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68、六十八、囚禁

　　六十八、囚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柴房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颜若立马醒了过来，警惕地注视着屋门处。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远处偶尔可闻细碎的说话声及锅碗的碰击声。
　　两个小厮走了进来，各自抱了几捆柴草出去，门口又随即落了锁，黑暗又降临在连窗子都没有的柴房。
　　未几，又有人慢慢腾腾从远处走来，颜若细细一听脚步声，还是那两小厮，进了柴房边抱柴禾边悄悄地交谈：
　　“翁主生得真好看，才学又好，真真天人一般呢。”与有荣焉的口气。
　　“怨不得王爷爱如掌珠。”深有同感的同伴。
　　“听闻翁主在长安亦有才貌双全之名啊。”一副万事通的口气。
　　“将来不定哪个有福气娶了去呢。”倾羡不已的语气。
　　“只盼翁主每日能看吾一眼足矣。”某翁主的忠实FANS。
　　两人又走了出去。
　　才貌双全的翁主？话说颜若知道的好像只有西汉第一交际花刘陵了，想起来了，上次在云清观见到的应该也是她，当时刘彻也不知何故出现了，野史说她与皇帝刘彻有染，现在刘彻不是皇帝，他们还会有关系吗？
　　刘陵是淮南国的间谍应该没错吧，看丫一未婚少女风情万种的样子，那么历史上她以翁主身份色诱王公大臣拉关系搞情报的记载好像也有点靠谱吧？
　　少女是刘陵，那有王者之风的就是淮南王刘安了，那阴柔男子莫非也是藩王？他提到十哥，记得有次曹克曾经说过刘彻就是排行老十，那他也是个王爷了，他们聚集此地，傻瓜才会相信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寻道问仙，那就是以炼丹为名约好了在等人。
　　紫气，看到紫气那么激动，紫气又是帝王之气，难道他们在此结盟造反？不会啊，那样肯定就不会留活口了，颜若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断，不过当时那么多人也没看到什么啊。
　　时不时飘进来羹汤浓郁的香气，颜若苦笑，幸好中午为了表演逼真腆着脸要了一盘糕点充饥，否则现在没人理没人问的还不得饿死，真是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啊。
　　好像真的被人遗忘了，整整一晚上，没有人搭理颜若。
　　在柴禾上睡觉真的很不舒服，颜若早早的就醒了，睡不着就打坐练功。
　　那两个小厮打着呵欠又过来搬运柴禾，一个道：“中山王爷带的酒果然香醇，哎，只能闻闻，不知甚时能喝上啊。”
　　“嗤，这辈子多行善事保佑汝下辈子也投生到王侯之家再说吧。”
　　“咦，那人果然是老神仙么？”
　　“是又如何？汝亦想修仙乎？”
　　“哥哥又取笑小弟了。。。。。。”
　　话声脚步声渐渐消逝了，柴房外又是一片寂静。
　　颜若饥火上来，心情有些浮躁起来，又不敢轻举妄动，深恨自己不学武术的失策，只好抄起根柴禾狠狠抽打地面解闷。
　　没想到，居然有个小厮来送饭了，虽然只是一粗陶碗的粟米粥和一盎看不出名堂的菜齑（切碎的腌菜），颜若细细查看了没发现什么，捧碗大嚼起来。
　　一碗粥没喝完，门开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被扔了进来，那小孩约莫与颜若同岁，显然是个乞丐，从地上爬起来后，拽下眼罩，恨恨地踢了门一脚，似乎刚闻到粥香味，转向颜若的饭碗，立刻对颜若露出笑脸，讨好地：“姐姐，能让小弟喝一口么？只喝一口就好，小弟实在是饿坏了。”
　　颜若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又慢吞吞喝了一口。
　　“姐姐行行好吧。”他乞求着，眼睛直盯着饭碗，大有颜若不答应就要硬抢的势头。
　　总不能为几口饭打架吧，只当日行一善吧，颜若把饭碗递了过去。
　　他生怕颜若反悔似的急忙抢过，将菜齑一股脑倒入粥中，呼噜噜几口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意犹未尽地砸吧一下嘴，道：“多谢妹子了。”
　　“哼，俗话说得好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报，怎地受了一饭恩反让吾从姐姐变成妹子了？做人要厚道知不知道啊。”颜若语重心长地进行着教育。
　　那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痞痞一笑：“施恩不图报方为君子本色，妹子虽为女子，这君子之风当学习之。”
　　颜若此时没有斗嘴的兴趣，只哼了一声，那乞儿却不放过她，熟络地问道：
　　“妹子哪里人氏？因何到了这里？”
　　颜若急问：“这里却是何地？”
　　他微微皱眉道：“吾因与家人失散，一路行乞，将至晋阳时夜宿一道观，醒来后就到了这里，却不知此地为何处。”
　　颜若低低地“哦”了一声，简要地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吾与朋友从上党游山，无意中行至一瀑布处，却原来是李少君炼丹所在，后来又见到了王爷、翁主，再后来就被关到此处了。”
　　他疑惑地：“与朋友一起？怎就汝自己到了此地？”
　　我是舍己救人的英雄，颜若刚想自豪地表现一下，猛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咬咬嘴唇笑了一下：“朋友们都走了。”应该安全了吧。
　　门开了，又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被扔了进来，穿绸裹缎的，显然是个富家公子，眼罩都没摘，躺在地上半天又哭又闹的，聒噪的门外的侍卫进来踢他几脚才渐渐安静下来。
　　一上午时间，相继又扔进来四五个年岁相当的男孩来，看起来有贫有富的，莫非是绑票？颜若又糊涂了。
　　两小厮又来搬了柴草，许是看人多，这次倒没有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十几个侍卫过来，挨个给他们带上眼罩，带出房门，穿来绕去的，又爬上一段高高的台阶，走到一处有着淡淡松香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一个平和的声音道：“都摘了眼罩吧。”
　　颜若忙依言摘了下来，只见眼前是一空旷的砖石结构高台，四周砌有矮墙，一角是一石屋，石屋外墙上自上而下有一道明显的凹槽，隐约可见刻度，石屋对面一个巨大的日晷。
　　仙风道骨的李少君正手执拂尘站在日晷的阴影处，目光犀利打量着面前的孩子们，嘴里还念念有词，以颜若耳目之灵也没听出他在念些什么。
　　孩子们都神态各异地盯着他，只见他又双目紧闭，嘴唇动的越来越快，最后猛喝一声：“着！”宽大的袍袖飞舞，袖中一物直直飞向那个爱哭的富家子弟，没想到那孩子被他先前的喊声吓得腿一软跪坐地上，那个物事竟落到了在后排站着的乞儿身上，颜若定睛一看，却是一道黄符。
　　那乞儿揭下身上的黄符，不解地望着李少君，李少君又露出了莫测高深的微笑。
　　石屋帘子一动，昨日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又光彩照人地走了出来，只见她着月白色软罗深衣，外套绯红色绡纱，头上缠丝点翠金步摇微微晃动，轻笑道：“就是这个了么？”
　　“然也。”李少君拂尘一晃施礼后答道。
　　少女对着周围的侍卫一挥手，转瞬间人走得干干净净，高台上除了少女只剩下了李少君、小乞儿与颜若。
　　少女走近乞儿，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皱着眉，旋即舒了眉，站到颜若面前，莹白修长的玉手轻轻抬起颜若下颌，腕上一只镂空花卉金手镯闪了出来，颜若没看出花卉种类，不由多看了两眼，少女不悦道：
　　“怎地今日便不喜欢仙子姐姐了么？”
　　颜若忙道：“奴婢见到仙子姐姐心中自是高兴万分，不过么。。。。。。”她欲言又止。
　　少女追问道：“不过如何？”
　　颜若一脸的为你着想，诚恳地：“金银之物赏了奴婢之等凡人尚可，此等俗物没得辱没了仙子姐姐。”
　　少女指着颜若笑得花枝乱颤，对着李少君道：“这小玩艺儿真真妙人儿，倒真有些舍不得呢。”
　　李少君态度不明地敛眉不语。
　　看到颜若依旧直盯着自己的手镯，少女眼中划过一道怜悯，笑道：“也罢，就赏了这奴才吧。”说罢摘下手镯套到颜若腕上。
　　李少君低声道：“翁主，时辰到，该沐浴净身了。”
　　少女摆摆手，几个婢女出现，依旧蒙了颜若、乞儿的眼下了高台。
　　颜若被带到一间浴房，只见大木盆里已经放满了热水，花瓣、香草正在水中散发着幽幽的香味，自己主动小心地脱下衣服跳进盆中，两个婢女一个洗发一个搓身，分工明确，认真负责地做了起来。
　　洗完后，伺候颜若换上一件明衣（古代布制浴衣），颜若趁二人不备，手脚利索地藏好自己的药物、匕首。
　　随后颜若被带到一间膳室，几上一碟樱桃，一碟不知名的浆果，一碟松子，一盎灰褐色的粥。
　　颜若捧起粥，闻起来味道怪怪的，随即放下，抓起果子吃了起来，那侍女鄙夷地：“真个不识好物事，此乃松脂茯苓粥，最是延年益寿，寻常人连听都不曾听说的。”
　　茯苓颜若知道那前世常见的茯苓夹饼确是滋补养生的，可那松脂不是松树分泌的树脂吗？恐怕又是古人修道的误区了，她可不愿做小白鼠，遂双手捧粥递于说话的侍女，甜甜一笑：“如此，姐姐请喝了吧。”
　　不多会儿，一个长相讨喜的阳光小帅哥也身穿明衣走了进来，他冲着颜若痞痞一笑，颜若这才恍然他竟是那个乞儿，不禁笑道：
　　“原来洗过澡了也是个美人呢。”
　　他见到有吃的，顾不上还嘴，捧起粥喝了一大口，随即吐了出来，连吃了几个浆果才大叫道：“什么粥如此难以下咽？”
　　颜若大笑：“此为成仙得道必食粥品，又名千金难买粥。”
　　他怒道：“总不让吃顿饱饭，洗得又香又白有甚用，又不是做祭。。。品。”说完他脸色一白，似有所悟，惊恐地望着颜若，颜若不解地回望着他，只见他眼珠瞪得大大的，嘴里道：“做祭品？”
　　颜若一惊，太血腥了吧，左右的侍仆连声催着他们吃饭，两人也不敢耽误，不大会儿工夫把果子吃的一干二净，犹有不足地问：“可有粟米粥么？吾等实是未饱。”
　　一个婢女冷笑一声：“有得吃就该万幸了，等成了仙自会吃饱。”
　　随即两人又被押送进了一处石室。
　　这里像是间清修的静室一般，石桌、石榻，屋角一个铜鎏金三足瑞兽香炉，炉中正袅袅散发出一股松香味。
　　两人并肩坐在了石榻上，相对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