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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

  •   章择栖满意地欣赏了会儿淮煊的表情,秦仕朗和方郁清发现不对劲,秦霁突然站到淮煊面前,对这位“张医生”说:“感谢您的——”
      “哦!突然想起,”章择栖竖起一只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真的像是突然才想起,但说话故意放得很缓,漫长地凌迟着淮煊的神经,“我还有个会议要开,抱歉,今天就不打扰了。”
      他怎么走出去,和秦仕朗夫妇怎么客气道别,淮煊身体绷得不能再紧地看着,直到章择栖身影彻底消失,他背后冷汗唰的下来。
      “小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方郁清走过来,关心地询问道。
      淮煊僵硬的眼球轻轻转动,看向方郁清,她这么柔弱,这么热的夏天也披着那么大一块的披风。他现在无法思考章择栖怎么就成了她的主治医生,但刚才是真的怕到手脚冰凉,紧紧攥住了拳头,若是章择栖开始透露他和秦霁的关系,他绝不会让他有继续开口的机会。
      “他身体不舒服,刚吃了点药。”秦霁还没说完,方郁清已经担心得不行,下意识去贴他的额头,被他冰凉的汗水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你先别慌。”秦仕朗安慰地说,“我和小霁带小煊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的。”淮煊心里又内疚又难受,“就是有点感冒,吃了药可能在发汗。阿姨,叔叔,我先走了,害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就在这儿——”
      “没事的,”淮煊挤出一个笑,“真的,阿姨,我每次感冒都这样,其实好起来特别快。”
      “妈,别担心了,我送他回去。”秦霁说。
      方郁清妥协地点了点头,摸摸淮煊的背,对秦霁说:“那你别急着回来呀,照顾着看一会儿,要是还不好就带小煊去医院知不知道?”
      秦霁答应:“知道。”
      淮煊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到淮煊家门口,正遇上来看奶奶的姥姥姥爷,前段时间奶奶生日,恰巧赶上淮煊表哥生孩子,他们忙着帮忙照顾没能来庆生。
      “小煊?”姥姥的笑还未绽开就看到他精神不太好,有些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
      “姥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放暑假了也不过去。”
      秦霁鞠了个躬先叫人,姥姥慈祥地笑了叫他的名字,姥爷也拍拍他的肩:“小秦同学好啊。”
      淮煊家里有人秦霁也不好打扰,走之前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和秦霁都知道,他其实没感冒,刚才只是坐了一夜,气色本来就不太好,又遇上章择栖,所以才看起来那么糟糕。不想让老人担心,淮煊陪着他们聊天,偶尔和姥爷斗个嘴,一直没表现出异常。
      只是怎么都不放心,进门前还是给秦霁发了条消息。
      最尤者:今天那个医生就是章择栖,我怀疑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你留意一下,千万别让他和阿姨乱说
      秦霁看着消息,他在看到淮煊的表现后已经大致猜出了一些,事情有些复杂的同时,他更觉得心疼。他记得他送淮煊回去时,触碰到淮煊的手心时,那冰凉的濡湿。他想象不了淮煊那会儿有多害怕,又有多愧疚。方郁清关切地摸他额头的时候,他拼命竭力的隐忍,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红了眼眶。
      他当时就很想挡在淮煊面前,想抱住他,摸摸他红红的眼角,亲一亲,然后像他生病那时哄一哄他。
      他不想让淮煊担惊受怕下去,做出承诺说要慢慢来的时候,从没想过半路还会杀出个章择栖。与其让章择栖拿着把柄威胁恶心淮煊,不如他先让章择栖没有把柄。
      方郁清那么喜欢淮煊,或许不会太反感,或许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
      两人晚上微信聊了会儿天,最后秦霁说明天要回去一趟看看他爷爷,可能得好几天。
      淮煊正在给姥姥和奶奶热牛奶,手一顿,想了会儿只回了个“嗯”。
      秦霁知道他心情还不太好,故意逗他:没什么想说的?我回来可能已经快开学了
      淮煊垂着睫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舍不得。他莫名地没有安全感,因为距离太远,好像秦霁一走,就有什么东西会不受他的控制,再也回不去。
      但他忍住没有说,他告诉自己,章择栖仍然还把这当作把柄,暂时不会有事的。
      久久没有回复消息,秦霁又发:不回拉黑
      感到眼睛又酸又热,淮煊觉得自己最近真他妈娘炮。可看着聊天记录他是真的忍不住,以前一直都是秦霁话少他多,可现在为了他,发的消息一看就真是为难了惜字如金又口嫌体正直的秦霁。
      深吸了一口气,淮煊关掉火,打字:刚在热牛奶,手没空
      泡面:我记得你不爱喝牛奶
      最尤者:给我家两位容颜永驻的美女喝的
      泡面:嗯
      最尤者:还说呢,准确去几天?那天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喜欢我吗?
      秦霁这次没怼他,遇到几个问题还是用了分答式,但看得出很耐心,甚至还像是在哄人:可能去个三四天,不确定回来几点了,但确定回来还喜欢你。
      淮煊眼睛酸涩地笑了一下,回复:那我放心了,去吧,一路顺风[机智/]
      秦霁回:好
      收了手机淮煊端着牛奶去客厅,倒到杯子里递给姥姥和奶奶:“一天一杯奶,永远年轻。”
      姥姥伸手摸摸他的脸,慈爱地说:“小煊都这么大了,我们能有多年轻。”
      姥爷哼一声:“我瞅着,不还是个黄毛小子呢吗,我们可没老。”
      淮煊撇撇嘴看向姥姥,姥姥马上帮他说话:“不许这么说我们小煊,人都是男子汉了,还把他当小孩,还这么爱逗他。”
      姥爷哼一声:“谁逗谁?他从小就是小捣蛋鬼一个,拿了我的毛笔,居然去蘸烧烤汁,拿了砂纸说什么自己要刮痧,我发现的时候满肚皮都是红痕,还见到砚台就稀罕,我还高兴,结果他居然拿去捶核桃!又喜欢我的碾槽,偷摸拿去了就用来碾水果,说要榨果汁!!”姥爷越说越气,这外孙实在是一点没有继承他的风范,比当年的何涧还要能坏事,他要是有胡子,估计得被气上天。
      淮煊坐在地毯上,听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姥爷瞪大了眼想收拾人。
      奶奶伸出手指戳一下他的额头:“就是个坏蛋!”
      淮煊顺势趴到她膝头,拉着姥姥的手有恃无恐地看着姥爷,毫无诚意地道歉:“哎呀,我这不是看您生活太无聊,给您多点生活乐趣。”
      “就是啊。”姥姥帮忙,“那烧烤你还吃了呢,你忘了?那次他砸完核桃还装了一砚台核桃仁,第一时间就拿去孝敬你了,至于碾槽,我们小煊多会发明用途啊,你那个满是中药味,加了水果味我认为挺好。”
      姥爷有口言难尽,喝了口茶降压,不说话继续看他的相声节目了。
      欢乐又有人愤愤的夜快深了,他们不熬夜,洗漱了就去睡觉,奶奶让姥姥和她睡一间,姥爷说不和淮煊住,只能去睡客房。
      淮煊替他铺好床,坐在床边说:“姥爷,一会儿有什么事就叫我。”
      姥爷穿着睡衣说:“我能有什么事,你也去睡吧,好好养精蓄锐,一开学就高三了。”
      “得嘞,那晚安咯。”
      淮煊走后姥爷坐在椅子上有些感慨,高三了啊,这么高一个,真是长大了。
      淮煊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不到七点就睡不下去了,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下楼的时候大家都起了,姥姥和奶奶正在做早餐,姥爷在看报纸。淮煊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说想出门晨跑。
      大家都震惊地看向这个以往假期能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懒人,淮煊一笑:“改变自己从现在坐起,我走了。”
      就在小区跑了两圈,最后到秦霁家门口时淮煊擦着汗慢慢停下来,他摸了手机出来看,没有秦霁的消息,应该还没走。
      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看到和他一个姓的名字都要多看两眼。可那时候的淮煊不知道,和他在一起后,出一身汗都无法排解的不安,看到他在的地方就会一点点慢慢散去。
      暗下去的屏幕随着振动亮起来,淮煊回神滑动屏幕:“喂,妈?”
      “儿子,晨跑快回来了没?”
      “马上……你回来了?”
      何涧在那边说:“刚到家,听说你晨跑去了,挺稀罕。”
      淮煊到家的时候正好吃早餐,何涧看起来精神很好:“跑完步面色红润,精神,继续保持。”
      淮煊哭笑不得。
      吃完饭何涧要带着姥爷他们去近处的景点逛一逛,淮煊就跟着走了一天。天知道几个老人脚步怎么那么利索,兴致怎么那么好,何涧穿了双半高跟的鞋完全跟不上,趁他们到处观赏的时候就赶紧找休息区坐着等,留淮煊一个人陪着拎包跑腿,整整一天。
      最后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回到家已经不早,淮煊瘫在沙发上感觉双腿快废了。
      等大家都去睡了,何涧看着还是不想动弹的淮煊,难得有那么一点内疚:“累坏了,给你捏捏腿?”
      淮煊假作推辞:“别了吧,你可是我妈诶。”
      “过时不候啊。”何涧嘴上这么说,还是把他挂在沙发沿上的腿拉了过来按,“你这得减减肥吧,这么重。”
      “我这是标准体重,不减。”淮煊把手腕搭到眼睛上遮住光,“轻点儿妈妈,把你儿子腿按断了以后谁给你们提包。”
      “啧,事儿多。”何涧轻了点儿,又说:“我听姥爷说看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期末考得挺不错,那是哪方面不如意。”
      淮煊挪开手:“姥爷说的?”
      “不止姥爷,奶奶和姥姥也看出来了。”何涧说,“不过最憋不住的是你姥爷,昨晚大半夜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一定要和你谈谈心。”
      怪不得不和他睡,原来是想打电话,姥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疼他不比姥姥差一点,但嘴上一点都不饶他。而且姥爷早就看出来了,还有姥姥和奶奶,他已经很努力隐藏了,如果不是很爱他的人,又怎么能那么准确地感知他的情绪。
      何涧看他不说话,拍了拍他的腿:“你姥爷嘴硬心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该犟的也能继续跟他犟,他就喜欢和你这样相处,他觉得有趣。”何涧说着啧了一声,“这什么破爱好。”
      淮煊点了点头,没怎么说话。
      何涧很少看他这样,有点发愁:“到底怎么了?是你同学朋友出什么事了?还是你有什么事?”
      何涧心里掠过一个想法,眉头皱了一下,最后没问出口,她换了个问题:“臭小子,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随口一问,谁知淮煊的腿都明显动弹了一下。
      “你真谈了?”何涧下意识跟着问。
      淮煊把腿抽开坐了起来,沉默了半分钟,看着何涧点了点头:“是。”
      前段时间就想过这个问题的何涧还是恍惚起来,牵着他去幼儿园,在路上给他买糖葫芦的场景仿佛就是昨天,淮煊是奶奶带的时候多,她出差回来淮煊在包里找巧克力的场景也好像就在昨天,一转眼,他却真的,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那你还没祸害人家小姑娘吧?”何涧眨了几下眼睛,一向伶俐的口舌也打了结,“不是,你、你这个年龄,谈恋爱可以,但是千万要懂克制,不要……不要一时冲动,知道吗?”
      淮煊垂着眼睛,听着何涧的话心里像是被蜇了一下。他压住那股难受,屏住了呼吸。
      何涧见他那样,误会了什么,突然狠狠往他腿上抽了一巴掌,不可思议又心惊道:“兔崽子王八崽子!你才十七岁!未成年你知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才多大?你怎么下得——”
      这一掌内力浑厚,把淮煊憋的那股气都给打散了。他忍住没有叫出声,但开口打断了何涧的话:“妈——”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没有祸害小姑娘。”淮煊又说,说得肯定坚决,何涧死死皱着眉停下来,她从没看过淮煊那么沉着的模样,哪怕他开口前已经呼吸不稳,开口前眼里闪过一丝哀求和歉意。
      但他说话如此郑重,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妈,我谈恋爱了。”淮煊看着她的眼睛,说,“但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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