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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

  •   得了地址淮煊很快奔过去,不告诉病房号没关系,他一间一间地翻,总能找到人。
      司机师傅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说:“同学,你别急,有些事啊,忙中出错。”
      淮煊点头:“行,叔,您再开快点。”
      师傅:“……”
      “你去医院找谁啊,”师傅在后视镜里看了他几眼,“瞧把你给急的,眉头皱这么紧,这么大热的天儿可别再急出点什么事儿。”
      跑出租的人还这么不会聊天,淮煊没心情地回答前半句:“我男朋友疑似受伤,我急着见他。”
      “哦?喔!”司机师傅被惊得眉毛飞天中庭拉长,只顾着瞅他,差点开到马路实线的另一边。
      幸好后边没什么车,淮煊双脚踩实,稳住重心,话不知在对谁说:“别大惊小怪了,不就谈个恋爱吗?”
      师傅真的不会说话,自认幽默地缓解气氛:“嗯嗯嗯,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送达,不让你殉情。”
      淮煊闭了闭眼:“他只是受了点伤。”
      下车的时候淮煊扫了码付钱,第一次连句礼貌的“谢谢”都说得如此违心。
      据秦梦生说,秦霁是昨晚来的医院,淮煊不知道秦霁在哪儿,他平时除了带奶奶到医院体检,对医院各个科室了解得很少,想了想只能去住院楼直奔外科。楼层里什么病人都有,淮煊看着有人烧伤有人破头有人瘸腿,越看越害怕,怕下一个看起来那么严重的人就是秦霁。
      但他就没放下心过,在他的认知里,既然到了住院的地步,肯定很严重。
      一间一间地确认过,都不是,淮煊心存侥幸地想,或许秦霁根本没有住院,是秦梦生骗自己的,他就在家里呢。
      走完下一个转角,他却看见秦仕朗站在一间病房门前,眼神对上,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
      淮煊的心陡然下沉,目光一下就看向那扇病房门——秦霁在里面,但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秦仕朗看见淮煊,他在淮煊开口前走过来,不停留地绕过他:“找个地方说话。”
      淮煊深深看一眼病房,沉默地跟着秦仕朗下了楼梯,去了一楼外的疗养花园。
      秦仕朗有着很宽阔的肩,个子高,所以很伟岸。他穿着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威严,有到中年沉淀出来的气场,和气质。
      但淮煊并不怕,他此刻没有丝毫胆怯。
      他们在一棵银杏树下站定,秦仕朗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他直接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淮煊的第一句话是:“秦霁怎么了?”
      第二句是“阿姨知道了吗?”
      秦仕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意外:“郁清还不知道,我们瞒着她。”
      说明方郁清没事,淮煊点点头:“那就好。”
      可他还不放心:“秦霁呢,他怎么样?”
      秦仕朗的眉心是舒展的,但仍旧能看出他的不适:“你们谁先开的口?这段感情怎么开始的?”
      淮煊压下心里的急切,果断地说:“我先喜欢他,所以追着他跑,我告白的第二天他答应了我。就这么开始了。”他想起了那天秦霁带给他的日出,想起秦霁的吻,可秦霁现在躺在医院,他被酸涩冲得停止了一秒,才接着说:“叔叔,一切都是我起的头,您不要怪他。”
      “我只问一句,”秦仕朗看着他,“你们能不能分?”
      淮煊坚定地说:“不能,我不分。”
      一点不出意料,秦仕朗说:“倒是有种,但你们还太年轻。”
      淮煊被裤兜里的振动打断话头,他不准备给予反应,秦仕朗却说:“看看吧,看了再说话。”
      淮煊拿出手机,根本不用点开,按亮屏幕就可以看到一串号码,下方信息显示:小煊,你别逼我
      淮煊霎时觉得浑身发冷,恶心和恨意混合,他从没想到,章择栖竟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他终于知道秦霁为什么突然和他断了联系,也许秦霁根本没有开始主动坦白。他们只是被章择栖打得措手不及。
      秦仕朗了然地看着他,主动解释说:“你没猜错。那天我们刚到,你父亲就联系秦霁见了面,让他和你断开,秦霁没答应,准备和他慢慢商量。”
      然而当晚他就给秦霁打了电话,说让他考虑清楚,方郁清受不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没想到,方郁清没知道,秦霁在走廊和他聊天的内容倒是被秦霁爷爷全程听完了。
      老爷子直呼荒唐后暴怒,手杖一棍打在他膝弯处,秦霁顷刻跪倒在地,秦仕朗赶来时秦霁狼狈得不成样子,秦仕枫一家正在拉着老爷子不让他再动手。
      走廊里一片狼藉,墙边原来放置的一堆闲置木条现在断得满地都是,秦霁穿的白T恤早已脏污不堪,他背上全是灰土和木屑,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老爷子的手杖早已被秦仕枫拿走递给了秦梦生,他喘着粗气,额头额角的青筋暴起:“我问你,你改不改,分不分?!”
      秦霁耳廓和额角在木条从后背砸下来时被扎破,反复几次,跪扑到地上时血顺着流得整个侧脸都是,他站起来,满脸涨红,眼睛充血,他把秦梦生要去扶他的手推开,身躯摇晃却竭力地稳着声音:“我不分,我喜欢他。”
      老爷子怒喝一声,双臂被钳制,一脚踹在秦霁腹部。
      秦霁仰倒,秦仕朗没拉住,他头部重重嗑在了走廊坚硬的窗沿上。
      淮煊心脏好似被最坚硬的喙一下又一下地钻啄,一句一次,他痛得咬紧了牙关,挺过那阵心悸和后怕后才问:“秦霁到底怎么样了?”
      “昏迷了半天,脑部有点轻微脑震荡,外伤太多,需要稍微休息几天。”秦仕朗看着眼前的男孩子,说:“那天你父亲告诉秦霁,说你愿意分手,秦霁根本不相信,梦生都快气哭了,他却说像听见废话地说不可能。”
      淮煊说:“如果您现在告诉我,他要和我分手,我也不相信。”
      秦仕朗因为方郁清戒了很多年的烟,现在却很想抽上一根:“我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儿,他还挺骄傲。”
      淮煊却说:“您这么爱阿姨,我很敬佩您。”
      秦仕朗摇了摇头,他看着淮煊头顶的银杏叶子,思绪却慢慢走得很远。淮煊没有耐心,却只能努力按耐住焦急,等了很久秦仕朗才重新开口:“但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更自私。”
      “因为他妈妈,我很多年都无法释怀,当初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以前经常做梦,梦见他看着我,说恨我,一辈子不会原谅我,我在梦里什么都不说,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辩解的理由,我就是自私,自私得只看见自己的爱情。可是回来后,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提到那些日子,没有提到我对他的亏欠和不公。他长得那么高了,也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像小时候会撒娇会笑,我知道,这都怪我。我经常看着他的背影,想弥补想和他沟通,却不知道从哪里做起。那天看到秦霁跪在地上,那么狼狈,我很心疼,在知道事情原委后,老爷子让我管管他,但我发现,我没有资格。”
      “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是,你也是。他说你奶奶,姥姥姥爷年纪都大了,你小心翼翼地和他在一起,高兴的同时又担心被他们知道,被秦霁妈妈知道。”
      “她醒来后最生气最耿耿于怀的,就是我把秦霁一个人留在这里,我那么爱她,却让她难过了好多年,直到现在。”
      他看着淮煊,感到愧怍:“你们的爱未必比我的少,但你们比我更会爱人,爱人的同时会保护着身边的人。”
      淮煊听着,想着已经近八十岁的奶奶他们,想着那么脆弱,像一片雪的方郁清。
      秦仕朗收回思绪,眉心与心情一并舒展:“你们确实还小,但秦霁早就在我的亏欠下,自己成长稳重得足以坚定他的感情。”
      淮煊来不及反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秦仕朗笑了一下:“你阿姨那里我来说,你父亲,哪天约见个面吧。”
      淮煊觉得有点玄幻:“您这是?”
      秦仕朗跟秦霁一个类型,平时冷习惯了,多说两句话面子挂不住,说这么多简直要丢了那层皮,他轻咳一声:“走吧,说这么多话渴了,回病房。”
      淮煊就这么跟着回到了楼里,他最后确认一遍:“您这是答应了?”
      秦仕朗不忍心小孩再提心吊胆,索性直接给彼此一个痛快:“我这儿,你们过关了。”
      到病房门前,他在错杂中生出一丝尴尬:“你先进去吧,我去跟你阿姨打个电话。”
      淮煊眼睛转了一圈,手放到门把上问:“叔叔,您知道您口中的那个我所谓的父亲,就是张医生吧?”
      对着秦仕朗顿生惊讶与怀疑的眼神,淮煊怕死地一秒果断开门溜进病房关上了门,一气呵成。
      秦仕朗:“……”
      病房过分整洁,窗前秦霁坐着轮椅,闲得无聊正看一本医院的杂志。淮煊弄出的动静不小,他还以为是隔壁的小孩又来闹了,他懒得理,准备等小破孩走过来再抓住揍一顿。
      谁知下一秒就被蒙住了眼睛。
      那双手并不是小孩子的,而且在这么热的天居然有点凉。紧接着他嗅到了一点儿熟悉清爽的柠檬海盐味儿。
      秦霁身体一僵,考年级第一的脑子很快反应过来,正要无奈地一笑时,后面的人在他后颈上轻轻吻了一下。
      笑不出来了,他呼吸都停了一秒。
      然而不够,后颈上又砸下来一滴水珠,烫的,立马就变凉。
      秦霁握住他的手,轻声地说:“这就哭了?”
      淮煊抽出手,快速抹了抹眼睛:“放屁,这是……我的口水。”
      秦霁转过身来,淮煊这才看清他的状况——一只耳朵被纱布包住,手上也缠了几圈,衣领下,膝盖……
      眼看着他眼眶又红,秦霁故意挑眉:“没哭?”
      淮煊站着不敢碰他,声音又小又可怜:“红眼病爱出水儿,不行啊。”
      “好。”秦霁把杂志合上,问:“怎么来这儿了?”
      “好意思说,八百年联系不上,我怕你不回去了,来逮人的。”
      “你不是说丢了我会哭么,我不会不回去。”秦霁说。
      “滚。”
      “难度有点大。秦霁看了看自己的伤答道,看他不说话又问:“我爸呢,你偷溜进来的?”
      “不是,跟早就料到我会来似的在门那儿守着,见到我就拉着聊了会儿,还说咱俩在他那儿过关了。”淮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抽抽鼻子,“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叔叔能这么快就答应。”
      秦霁点点头:“怪不得他到现在还不把我手机拿过来,原来是在等我男朋友上钩。”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说啊,你爷爷下手怎么这么狠。”淮煊擦完手就蹲过去,摸了摸他手臂上的纱布,“肯定特疼。”
      “进过部队,战斗力强悍程度四颗星。”秦霁说。
      “!!”淮煊一听就慌了,想扶他又不敢轻举妄动,觉得他哪哪儿都脆弱:“你好好检查了吗,不会留下内伤了吧?赶紧休息啊,还坐这儿看书,你怎么不跟书结个婚?”
      秦霁不愿意说,他在床上躺着背部的伤不舒服,趴着膝盖伤口更难受,全身上下只剩块好肉,只有坐着好受点。
      “外伤没事,我刚下床没多久。”秦霁拉住他的手腕,“倒是你,昨晚没睡好?”
      “一般。”淮煊又蹲回去,他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要是严重得狗血地失忆忘了我,我就……”
      “你怎么?”
      “天天挂你身上喊你名字,把咱俩的所有事写成书,让周航的大嗓门天天冲你念。”
      秦霁说:“那我没忘可真是万幸。”
      “嘁,喝点水?”淮煊看他嘴唇有些干,给他倒了杯水,等他喝完,淮煊起身准备去放下杯子,起到一半被秦霁揽脖子勾过去在唇上亲了一下。
      淮煊眼睛瞪大,怕压着他伤口,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撑在他轮椅扶手上,近距离对视让他耳根迅速泛红:“你干什么?”
      “我受了点情伤,”秦霁学着他以前的玩笑话,抬手捏揉他发红的耳垂,刚润过的嗓子仍然又哑又沉,“需要你给疗疗伤。”
      淮煊被捏得又酥又痒,他根本经不起秦霁任何的撩拨,几乎是撞上去的,仅是触碰的吻不够,他舔了一下秦霁的唇缝,等到舌尖被勾缠时又被亲得差点握不住水杯。
      秦霁退出来,再次反复舐咬他的双唇,手抚过后颈,淮煊有些难以忍耐地把手按到了秦霁肩上,潮热相缠的呼吸向下,秦霁的吻已经又缓又烫地流连在唇下。
      肩膀上的布料被修长的五指抓得皱起来,淮煊颤着睫毛,呢喃似的叫了一声“秦霁”,他在沉溺中还带着一丝后怕,秦霁低喘了一下,退开些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耳朵,看他发红的眼尾,最后在他喉结印了一个吻,不够,又咬了一口。
      呼吸一颤,最终还是抵不住,淮煊弓起身体站起来。
      秦霁见他眼里含着水雾,唇瓣红润,在明亮的天光下闪着水光,眸子暗了暗。
      淮煊舔了舔,平复着呼吸说:“不来了,再来得在这冲个凉。”
      “冲,给你换洗的衣服。”秦霁说。
      淮煊怀疑他在暗示什么,趁还有理智及时打住,捂着脖子生怕留下印迹:“靠,流氓,占我便宜。”
      秦霁倒是第一次被叫流氓,觉得新鲜,不置可否:“要不我让你咬回去?”
      淮煊拿手机照了一下自己脖子,没发现显眼的痕迹才放下心来。他摆摆手:“算了,被你爸看到估计得当场反悔。”
      秦霁挑了挑眉,又听淮煊说:“都快成岳父了,可不能让他趁这机会涨彩礼钱。”
      秦霁平白呛了一口风,眯了眯眼,深觉淮煊是趁他受伤一时嘚瑟过了头,又或许是被他惯过了头。
      总之,某人已然是非常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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