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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七十九、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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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份的森林真的很美:树绿花红,树香、叶香、花香袅袅不断,头顶的阳光如散金样洒下,脚下踩着软绵绵的腐殖质,走起来逍遥似神仙啊,如果后面没有追兵的话。
想是那味道误导,猎犬声竟一路紧追颜若,她虽然轻功不错,但终归年幼,体力不济,干脆一咬牙,开始时不时往身后扔起了火折子。
一开始不是没有想到放火掩盖行藏,只是前世做守法公民时间长了,竟不敢在森林中点火,此时情况危急,为了保命不得不点火。
她放火后又是一路狂奔,不知不觉竟看到前方出现一条小溪,这才放慢速度,留神仔细倾听多时,周围好像没有动静,她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来到溪边,畅快地喝了一肚子溪水,利索地洗了把脸,又迅速渡过小溪,到对岸林子里,跃上一棵大树,吃了几口点心,开始安静地打坐练功了。
打坐完毕,她跃上树冠,又看看来时经过的树林,只有几处淡淡的烟雾,她拍拍胸脯,好险啊,幸好没有酿成森林大火,又坐回树杈处,仔细盘算起来:若现在就回去,难保会遇到埋伏,索性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回去吧,这样想着,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正熟睡中,忽然感到一丝危险地气息,身体虽然及时反应要躲开,但大脑一时迟钝,只觉得后颈一木,彻底沉睡过去了。
等颜若清醒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无奈手脚都不能动,直挺挺地躺在硌的骨头疼的地上,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喊了一声:“水。。。。。。”声音嘶哑难听,不过旁边很快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指如电闪般点了她身上数个穴位,随后把手中拎的水囊递给她。
颜若但觉骨头酸涩不已,勉强坐了起来,接过水囊,一股怪异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嫌恶地面孔皱成一团,那男子看她嫌弃,不悦地要夺回水囊,她急忙闪到一旁,一手捏紧鼻子,一手往嘴里灌水,喝完了,又撩水洗了脸,这才把水囊递还那人,习惯性地:“多谢了。”
那人接过了,也不说话,只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颜若的眼睛适应了火把的光线,四下打量这个地方,这里是个很大的山洞,洞口很小,看起来隐蔽性很好,只隐隐有光线透漏进来,洞深处还端坐一人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颜若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只听那人轻笑一声,颜若立即酝酿起言情情绪:
“呜呜呜。。。。。。这位大哥,小女子是到山中采药的,不知哪里得罪大哥,请高抬贵手放奴家回去吧,若此时再不回家,奴家就要挨打了,呜呜呜。。。。。。”
那人轻轻“嗤”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关我何事?”
颜若一边继续苦情路线,一边慢慢地走了过去:“小女子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又无财无貌的,实在不值得大哥费心绑票。”
“我知道。”那人冷冷地回答。
颜若细细看着那人,虽然脸上布满伤痕,但是,还是不影响自己的判断,她毫不犹豫地指着他喊道:“伊公子!伊公子怎地在此?”
伊正抬手按下她的手指,道:“关你何事?”
擅长察言观色的颜若透过伤疤看他的脸色还算正常,立刻皱巴起小脸做泫然若泣状,可怜巴巴地:“伊公子,能让小女子回家吗?”
“哼,家?你在此孤身一人,回甚麽家?”他不屑地。
颜若一惊,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啊,嘴上却咿咿呀呀地哭泣起来:“呜呜呜。。。。。。公子既知奴家身世凄凉,因何还要如此对我?求公子高抬贵手放奴家回去吧。”
“休得啰嗦。”他冷然道。
颜若本想再说些什么,看他猛然散发出凛冽的王八之气,小心肝吓得一颤,撅着嘴退回原处,这时才觉得有些饿了,手习惯性向腰间一摸:皮袋没了,再一摸,乌金刀也不知去向,她急忙问:“我的皮袋和小刀呢?”
伊正清冽的声音响起:“那续命丹确是好药,点心味道还不错,这乌金刀也是好物事。。。。。。”
颜若看他翻检着自己的一堆宝贝,脑子一热,猛地冲了过去想要夺回,旁边那递水男子立刻扑上,手指疾点,定住了她,颜若气得大叫:“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抢弱质女流之物很光彩么?”
伊正盯着她,眸中厉芒一闪,衬着脸上纵横的伤疤更显狰狞之色:“是又怎样?”
原本以为是熟人好说话,现在么,颜若心念电转,脸上堆笑道:“看公子受伤了,小女子略懂些医术,袋中伤药亦不少,请为公子诊治。”
伊正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拍拍颜若头顶道:“不劳费心了。”
颜若惨兮兮地捂着肚子道:“小女子饿了,劳烦公子给口吃的吧。”
伊正一愣,大笑半声,可能牵动了伤口,鲜血渗透了包裹着的白布,他随即捂住双颊,怒瞪颜若。
颜若对身旁的点穴高手道:“请让小女子为公子处理伤口吧。”
他目视伊正,只见伊正微微点头,他急速为颜若解了穴,随后侍立伊正身侧,双眼紧盯着颜若。
颜若熟练地解开他脸上的被染红的白布,看到最深的那条刀疤几近入骨,隐隐有黄水渗出,她一挑眉看着伊正道:“若再不好生处理,破相了事小,感染了可就连家都回不去了。”
伊正却不以为然地:“这些许小伤能奈我何?”
颜若撇撇嘴:“若因此得了破伤风、败血病,神仙来了都没办法救你。”
伊正不接她的话茬,闲闲地与她聊着:“听闻你此来雁门只为寻找兄长,可有消息?”
颜若黯然,摇摇头。
伊正心情很好地抬起她下颌,轻笑道:“好生照顾本公子,自然告知汝父兄下落。”
颜若一怔,瞪大了双眼:“父兄?”
伊正点头,示意身边点穴高手递过颜若的皮袋。
颜若下意识接过自己的袋子,依旧愣愣地盯着伊正,伊正右手拍她脑袋一下,可能是牵动了伤口,随即轻轻“咦”了一声,点穴高手急忙对颜若道:“愣什么,还不快些为爷疗伤!”
颜若“哦”了一声,从袋中取出一应物事,为难地望着伊正道:“还要用刀割去腐肉才好。”
点穴高手拿出颜若的乌金刀问:“是这刀么?”
颜若笑道:“可。”
伊正狐疑地看看刀,又看看颜若,从腰间抽出一把刀递于她:“用这把。”
颜若接过,目露喜色:“裁霞刀,怎地在你这里?”
伊正左手急速夺回裁霞,怒视着她,目光幽邃寒冷:“你从何而知裁霞刀?”
颜若挠挠头发,无所谓地:“是我以前用过的刀啊,后来与孔公子换了乌金刀。”想来他也是从孔谦书处得来的,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
伊正仔细观察她表情,不像说谎,嘴角又扯出一丝假笑:“此刀你从何而得?”
颜若再迷糊也知道这刀有问题了,她天真地上下打量着伊正问道:“孔公子没有告诉你么?”看起来没有,颜若很快断定:“几年前,我与义父在长安郊外烟霞山上采药时,无意中捡到此刀,竟是公子之物么?”
伊正目中闪过惊疑,不置可否地笑笑,重新将刀递给颜若,道:“此刀名贵异常,你竟拿来换了乌金刀,真真是暴殄天物。”
颜若接过刀,拿到火把上烧烤片刻,割腐肉、擦药酒、撒金疮药、包扎,忙活多时,总算把他身上的多处伤口处理妥当,又为点穴高手上了药,这才放松地坐到伊正身边,拿过水囊,很没有形象地大灌几口,用手背擦着嘴角的水珠道:“裁霞刀虽贵重好看,用起来却与乌金刀没甚区别,还得时刻防备着有人惦记,实不若乌金刀令人放心,不过公子若诚心赏与小女子,我也会笑纳的,毕竟卖了能值好多金啊。”
伊正把玩着裁霞刀,轻笑:“你倒会说实话。”
颜若很可爱地媚笑道:“公子不赏刀,就赏小女子些家人的消息吧。”
伊正冷硬的脸上浮出魅惑的笑:“家人?知道了消息又能怎样?他们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不若换些别的赏赐。”
颜若笑得面部肌肉发酸:“你怎会知道?在小雨心中,什么赏赐也不及家里亲人的消息重要呢。”
伊正目露凶光,激愤地:“我不知,亲人么,看我这满身的伤就是拜我那嫡亲的弟弟所赐。”
颜若一惊,看前世那些二三流电视剧经验就知道,涉及兄弟相争的家庭多半非富即贵,而且还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所以只是同情地望着他,并不多问。
伊正倒有些奇怪,不确定地反问道:“你知道详情?你家兄长告诉你的?”
颜若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义父曾说过勿要多管闲事,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兄长了。”
伊正又疑惑地看看她:“没见过?”
颜若也疑惑地回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我寻找兄长多时,一直没有消息。”
伊正歪着头想了会儿,轻笑道:“如此,好生伺候本公子,定让你见到父兄。”
又一次明确听到“父兄”,可无论颜若如何追问,那伊正都不再多说了。
在山洞中又呆了多日,带来的伤药早已用完,颜若在点穴高手的陪同下也采药数次,伊正身上的伤总算好得七七八八了。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伊正一行三人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