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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仙,还不是买不起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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绉然搬进了赵丹阳隔壁的空房间。
从事务所跑到别墅忙活了一晚上。他往床上一倒,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隔壁的赵丹阳却没这么幸运,他拆开包裹后,面色鲜少地带上了一丝凝重。
包裹里面只有几封信。
每一封信都写满了精心摘抄的情话——
“阿南亲启。”
“我遇到了你,在黑夜触及白昼边缘的地方,在光明惊动黑暗、催他化为黎明的地方,在波浪把亲吻从此岸送到彼岸的地方。”
“从深不可测的一片魅蓝的心里,传来一声金色的召唤,我越过泪水的黄昏,竭力凝视你的脸,可拿不准是否看见了你。”
“……”
“夕月 2016.9.23 落笔”
“……”
“我起床,奔跑,看见门闩全都折断了,你的风和光,穿过洞开的门,挥动着它们的旗帜。”
“当我是我自己的屋子里的囚徒的时候,门都是关着的;我的心老是在打算逃遁和流浪。”
“如今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打开的门口,等候着你的来临。”
“你使我束缚于我的自由。”
“夕月 2017.1.21 落笔”
“……”
“我在人世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丢失了我的心,可是你把它捡在你手里了。”
“我在寻求欢乐时搜集了哀愁,而你捎给我的哀愁却在我的生活里转化成了欢乐。”
“我的种种欲望都撕成碎片撒掉了,而你把它们收集起来,用你的爱情串连在一起。”
“我从这个门到那个门到处流浪之时,每一步都在把我引向你的大门。”
“……”
“夕月 2017.4.14 落笔”
“当我们的目光越过篱笆相遇时,我以为我有些话要对他说。可是他走过去了。”
“我那非对他说不可的话,它就像一条船,日夜摇摆在时辰的每一个波浪上。”
“它仿佛要航行在秋云之间做一次无穷的探索,它仿佛要盛开如黄昏般的花卉,在夕照中寻求它丢失了的瞬间。”
“我那非对他说不可的话,它闪烁明灭,像是我心头的流萤,要在绝望的黄昏里发现它的意义。”
“……”
“我的眼睛在守望时彻夜无眠;然而,即使我遇不到你,守望依然是甜蜜的。”
“我的心坐在雨水的阴影里期待你的爱;即使得不到你的爱。抱着这个希望依然是甜蜜的。”
“……”
“……”
“希望落空,感到渴望的痛苦依然是甜蜜的。”
“夕月 2018.1.1 落笔”
“段蒙,查一下那个包裹是谁寄过来的。”赵丹阳给段蒙打了个电话,“这包裹不对劲,很可能不是从程家寄过来的。”
赵丹阳还让他帮忙查阿南和夕月这两个人。
段蒙那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晨光乍泄。绉然睁开眼睛,熹微柔和的阳光越过玻璃直直映照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有点舒服。他混沌地想。
而后微微眯眼又将头埋入柔软的棉被中蹭了几下。他突然不是很想起床了。
“绉然?绉然——”赵丹阳在外面敲门。
绉然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随便抓了几下头发,理了理睡了一晚压出些许褶皱的衣服。
“怎么了?”绉然说话隐约有几分鼻音。眼神尚未清明,还带着几分懵懂。
赵丹阳看出他是刚醒,道:“现在才九点多,你先收拾一下。吃点早饭,十点我们一起去程家。他们上周委托了一个案件,你陪我去看看。”
绉然应道:“好。”
十点,两人开车去往程家。
一路上赵丹阳耐不住寂寞,开始骚扰绉然,“虽然我们是合法飞升的正经神仙,但实际上一旦我们离开天庭,天道法则就会限制住我们的大部分实力。”
他叹了口气,声音沧桑:“纵然曾经有翻云覆雨之能,在天道的约束下也只能夹着尾巴做神。”
绉然:“……”
果然,这个人正经不会超过三句话。
赵丹阳饱含辛酸,绉然无端听出了落寞和凄凉,“我们这些神仙下凡后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了,玉皇大天尊也不发工资。兢兢业业修炼万年飞升了,结果最后还是要回到人间……继续还房贷。”
“别看有些神仙活得光鲜亮丽,其实背后连一环的一套房都买不起。”
绉然:“……”
你这种沙雕神仙就算有工资天尊也不会给你发吧???
很快就到了程家老宅。
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下人。
他笑道:“赵大师,在下恭候多时!”眼神一扫看到赵丹阳身后的绉然,又问道,“赵大师,这位小友是您的徒弟?”
赵丹阳矜持地点点头,淡然一笑。一张英俊年轻的脸硬是被他笑出几许仙风道骨的意味。
可绉然总感觉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骗子,带着小朋友出来哄骗老年人的退休金。
赵丹阳向他介绍绉然:“我还未收徒。这位是挚友容漠之徒——绉然。今天跟着我出来见见世面。”
管家恍然道:“原来是容先生的高徒。都说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此话当真不假,绉小先生果然一表人才!”他的语气很好地把握在了恭维和恭敬之间,做足了姿态。
绉然没有被他的奉承搞得晕头转脑,他心里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脸上挂上了假笑,半生不熟地道了个谢。
“老爷和夫人在老宅恭候您多时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管家开始带路。
绉然本来想说些什么,看着眼前带路的男人又闭嘴了。
管家推开老宅沉重的红木大门,将赵丹阳和绉然迎进了一个房间。
程老爷本命程浩,早年混□□起家,近些年为了给后代铺路才开始金盆洗手,将生意慢慢转移到白道。
他在座上便是不怒自威,即使是笑起来也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原本意气风发的商界巨鳄,眉间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愁思。
“赵大师,久仰!”程老爷起身迎他入座,撑出一点笑意。
管家俯身过去耳语几句,程老爷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又道:“原来赵大师是容先生的朋友,这位就是容先生的高徒,绉小先生?我与容先生自终南山一别,多年未见,心里甚是想念。还望绉小先生帮个忙,回去后替我向容先生问个好。”
绉然不知道他在说哪一年的事情,只是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程夫人只是含笑半挽着程老爷,低眉不语。比起程老爷的激动,她看起来平淡有余,但惊喜不足。
她很年轻,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身红色旗袍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衬得她愈发娇艳如花,把身体曲线描绘得玲珑有致。
绉然眼尖认出来,这位天姿绝色的程夫人——分明是现在全国当红的一线女明星李清清。
李清清捕捉到他探究的目光,朝他璀然一笑,霎那间粲然生花。绉然没什么感觉,也礼貌地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另一边,程老爷开始和赵丹阳谈起了正事。
程老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赵大师,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三儿子程云上个月在祭坛祭祀时晕倒了,从那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请了很多名医,都说老三身体健康,并无大恙。后来陆陆续续也请到了‘这方面’的几位大师,说是老三是厉鬼上身,已经夺舍成功,老三气数将尽。”
“我百般打听,这才请到了您。我从小就疼爱老三,哪里见得他吃这种苦。还请赵大师帮在下这个忙,程某必有重谢!”
程老爷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哽咽,身为人父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