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桃心

14、第 14 章

　　宴康却再也待不下去了，径直站起来丢下一句：“我想回屋了，你们聊”，便走了。
　　气得大姐在后面又是一顿好骂：“你个讨债来的，叫你多说几句话你就要走了，亏得你大哥以前还经常帮你辅导作业！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宴康顶着满头的破骂溜回了房间，锁上了门，才敢长舒一口气。

　　他仿佛还能听见大姐在外面谢谢袁陆的好意，谢他千里迢迢回来，还不忘邻里的情分，知道去医院看看宴母，又谢谢他带这么多礼物上门，实在是破费了。千恩万谢的，他们两姐妹一直都对袁陆抱有好感，以前还想过让二姐姐能够嫁给他，那边是人生最美的一桩事了。

　　宴康一颗心怦怦跳着，想起以前二姐姐常常会借口来袁家接自己回家吃饭顺道和袁大哥多聊几句的事情。他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得出那种思春的情愫。

　　只是可惜，他们两姐妹都不知道的，袁陆是个彻头彻尾的gay。
　　并且倘若没有他的话，宴康恐怕今时今日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同志。

　　宴康开着手机猫在房里看明星唱跳表演，将音量压至最低，并且随时注意着外面客厅的动静。
　　他盼望着袁陆能早点离开，这样自己不会感觉那么不适，毕竟袁陆是记忆里的人了，他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叫人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大约是又过了半小时的时间，实在是晚了，到了夜里十点，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袁陆站起来准备告辞了。大姐和二姐在外扯着嗓子吼：“宴康，出来和大哥道别，大哥要走了！”
　　宴康恨不得他赶紧离开的，索性硬扛着没有开口回应，不知道他们又在外面说了些什么，宴康原本以为袁大哥已经离开了，这时却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宴康心里一紧，只听见袁陆已经在门外说：“阿康吗？我是袁陆，有几句话想同你说，你开开门。”
　　宴康料到自己不去开门的话，大姐二姐烦也会烦死自己。
　　开了门，他于逼仄的房间里让出一点空隙来，低声说：“进，进来吧。”

　　大姐二姐在外嫌他不会待客，打声招呼：“你叫你大哥进你房间干嘛，你出来说话就是了，你屋里又脏又乱，平日也不让收拾。”
　　幸好袁陆是个好脾气，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不麻烦，我就这里说吧。”

　　二姐急匆匆说完了话赶着出门上班了，大姐开始收拾家里。
　　袁陆的目光停留在宴康脸上，身上，宴康被他打量了一圈，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嘴里叫着：“大，大哥……”

　　袁陆仍然是微微笑，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我只是和你说几句，你不用担心什么。”
　　宴康略微放心一点，他想起，这是在自己家里，即便袁陆想做什么，大约也是不敢的
　　袁陆见他抬起了头，道：“听你母亲说你已经工作了，还习惯吗？”
　　宴康从小脑子不好使，原来一直麻烦袁陆帮忙补习英文和数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羞愧于以前袁陆对自己付出的那些精力，头顶微微冒汗：“还做得习惯，做熟悉了也能应付。”
　　袁陆见他愿意和自己说话，那便是好的，那便证明两个人过去的情分还在，虽然这一晃就六年过去了。

　　袁陆掏出一张名片来，递过去给宴康，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抱歉，去了澳洲之后，便没联系你了，这个你拿着，我最近和香江的学校在做一些项目，会留下来。”

　　宴康原是不打算收的，但是袁陆直接塞在了他的手里，并且塞了名片之后还不撒手，宴康立刻就慌了。
　　他急于摆脱他，却不料被袁陆看了出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躲我做什么？”

　　宴康张了张嘴想辩解，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没，没躲，大哥，我送你下楼吧。”
　　他急于把袁陆带离自己的家，几年不见他了，不知道为何他变得如此具有侵略性。他并不愿意袁陆过多介入自己的生活空间。
　　急急忙忙地，领着袁陆坐了电梯下了楼，到了楼下，袁陆越发肯定地说：“你就是在避着我，阿康。”

　　宴康心里害怕，紧张地直咽唾沫，他只求袁陆不要再扯出以前的那些事，便哀求一般地对袁陆说：“袁大哥，我，我同意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了，你，你有更多的选择，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袁陆却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口气突然变得热烈起来，面色也沉了许多。
　　他对宴康说：“阿康，以前是我不好，我没能力为你考虑，我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应该回来同你说清楚，我心里是有你的，你母亲希望你继续读书，这样才有好的前途，我可以帮你。你跟着我去澳洲，我帮你升学，帮你找工作，你跟着我，让我来照顾你。”

　　宴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心慌意乱，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想要摔开他的手，但是却越挣扎，越被抓得紧。抓得他手掌有些泛红了，嘴里叫着：“大哥，袁哥哥……”
　　袁陆瞬间认真又严肃地逼着宴康和自己四目相对，且一字一句地问:“宴康，你心中是有我的，对吗？”

　　宴康急于辩解：“不，不是这样……”
　　袁陆说：“我给你一些时间，阿康，记得给我电话，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
　　街角的出租车照着远光灯开了过来，两人的影子如皮影戏一般长了短，短了长。
　　袁陆最终放开了宴康的手，上车前还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提醒他，“打给我。”
　　宴康看着他离开，不敢相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手里还握着袁陆塞过来的名片，上面印着他如今的头衔和工作学校地址以及电话号码。袁陆如今算是功成名就，终于成为大学教授，从事了他最想从事的职业了。可是宴康呢，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名片便不敢多看立刻装进了口袋里。

　　回到家里，大姐擦着桌子，说道：“送走你大哥啦？还算你懂点事，你大哥和你说了些什么没有？”
　　宴康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只得匆匆忙忙地就忘自己屋里走：“没，他没说什么。”
　　关上了门，还能听见大姐在外的声音：“你个衰仔！问你几句话都不愿意答，看你那副烂德行，就该让你滚出去睡街上，讨债鬼！”

　　宴康对于这样长年累月的骂声已经习以为常了，仿佛他生来就是在以这样的骂声为背景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他清楚，自己无论于蒋叁，还是袁陆，他们都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