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69、六十九、熟悉的陌生人

　　六十九、熟悉的陌生人
　　沉默半晌后，颜若道：“吾名唤颜小雨，平阳侯府大少爷曹克处婢女。”
　　那乞儿笑道：“汝便是颜小雨么？吾唤做卫宁，听闻妹子大名许久了。”
　　颜若再次看他一番，还是没有印象，奇道：“吾并未见过汝，却从何知道吾名字？”
　　“吾家与平阳公主府颇有渊源，父辈多卖身府内，至吾这一辈方熬出了自由之身。”他低眉垂首道。
　　“因何知道吾？”颜若追问。
　　“先是听闻那桌椅为汝所设计，侯爷、公主甚是喜爱，及至大少爷回了长安侯府，又风闻府中外院二管事多次向其索汝，两人因此闹的不亦乐乎。吾等在府外亦常有耳闻呢。”
　　“但不知外院二管事是何人？”
　　“是唤做刘福宁，不知为了何事从凤翔别院过去的，原本只跟着公主出门，一来二去的，竟甚得公主赏识，不过一两年就做到了二管事。”
　　“福宁哥哥向大少爷索要吾？可知为了何事？”颜若好奇地打探。
　　“还能为了何事，这一年找刘福宁提亲之人也不少，听闻其眼界甚高，”他停顿一下，坏笑道：“要了汝去放在眼前，自然是为了娶汝啊。”
　　“嗤，小小年纪怎做嫁娶？”颜若好笑地。
　　“怎就不能了？吾看大少爷对汝亦有想法，汝究竟中意哪一个？”他很八卦地打听着。
　　颜若却转过话题：“不会真的拿了吾二人献祭吧？”
　　卫宁也严肃起来：“今日所做明明是斋戒沐浴，定是有所图谋啊。”
　　颜若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耳语道：“若是诸藩王谋反，在此结盟，很有可能啊。”
　　他也是一愣，轻声道：“汝从何而知？”
　　颜若低声对他分析一遍，说完了两人再以合计，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卫宁懊丧地：“若那个爱哭鬼当时不跪下，怎会轮到吾去祭旗。”
　　颜若心中一动，卫宁也反应过来，两人惊恐地对视，不约而同道：“好险！”
　　卫宁拍着胸口，一副犹有余悸的样子：“那些孩子不知还有没有命了？”
　　颜若也一阵害怕，懊丧地：“原本要去雁门关寻二哥，哪想到被困此地，”她转了转腕上的金镯，恨恨地：“看那狗翁主的样子就知道，留下吾等定无好事。”
　　卫宁忽然有些期盼地问：“汝昨日与人同来，定会有人回来搭救吧？”
　　颜若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又有些发愁地：“只怕此地隐秘难找。”不说曹克、孔谦书都有侍卫，就是郭慕岩也是个热血直肠的好汉，慢着，自己还有暗卫呢，她一下子高兴起来，只要有人在外制造混乱，自己就绝对有把握逃生的啊，想到这里她关切地问：
　　“一旦有机会，汝可有逃生的本事？”
　　他眼神闪烁，意味深长地望着颜若道：“总比妹子跑的快些就是了。”
　　颜若点点头：“如此甚好。”思索一会儿，既然要并肩作战，那就好好合作一把吧，她掏出袖袋中油纸包着的药物，每样分了一些让他收好，随后两人都故作镇静地又闲聊没几句，石室的门打开了，两个青衣小童带着门外的霞光走了进来，垂手侍立于门两侧，随后李少君闲闲地迈步进来。
　　颜若天真地问：“老神仙可是又炼出了仙丹？吾已斋戒沐浴了，现下神仙是否来传吾仙术？”
　　卫宁一副善男信女有幸得遇神仙的痴呆状，眼睛直勾勾望着李少君，傻笑着：“神仙，真的是神仙么？吾见到神仙了。”
　　表演之逼真，若非颜若知道他本性也会信以为真了。
　　李少君却不为所动，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大仙状望着二人，随后拂尘轻扬，端坐石桌后，对二人道：“坐下吧。”
　　颜若、卫宁依言跪坐地上。
　　他神情端庄道：“若想得道成仙非是不能，但不知汝二人可吃得了苦？”
　　颜若、卫宁抢着答道：“自然能。”
　　他满意地一笑：“如此，今日即可教汝二人些修道之法。”
　　他改跪坐为盘腿打坐，正容道：“老夫所修为丹鼎术，以修身养性为主，炼制各种丹丸服食为辅，”看到二人虔诚的态度，他又是一笑，拂尘一指门口的童子：“将前日所炼辟谷丹取来。”
　　那童子应声而去，工夫不大，用一描金漆盘托着个小巧的羊脂白玉瓶来，李少君取过玉瓶，揭开盖子，倒出两粒乌漆漆的药丸，在他掌中滴溜溜打着旋。
　　他蛊惑的嗓音道：“此丸连服三日即可进入辟谷境界，从此再无口腹之欲，此为修仙入门必经之道。”
　　端药的童子露出艳羡的表情。
　　颜若喜孜孜拿过一粒，惊喜地问：“真的么？”仔细看看、闻闻，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她直觉这丹丸不是好玩意儿，纵然别人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轻易改变这个观点，自然不会吃了，只使了障眼法将其塞入宽大的袖中。
　　卫宁也是满脸喜色地吞下了丹丸。
　　这时有小厮提了食盒过来送饭，李少君含笑道：“此二人正练习辟谷，日后再不会用膳，还得劳烦将这食盒送了回去。”
　　那小厮眼角余光扫了颜若一眼，依旧低着头提了食盒回去了。
　　颜若心中微微一动，只觉得这小厮不知哪里有些熟悉的感觉，她低着头暗自回忆，也没听清李少君在说什么，卫宁猛地胳膊肘拐她一下，正听李少君问话：
　　“此时感觉如何？”
　　卫宁慢慢地：“刚开始没甚感觉，现下腹中有一丝热气。”
　　颜若急忙补充道：“那热气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李少君点头道：“甚善，汝等可以此坐姿打坐一刻钟，把这丹药好生融入体内吧。”
　　颜、卫二人恭顺地低头“喏”了一声。
　　神棍李少君自带了两童子离去。
　　卫宁见人走了，急忙吐出丹丸，长出一口气，凑到颜若耳边得意地低语道：“傻妹子，不会真的吞下了吧？”
　　颜若嘿嘿一笑，从袖中摸出药丸，卫宁夺了过去欲扔，随即意识到不对，左右看看无处可扔，只得塞入石床与墙缝隙处，又使劲往里捅了捅，这才与颜若相视而笑，他赞赏地望着颜若道：“不想汝一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心智。”
　　颜若撇嘴道：“不想汝一小乞儿竟有如此心计。”
　　这时，门忽然大开，刚才送饭的小厮闯了进来急促地喊道：“小姐，吾乃李则，快走！”
　　颜若看他与李则有几分相似，估计是易容了，与卫宁迅捷地跳了起来，也不多问，跟着他跑出房门，只见门口两个侍卫倒在地上，这静室所在是个山坡，下面谷地中有好几处冒起了浓烟，到处可闻乱糟糟的救火声，李则一面带路往人少处跑一面解释道：“大少爷、郭大侠、孔公子均派人与吾等一起行事。”
　　颜若问道：“此地位于何处？”
　　李则道：“位于王母山腹地。”
　　忽然有人高叫：“奸细在此！追！”
　　话音未落，一对巡视的甲兵挥动着刀剑冲了上来，目光可及处几个侍卫也正往这边赶。
　　两侧都是悬崖峭壁，三人都没有兵器，也不想陷入混战，都施展了各自的本事在谷中拼命向前跑，堪堪转过一道弯，眼前山势平缓，树林茂密，几人松了口气，向着山林飞奔而去。
　　正在这时，林中走出几排甲兵，各个手持弓箭，正对着面前三人。
　　不知别人怎么想的，颜若此时心里只有一句话：“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