那里，全身上下已经长满了尸斑。
　　这种可怖的景象，我本来应该是怕极了的，但是听着徐长风急促的呼吸，感受着他几欲颤抖的身体，我却奇迹般的没那么怕了，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侧着头看他，觉得他虚弱极了，我伸出手虚握住他的，明明是感受不到的，我却觉得他全身冰冷。
　　我说：“哥哥，我好冷啊。你也好冷。”
　　白毛也看到了这幅景象，还没待他说话，徐长风就猛地看过去，这个人平静到可怕：“宋岩，我弟弟呢？他现在又在哪里？”
　　白毛张了张嘴：“你先冷静……”
　　“他又去哪儿了？我是不是又找不到他了？又弄丢他了？”
　　白毛慌张地去角落挂着的包上翻找出一瓶眼药水，抖着手往自己眼里滴一边还要安抚徐长风：“你别激动，别忘了，我俩当初算过的，你家小朋友是福泽安康长命百岁的命数，地府不收的，他一定就在附近呢，没有灵魂走得出这里的结界的，你等着我看看……”
　　我撇着嘴站在徐长风身边看他。
　　“嗯……”白毛抽了抽嘴角，真诚地对徐长风说：“好了，我看到了，你家小朋友就在你身边和你手拉手呢。”
　　徐长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还是一片风雨欲来的平静：“我不信你。”
　　白毛皱着眉看他，仿佛觉得徐长风在无理取闹：“不信我？我骗你做什么？你的母亲是我师父，论辈分我好歹也值得你叫我一声哥，我难道还会害你吗？”
　　徐长风侧过头看了我的方向一眼，开口道：“你不会害我。但是我和你的合作到此为此了，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受够了。”
　　接下来，他再也不听白毛的嚷嚷，转身走了出去。
　　我紧紧地贴在徐长风身后，离开的时候冲着愤怒的白毛做了个鬼脸。
　　我跟着徐长风，看着他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我伸长脖子看，发现那个号码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叫宋清韵。我还在思索着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就听到了他和电话那头人的通话。
　　“我想好了，母亲。我愿意配合你。”
　　是的，我记起来了，我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想着，这是他亲生母亲的名字。只是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从未在我和徐长风的生命中出现过。
　　或者只是我以为的没有出现过。
　　他出了电梯一边通话一边往大门外走，却在中途路过一面镜子的时候停了下来。我也好奇地看向镜子，镜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他苍白的脸色如同鬼魅般，他明明没什么表情，我却觉得他的身影非常虚弱。
　　我知道，他在镜子里找我，他找不到我了。
　　“不，我改变主意了。”他对着电话那头道：“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转身向另一边走去，眨了眨眼睛，还是坚定地跟了上去。
　　我问他：“哥哥你要做什么呢？你是想让我换到莫衍白那个小贱人的身体里吗？不可以哦，我好讨厌他的。”
　　徐长风脚步不停地来到一扇门前，熟练地输入密码走了进去。这间房间似乎是某个人的私人住所，不像刚刚我见到的那几间房间装修的那么冰冷。我听到电话那头他的母亲在厉声说这些什么，只是他已经自耳边拿开，轻轻一划就挂了电话，然后关了机。
　　我像只小狗似的缠着徐长风打转，不停地在他耳边比比：“哥哥你要做什么呀？这是你背着我偷偷找的第二个住的地方吗？我们可是把误会都说开了哦，你不能再一言不合就离开我了！”
　　徐长风的指尖急促地敲打了几下桌面，思索了一下，接着便来到书架旁边，打开下面的抽屉翻出了一个急救箱，从里面翻出了一把剪刀。
　　我终于有点被吓到了：“哥？你这是要……不行，你不能乱来。”我慌慌张张地就要往外走去找宋岩，只是在我刚刚转身的工夫，我就听到了一声闷哼和利器落地的声音。
　　我惶然回头，就看到了他缓缓跪倒在地上，手腕血流如注。
　　“徐长风！！！”我明明是灵魂的状态，却感到眼眶发热，仿佛就要止不住地哭出来了，我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边，也跪下来看他，“不行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好疼啊，太疼了，你要止血，你……”
　　徐长风却是带了点笑模样，他急促的呼吸着摘下了眼镜，这回我终于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我的样子。
　　“芒芒……”他虚弱地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在骂我呀。我现在还是……看不清你的脸啊。”
　　“还是太慢了。”他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再度拿起那把剪刀，我在一旁慌乱着阻止他，不停地在他耳边喊，告诉他不可以，但是他还是笑着，用那把沾血的剪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太多的血涌了出来，穿过我的身体喷溅在地上。我终于不再感到徐长风的身体和我一样冰冷了，他的血是火热的，热到灼伤我的灵魂。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乐观，足够坚强，也许不那么聪明，但是却活得自在。可是在这一刻，我终于开始痛恨起我自己。
　　我从小到大，都是无能的，懦弱的，蠢笨的。优柔寡断到连死也死得这么不干脆，让爱我的人这么痛苦。
　　我听到宋岩疯狂的砸门声，但是我一动不动。徐长风那一下太狠了，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现在在这间房子里的，只有一具还温热着的尸体，和逐渐变得冰冷的鲜血。
　　我呆呆地坐着，等待着，我想着既然我死后能以灵魂的方式存在着，那么徐长风也一定可以。我想见他，想抱住他，我还是想懦弱无能地伏在他肩上哭泣，然后去恶狠狠地骂他。
　　但是我等了好久，等到他的尸体彻底冰冷，等到夜色低垂，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终于等不下去了，我跪在地上慢慢爬了过去，把自己埋进徐长风的怀里，发着抖开始哭泣。
　　我从未如此害怕过。
　　这时，我感到徐长风的尸体动了一下。我僵在那里，感受着徐长风抬起手臂，慢慢搂住了我。我明明还是灵魂的状态，却能感受到他冷到彻骨的手将我越抱越紧，最后的力度仿佛要把我捏碎。
　　我不敢抬头。
　　“芒芒，”头顶沙哑的声音响起，徐长风的语气带着笑意和古怪的低沉：“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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