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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赖氏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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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对女子并无太多束缚,簌雨的继母小江夫人又是个性子跳脱的主,时而拉着簌雨去街上逛两圈。
不爱被束缚的簌雨自是乐得随小江夫人上街。
“看,那是怡茗楼,是间茶楼,对外号称茶叶全是从闽南那儿运来的。”小江夫人指着近处一间高楼,“不过这话儿鬼才信呢,闽南可不是我们景国的地,是梁国的地。再说,闽南距咱鄂州这么远,等茶叶运过来早就发霉了。只是,小老百姓来茶楼喝茶也就图个热闹,也懒得揭穿他们了。”
与小江夫人观点不同,簌雨则想:这茶楼的掌柜,会不会是她同乡,掌握了现代防腐技术,把茶叶从闽南运到了鄂州来?
“那间啊,是衣香阁,做衣饰生意的。”小江夫人又指向对面一间没挂牌匾的店铺,“不过那个掌柜是个怪脾气,牌匾不挂外头就挂里头,好像怕哪家的贼人会去偷他们家的牌匾一样。”
一个莽莽撞撞的行人快步而过,一不留神撞到了簌雨。他一边向前一边摆手,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姑娘,对不起。”
簌雨沿着他前行的方向望去,正见挨挨挤挤的人群围得一栋高楼水泄不通。高楼二楼的栏杆,切割着自楼内款款而出的少女的身姿。末了,一曲笙歌自楼上缓缓流下。
“那是凝翠楼的花魁,叫什么姑来着的我忘了。”小江夫人指向凝翠楼,“凝翠楼可是个有故事的青楼。当年,我们景国的都城鄂州还是邻国虞国的地。景国也还不是景国,还是魏国。陛下也还不是陛下,是魏国的将军。有次,魏国和虞国打仗,气势汹汹的虞国兵将连破三城,把陛下的妹妹,如今的同乐长公主掳了去,卖到了这凝翠楼。长公主在凝翠楼可谓受尽屈辱。后来,咱陛下率兵扳回一局,把虞国的鄂州给占了,长公主这才回到的魏国。陛下得知长公主的经历,一怒之下,把凝翠楼的妈妈给杀了。”小江夫人语调抑扬顿挫,“不过,陛下也没有把事情都做绝,不然现在你哪看得到看不到凝翠楼啊?
“因着长公主前生这段不幸的遭遇,陛下登基后对长公主极好。这两年来,陛下不止一次地想着为长公主招夫婿。但长公主却不愿嫁人,陛下也只得随她去。”
簌雨听着长公主这段传奇经历,怎一个愕然了得。
“不过,凝翠楼或是怕再出类似的事情,现在里头的姑娘一个个都卖艺不卖身的。”小江夫人又补充道,“这样更吊公子王孙的胃口。对于他们来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凝翠楼的生意反而比先前好了。”
小江夫人这话可说得一点没错。
就连她的丈夫田震虎,也在那群好色的公子王孙之列。
“这是赖姨娘。”田府大堂,田震虎携着一名妙颜女子款款而入。
“凤姑见过夫人,见过各位姑娘。”赖姨娘丹唇未启笑先闻。
宋姨娘面露不悦,脸都拉了下来。赖姨娘这才后知后觉地地宋姨娘道:“素问宋姊端庄大度,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日后我们必定要同心同力共侍郎主。”
见宋姨娘一副怏怏不乐却不得发作的样子,江二嫂掩帕偷笑,小江夫人直接笑出了声,簌雨全然无所谓。
“赖姨娘?姓赖啊?”江水逸沉吟着。
“但愿你进了田家不要人如其姓才好。”江二嫂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知这位夫人姓何叫何?”赖姨娘却问江二嫂。
“我姓莫。至于我的名儿,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知道的。”江二嫂没好气道。
“莫这个姓可不好啊。”赖姨娘笑道,“我有个同乡的兄弟也姓莫,近来他喜得贵子,取名字怎么都取不好。原本想着,叫莫乐好了,可莫乐莫乐,不是叫他不得喜乐吗?这名儿不好,换一个吧,叫莫忧。可你想想,等这孩子长大了,喜欢上个姑娘家,姑娘家天天追着他叫‘忧郎忧郎’,这不更奇怪吗?”
这一下,轮到宋姨娘笑了。
“你!……”江二嫂指着赖姨娘,气不打一处来。
“好歹也是个大家夫人,和一个姨娘较什么劲?”小江夫人开口了,“这要是传出去,是给你的夫家丢脸。”
“夫人也别光说莫氏啊。”宋姨娘似是帮腔又不像帮腔,“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赖氏……”
“赖姨娘来自凝翠楼,改不了一些从前的生活旧俗,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小江夫人笑道。
赖姨娘气得脸都青了,待她脸上的青色褪去后,她挽起田震虎的手:“如果妾身粗鄙不堪,那郎主偏偏看上了妾身,岂不是在说郎主……”
“你才知道你的郎主是个没眼色的粗人啊!”小江夫人丝毫不给田震虎面子。
几位姨娘默然无声。倒是渲雨和江水逸毫无遮掩地笑了。簌雨见此,也跟着他们笑。
“够了。”田震虎气恼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临走,他还不忘瞪小江夫人一眼。偏偏那时,小江夫人撇过了头去,与他那骇人的眼神来了个“擦肩而过”。
“把赖姨娘安排去‘上屋抽梯’吧。”小江夫人对大丫鬟珠钗吩咐道,“那里离那个姓莫的住的‘无中生有’近,把她们两个安排到一处,可有的闹了。”
“母亲……”簌雨在一旁唤她。
“怎么了?”小江夫人揽住她的肩。
“母亲,我以为,不该把她们安排到一处。她们闹得鸡犬不宁,最后受累的还是母亲您呐。”簌雨道。
不同于小江夫人,簌雨是个爱安宁的主,争吵,尤其是女人间的争吵,是最惹她厌烦的事情,没有之一。
“你放心吧。她们的地方离我们远着呢,打扰不到我们。如果她们两个闹起来,怎么也该找田震虎来主持公道啊。”小江夫人笑着。
“父亲日日处理朝政已经够累了,我们还是……”
“我就是要给他添堵。”小江夫人打断了簌雨的话,“不然,他永远不知道我们女人处理起家务事来有多不容易。”
如小江夫人所愿,赖姨娘与江二嫂闹得不可开交。
“五妹,你可要替我主持公道。”江二嫂怪声怪气地说。
小江夫人饮着茶:“主持什么公道?”
“好歹我也是江二郎的嫡妻,这赖氏就是个妾室,竟敢使唤我的丫鬟,这不是僭越吗?”
“我的珠花掉了,看你的丫鬟就站在那儿,让她帮帮忙找下我的珠花,这有问题吗?”赖姨娘不服道。
“这种事情,我也不好解决。”小江夫人故作为难道,“毕竟,赖氏可是咱郎主的新欢,我要是处理不好,她去找郎主诉苦,可叫我怎么做人啊。”
江二嫂以为小江夫人这是在为自己说话,登时喜笑颜开。
“所以,你们都找郎主去吧。”小江夫人皮笑肉不笑。
江二嫂面上的笑容消失了。
“郎主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将,哪里懂家宅之事啊!”江二嫂叫道。
“我一个高门庶女,哪里懂家宅之事啊!”小江夫人高声回道。
“罢了罢了。”把事情闹到小江夫人面前的江二嫂此时却打算偃旗息鼓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种青楼出来的女子计较。毕竟,有爹娘教养的和没爹娘教养的,总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却惹怒了赖姨娘。
“你说谁没爹娘教养!”向来娇柔的赖姨娘竟一个巴掌扇到了江二嫂脸上。
“你竟然敢打我!”江二嫂横眉竖立。
“你们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小江夫人不曾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慌忙训道。
“你,回去把《田氏家规》抄两遍。”小江夫人指着赖姨娘。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江二嫂:“至于你,回去闭门思过吧。”
“五妹妹-----”江二嫂以撒娇的语气说道。
“你这招对江二郎还有些作用,对我,没用!”小江夫人一字一顿。
“夫人果真宅心仁厚。”宋姨娘笑了,“我没记错的话,按着田家的家规,妾室僭越,是该施以杖责的吧?莫夫人不是田家人,所以夫人就不按田家的规矩办事了吗?”
“你这什么话!”小江夫人看着江二嫂略略恼怒的神色,“赖氏初来,不谙田家家规也并非不可原谅,所谓不知者不罪嘛。”
“我去杀了个人,我也可以和官府说我不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官府难道就不追究了?”宋姨娘似笑非笑,“夫人若是心疼赖妹妹,不如就将三十杖减为二十杖吧?”她将目光转向赖姨娘,“就她这弱柳扶风的样子,别说郎主、夫人心疼,就是我也……”
听到“郎主”二字,小江夫人愀然变色。
“拖出去!”她高声吩咐道,“杖责三十!”
赖姨娘最初处于懵逼状态,待她反应过来后,连声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只是,为时已晚。她呼声叫喊时,板子已落在了她的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