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78、七十八、打猎

　　七十八、打猎
　　上巳节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也不见卫宁与郭慕岩露面，颜若倒是不急，可她与陈德谦采药时专程到季天家里去探病，季云不住地询问她，颜若只得答应她去打听情况后来告知他。
　　季天的腿是因当初从崖上摔下时骨折了，也是年轻，身体素质好，后来自己慢慢长好了，却是错位长好了，受不得力，神医陈德谦略施手段，重新断骨、矫正，用木板固定，开了调养药方，甚至连骨汤药膳方子都开了出来，还捎带着为邻家小产妇人诊断了，开了方子。
　　那季氏兄弟与邻居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季云又为爷孙俩带路进山，跑前跑后地十分尽心。
　　回到雁门府中，颜若就找人联系了卫宁、慕岩，可直到四月末，两人才喜孜孜地来找颜若了。
　　原来那日回去后，卫青听说了也很重视，专门派了斥候去打探，可过得几日，又专门叫了两人过去，吩咐了此事万勿外泄，至于卫宁所说的兴兵报仇，卫青含混地说留待日后。
　　这样的官话两人怎能不知用意，只得私下里发发牢骚而已。
　　“怎地今日兴致不错？”颜若很感兴趣的问道。
　　“月初表弟来了，带来京中许多消息。”卫宁淡淡一笑道
　　慕岩乐得合不拢嘴：“妹子，汝等与淮南王父女之仇已报。”
　　看颜若目露迷惑，慕岩快言快语地解释道：“春节前后，长安城中几首童谣流传甚广，歌曰：非都是都，非皇是皇，王叔所在，日月同光。还有一首是：枝枝叶叶现金光，晃晃朗朗照四方，淮南国里光明起，艳绝天下真凤凰。哈哈哈，淮南国里的是真凤凰，那长安城中的莫非是假凤凰么？”
　　卫宁忍不住道：“皇上还算隐忍，私下可能会派人到淮南打探，那皇后自幼尊贵无比，哪里受得了这个？”
　　“那便如何？”颜若双眼放光地盯着他问道。
　　“上巳节那日，灞水河畔，皇亲贵戚云集之时，皇后娘娘竟亲赐淮南翁主刘陵灞水浮卵一枚，刘陵含恨忍羞而去，现如今已成长安笑谈亦。”
　　“灞水浮卵为何物？”颜若惊奇地问。
　　“这灞水浮卵各个都是经过祝祷的，甚是灵验。”慕岩忍笑道。
　　“那是为已婚妇人准备的，”卫宁看颜若还不明白，含糊地解释道，“食后会生娃娃。”
　　颜若也笑起来，那陈娇不光BH，还有趣的紧，用这方法败坏刘陵的名誉也能想出来，不过那刘陵也非善类啊：“那刘陵可有对策？”
　　“刘陵左不过一翁主，又能怎样？只能忍气吞声了。”卫宁无良地笑。
　　“霍家表弟人才如何？”这才是颜若最想知道的。
　　“恩，还有几分本事。”慕岩夸道。
　　卫宁沮丧地咬咬嘴唇：“原本以为这年来我已经能超过他了，没想到还是不如人，嗨！”
　　“那又如何？”慕岩却一脸豪气，“卫将军不也派了吾等同去操练？日后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同去操练？莫非汝等每日里竟未操练？”颜若追问道。
　　“去病此次带了许多骑术高手一同前来，言道匈奴人敢屡次进犯吾大汉边境，所恃者，唯铁骑耳，故此秘密带了教习来，选些武艺高强的，操练出一队骑术好手，为日后抗衡匈奴人做准备。”卫宁道。
　　“我与卫宁都被选中，哦，李则和几个护卫也选中了呢。”慕岩补充着。
　　看卫宁提起这个有点闷闷不乐，颜若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卫青升官了，刘彻不放心又不好明言，只得派了自己的心腹卫青的亲戚霍去病小朋友来此，明为教习骑术，实为监督卫青，而卫宁显然看破了，卫青派了卫宁到霍去病那里也有此意，都是很光明正大的阳谋，见者只能接招了。
　　“那霍去病武功如何？骑术怎样？”颜若转开话题。
　　“武功不如我，骑术只比我强一些。”慕岩看来是比试过了。
　　卫宁却低头不语。
　　得儿，这个话题看来也不合适，再换：“前日见到季家兄弟，季云还问何时能。。。。。。”这个也不行啊，颜若及时停下，“哦，对了，在军中这些时日，可曾听说我家哥哥下落？”
　　“未曾。”两人答得很快。
　　卫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颜若，迟疑半晌问道：“妹子可认识匈奴人？”
　　颜若惊奇地摇摇头：“此话从何而来？”
　　慕岩似有了然之色：“当日在太行山出山之时，那队褐衣人所说即是匈奴语。”
　　颜若又摇摇头：“当日我说过，现下我还要说：我真的不认识那些人。”
　　看两人要告辞回营，颜若急忙说出自己的愿望：“我想见见霍去病可好？”
　　卫宁怀疑地目光，慕岩不悦的目光相继扫射过来，颜若忙解释道：“此名甚是有趣，但不知此人与此名可相称？”连颜若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很烂。
　　卫宁没有丝毫表情地看看颜若，道：“过几日到山中打猎，你跟着就是。”说完转身就走。
　　慕岩微微叹口气也随之而去了。

　　果然过了几日，慕岩一大早就过来，早有准备的颜若一身利落的男子打扮，拿着收拾好的琐碎物品与两个护卫相跟着来到关外。
　　因为陈德谦说过怕外面不安稳，坚决不让颜若出雁门，憋闷在家一个多月的她此时自然心情舒畅，一路穿山越谷的，几人手中弓箭也没闲着，收获野鸡、野兔数只。
　　颜若也没闲着，看路上没人，也不再刻意伪装，从马上上蹿下跳拈花惹草的，偏是飘飞如燕，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飘逸洒脱，慕岩看得大声叫好，也是少年心性，当下也不顾打猎，竟施展起轻功追雀捕蝶，隐然有与颜若比试之意。
　　恰前方一只银狐一闪而过，两人对望一眼，争先恐后追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的，前方树木灌木杂草越来越茂密，竟是进入了原始森林较深处，银狐没有了，路找不到了，身后的护卫也没了踪影。
　　慕岩也是一愣，尴尬地挠挠后脑勺道：“好像走错路了。”
　　颜若鄙视地：“怎会走错？进山前你还说闭着眼都不会走错的。”
　　慕岩咧嘴笑着据理力争：“若非你引诱我比试，又怎会出错。”
　　颜若白他一眼：“强词狡辩。”
　　慕岩调笑道：“方才看妹妹形容艳丽身形曼妙仿若花妖，现下这白眼一翻么，倒似吾家妹子了，哈哈。。。。。。”
　　颜若狠狠瞪他一眼：“休得废话，少要啰嗦，速速找出路来！”
　　慕岩不在意地：“何必麻烦，原路退回去就是。”
　　当下两人只得往回走，这次慕岩也不敢托大，仔细辨认着道路，可走着走着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真的迷路了。
　　没头苍蝇似的走了半晌，都是又累又饿，只好停下来，分吃了颜若腰间皮袋中的点心，略作休整。
　　颜若看看太阳，正高挂空中，分不出东西来，再看看身旁的大树，一拍脑袋：“真真糊涂了，吾等方才一路向北，现下一路向南便是。”
　　慕岩摇头道：“方才先向北，又向西北，现下一路向南么，也好先出了林子再说其他。”
　　颜若挑衅地：“如何辨别方向？”
　　慕岩与卫宁呆了多时，此时也狡猾许多，淡淡一笑，道：“我随妹子走便是。”
　　颜若白他一眼，道：“看那树木，枝叶繁茂一边即为南方。”
　　两人歇息已毕，当下也不迟疑，牵马向南行去。
　　颜若一路走，一路卖弄着学问：“若看不出枝叶繁茂一边，这辨别南北，还有许多方法，比如找个蚁穴，穴口大多朝南；找岩石多之地，石上布满青苔的一面是北侧，干燥光秃的一面为南侧；或者干脆做个指南针，这些是比较简便的法子，还有比较笨的法子，就是锯一棵大树来看看。”
　　与颜若斗嘴已成慕岩的乐趣，他驳道：“还简便呢，你倒做个指南针出来啊。”
　　颜若做小孩子时间长了，自然也积累了许多孩子脾气，瞪他一眼，把马缰绳递于他，自己从皮袋里拿出针线包，取出一根针，在自己的丝绸中衣上顺着一个方向反复摩擦，然后用线绑在中间，轻轻提线，那阵颤巍巍晃动几下，稳住了，颜若笑道：“看见没有，这针端所指即是北方。”
　　慕岩看所走方向大致不错，心情舒畅地笑道：“那锯树又如何呢？”
　　颜若笑嘻嘻地指着大树道：“从树的年龄看方。。。。。。呀！”颜若猛然看到树下惊呼起来：“好大一片啊！”顺手折下一根树枝，疾步过去，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慕岩求知欲颇浓地问：“这一片金黄色好似卷毛狗一般却是何物？”
　　“就唤作金狗毛吧，此物止血生肌甚是灵验，不过甚是珍稀，此处倒有不少。”颜若一边回答一边手下不停。
　　慕岩左右一看，又侧耳倾听一会儿，低低地喊了一声：“不好，快快躲起来！”说着拉起颜若就要往前就跑。
　　一侧灌木丛中传来低声呼救：“郭兄救我！”接着一个满脸灰扑扑的脑袋伸了出来。
　　慕岩惊叫：“霍小将军怎地在此？”
　　那人虚弱但简洁地：“我被匈奴人所伤，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来了，请郭兄速速带我离开此处。”
　　此时已能听到树林西北方传来的狗吠声，慕岩迅速背起那人，颜若把手中草药塞入慕岩怀中，毅然道：“这样三人都逃不掉，不若你们向南走，我来引开追踪之人吧。”
　　慕岩一犹豫，颜若急道：“事不宜迟，你快快先走！”慕岩拍拍颜若脑袋，转身离去，那人趴在他背上，漆黑的双眼如利刃般直视颜若，直到慕岩转身，他的眼光才猛地收回。
　　颜若调动起全身感官在周围寻找，随手拔下薄荷叶、臭草等味道浓郁的药材扔到灌木丛及四周，接着自己也施展身形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