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73、第七十三章

　　其实不止淮煊，秦霁毕竟也处于十多岁的年纪，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没人能抵抗对方的吸引力。无人在时，在刺激而又隐秘的空间共处，亲昵间很容易擦起火。
　　秦霁有些狼狈地坐起来，拿过旁边的水灌了半瓶。淮煊额发有些湿了，鬓角滑落一滴汗，脖子以上全都泛着红。他有点不上不下，索性呈大字状躺平，只是曲着一条腿，像是遮掩什么。
　　帐篷里全是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淮煊撸一把头发，曲起的膝盖碰了碰秦霁的脊骨，声音比平时暗：“给我喝一口。”
　　秦霁把喝剩下的半瓶水递给他，低着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彼此冷静差不多了，淮煊才说：“把帘布拉开吧，太闷了。”
　　秦霁去拉拉链，淮煊也翻身坐起来找刚才被扔到一边的平板，电影早就下载好了，淮煊关热点时才发现，刚才这一会儿就被周航那畜生连着用了好几大G流量。
　　他给周航发了个“给爷爬”的表情包，对方秒回：煊儿，你居然不趁这个时间和秦哥做点啥，还有闲心来心疼流量？
　　淮煊倒是想，但左右都是同学，莫名觉得过于羞耻，接个深吻就差不多了，再发展点啥实在是干不出来。他回了句“用我流量看那啥你就死定了”。
　　收了手机，淮煊把平板固定好，拍拍秦霁：“还看吗？”
　　“看吧。”秦霁和他并肩坐好，敞着帐篷看了一部非常无趣的电影。因为太无趣，刚过了半小时，淮煊就疯狂犯困，但又因为想和秦霁一起坚持看到最后，困得脑袋“颠三倒四”，还要努力睁眼，不过最后还是没撑住，脑袋一歪靠到秦霁肩上睡着了。
　　还睡得很熟，快到了约定的时间，早就等不及的周航来叫人时，他还睡得非常踏实，挪都没挪一下。
　　周航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他俩真的在谈恋爱的姿态。秦霁怕淮煊脖子不舒服，特意让淮煊躺在了他的腿上，他正在看手机，听到周航叫人时很快地捂住了淮煊的耳朵，画面一度非常温馨美好。如果不是他给了周航一个噤声别吵的眼神的话，周航都快怀疑那么温柔的秦霁是不是被谁附身了。
　　收到信号周航吞吞口水，赶紧溜了。边溜边想，玛德，同样单身十七年，为啥他煊哥现在过得如此幸福，睡觉都有人靠就算了，自己继续单身也算了，自己居然还被他对象瞪跑了，真是想想就心酸。
　　秦霁看淮煊睡得好，到了时间也没叫他，不过淮煊定了闹钟。醒来时他有些懵，有点没分清是在哪，习惯性地翻个身，结果就翻到了秦霁怀里。
　　秦霁：“……”
　　淮煊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和秦霁在看电影来着，结果给睡着了不说，还是躺秦霁腿上睡的。
　　他虚着被光照射的眼睛问：“你没睡？”
　　秦霁替他关了闹钟，看他眼睛里的血丝，又摸摸他的头发：“起来吧，他们差不多也睡够了。”
　　“睡得我头疼。”淮煊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又给秦霁捶了捶腿，“辛苦这大长腿了。”
　　大家都从帐篷里出来时，周航架好了烧烤炉正在往里加木炭，旁边还摆好了桌子，上面列好了各种各样的烧烤食材。
　　“看来是真把航航馋疯了，难得如此积极。”姜天浩打趣完，和大家洗了手过去帮忙串串儿。
　　“一个签儿弄几个豆角啊。”
　　“馒头要刷油不？”
　　“腌过的肉是不是可以少烤一会儿？”
　　“这个……鸡肚子有点大块扎不进去！”
　　“哇，这鱿鱼过于宽了吧？”
　　“生蚝和扇贝能直接烤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周航居然应答如流丝毫不慌，李唯虞给他比赞：“周航此刻魅力一百分！”
　　“多一分不怕骄傲那种！”
　　淮煊拿着一个目测足有大腿粗的茄子，啧啧称赞：“这是谁家院子里出的，得发大财吧。”
　　“谢谢您的祝福。”周航挥舞着烧烤刷，“我妈护了好久，看它到底能长多大，结果没想到今早被我摘了。”
　　淮煊捧着茄子：“你至今没被打死也是阿姨没想到的。”
　　烧茄子那么大，光这么一个，秦霁和淮煊还不吃，大家都吃茄子吃得想吐。淮煊本来不爱吃茄子，里面还加了一堆蒜蓉，他一口没沾，把周航愁得眉毛间多了两竖。
　　吃着烧烤没人想撒手，于是大家忍了会儿攒了一堆放盘子里，围在桌打算边玩游戏边吃。
　　定下来的是匿名提问，每人在纸条上写下一个想对在场某人提问的问题，对方必须回答，否则必须选择完成大冒险。
　　淮煊在秦霁写的时候还想瞄秦霁的，被秦霁瞥一眼，严严实实遮住了。
　　周航找了一个装汽水的箱子把纸条放了进去，然后抽出了一张。
　　“卧槽卧槽，这谁写的，这么劲爆！问姜天浩，‘请问你还是完璧之身吗？’”
　　刚念完题大家就一阵欢呼，姜天浩搓着脸，吊足了胃口才说：“你们真是想多了，我接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周航对他吹了一个口哨，姜天浩又觉得面子挂不住：“看什么菜鸡，拉过女生的手吗你？”
　　“禁止人身攻击。”周航抽出下一张，“问李星河，‘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哇哦，”姜天浩和淮煊一起对视抖了抖眉毛，“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写的呢？”
　　李唯虞红着脸踹了一脚姜天浩，李星河也红了脸，但语气很坚定：“有。”
　　李唯虞甜甜地笑了，俩人又重复语气说，“哇哦！我们都不知道喜欢的是谁呢。”
　　周航儿童心八卦魂，能发现淮煊秦霁属于情感高光，在这一对面前他原形毕露，还一个劲儿追问李星河：“班长，谁啊，谁？”
　　“这不止一个问题了，我可以不回答。”李星河拒绝搭理。
　　“行吧。下一个。”周航翻出下一张，“怎么没问我的，你们对我没有一点好奇吗？”
　　淮煊安慰道：“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我猜你也没有问我，对吗？”
　　“勉强过关。这个问秦哥的，‘你最喜欢的人有多好？’”
　　“？？？”其余几人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秦霁最喜欢的人？等等，前提是，秦霁居然有喜欢的人？他不是高岭之花天上月牙吗，这和他形象也太不符了。总而言之，这是动了凡心？
　　周航吐槽完才发现这是自己写的，于是偷偷在心里捂脸，心惊胆战自己居然敢暴露秦霁的情感，不过为了兄弟的情感幸福，问就问了，他表面波澜不惊地等待秦霁回答。
　　对比其他人的惊讶，秦霁倒是十分淡定：“首先，纠正一点，我只有一个喜欢的人。”
　　“在我心里他是最尤者，所以他是最好的。”
　　“………………”
　　这就大发了，谁都没想到普普通通一个游戏，还能炸出秦霁的感情问题。而且，有喜欢的人都算了，这种情话是秦霁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亲耳听见估计谁都不信。
　　李唯虞和钱欢对视一眼，激动后二脸姨母笑。
　　淮煊坐在一旁，从刚开始眼里偷藏着笑意看秦霁，到后来听见回答，他在心跳和脸热之间，有种隐秘地把关系公之于众的错觉。
　　他刚才想到，李星河和李唯虞互相暗恋都可以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他和秦霁在一起的事情却要极力掩藏，但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失落，觉得这样也是别致的浪漫。
　　周航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条终于有人是写给他的，大家从刚才的冲击里出来，捧场地热烈鼓掌。
　　“问我的哈，‘周航同学，你保持开心与活力的秘诀是什么？’”
　　“这个啊，那就是想得少，吃得多，上课别看忠军眼睛，睡觉不想糟糕的事。别在乎恶意的眼光，努力去爱爱我的人。就这样。”周航说完，大家掌声又响起，但这次是认真的，周航也没想到，等大家拍完他才挠了挠头：“突然这样，还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淮煊故意逗他：“航航，不想糟糕的事，是被阿姨揍吗？”
　　周航终于恢复正常：“拉倒吧还亲兄弟呢。”
　　钱欢坐姜天浩和李唯虞中间，她被气氛感染，终于站起来向周航伸出手：“周航，谢谢你，我……有点崇拜你，觉得你很阳光，也很自信，有些时候考试很差，但还是很开心，你是我的一个小榜样。”
　　“啊？”周航被夸得脸都红了，“我吗，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还能成为榜样？”
　　钱欢点了点头：“你可以啊。”
　　秦霁和淮煊知道钱欢遭受过什么，看见她现在一点点变得开朗，愿意主动跟人聊起这些，感到很开心。
　　“我……我……”周航又挠挠头，“那什么，那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来找我，我可以多告诉你点变开心的方法。”
　　钱欢和他握了握手，胖胖的脸很可爱，笑起来还有酒窝。
　　黄昏下的淮煊笑着看向秦霁，跳动的眉毛间都是高兴。
　　经过钱欢这一通“表白”，大家也没有再继续玩游戏，吃饱了往边上的草地上一趟，纷纷聊起了自己以前被鼓励被激励的经历，后来又聊到偶像，科学家啊，明星啊，再聊到向往的生活。
　　天渐渐黑了，星星一颗颗出现直至满天星亮，风时不时经过，树叶被吹响，虫鸣声应和。大家还是没有动弹，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聊着。
　　淮煊在昏黑的夜幕里勾着秦霁的手指，舒服得快睡过去了。
　　“咱们是不是得拍张照留念一下啊。”周航提议道，“刚刚那么多烧烤一张照片都没留，现在人的照片也没有。”
　　姜天浩说：“再躺会儿吧，一会儿点亮灯再拍。”李唯虞和李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搂紧了十指，彼此的心跳声大得盖过了一切。
　　周航又问：“唱歌吧，音响我都连上了。”
　　姜天浩：“再躺会儿就唱。”
　　秦霁听到这儿笑了一下，偏头小声在淮煊耳边问：“中华小曲库，你想唱什么？”
　　淮煊淡定与他小声耳语：“男朋友你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
　　又躺了会儿，就在淮煊真的快睡着时，肚子开始有点隐隐作痛，他开始后悔喝下吃烧烤时的那瓶冰可乐。
　　果不其然，又过两分钟，淮煊坐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离他们露营的地方有个两三百米，淮煊拿了一卷纸就走了。
　　十分钟后回来，呆了两分钟不到，又走了。
　　“他这是拉肚子啊，不知道严不严重。”周航说，“我去看看。”
　　“不用，我去吧。”秦霁回帐篷，拿了些东西放到袋子里，然后跟了过去。
　　淮煊再一次出来，就见秦霁正坐在外面的停车场长椅上。夜风很大，又凉，秦霁衣角翻飞，头发顺向脑后，露出了额头，五官在夜里连片的灯光下很好看。
　　淮煊说：“你怎么过来了，要上厕所吗？”
　　“不上。”秦霁拍了拍他边上的座位，“别回去了，省得还得来回跑。”
　　淮煊捂着肚子走过来坐下，有些恹恹的：“我脱水成木乃伊了你还爱我吗？”
　　“……”秦霁从袋子里拿出淮煊的衬衫外套让他穿上，又拿了保温杯给他倒了热水递给他，最后拿出药盒拆了包装按剂量给他分好药，“把药吃了，别再发疯。”
　　淮煊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整得有点懵懵，没在意秦霁的毒舌，肚子都差点忘了疼：“你是不是能未卜先知？怎么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不才，只能知道你能有多莽。”秦霁说。
　　“嘁。”淮煊接过药放进嘴里，吃完又喝了两口水，说，“我得把你看好点。”
　　秦霁问：“为什么？”
　　“这么好的男朋友找不着第二个了，丢了我要哭的。”淮煊边说边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肚子又来了感觉，忙不迭站起来走，边走边说：“不行了，我先走了，开始冷了，你赶紧回去吧。”
　　秦霁失笑，也没听他的，等他再出来时还坐在这儿看手机。
　　其他时不时来这儿经过的女生看到他都会偷偷议论，不知道是谁家男朋友，这么温暖。
　　直到看到脚步虚缓的淮煊走向他，几个女生满意地离开。
　　淮煊蹲下，脑门抵着秦霁膝盖：“我估计还得一次。”
　　事实证明他谦虚了，肠炎这毛病犯起来绝不会太轻松，又跑了两三次药效才开始起了作用。
　　看他不捂着肚子喊疼了，秦霁才把袋子里的洗漱用品拿出来：“顺便在这刷牙冲个脸就走吧，那边的水比这儿凉。”
　　他们回去的时候大家正凑一块观星许愿，看到他俩来时激动地招手：“快快快，刚看到流星了。”
　　淮煊和秦霁与大家并肩坐好，又一次流星闪过，淮煊用手肘碰了碰秦霁，眼睛里满是惊喜和笑意。
　　所有人都闭眼合手许愿，只有他们在流星下对视。
　　秦霁拉过淮煊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到淮煊的手心。淮煊一眼就知道那是玩游戏时秦霁写的字条，他刚才那会儿还很好奇秦霁会写什么，也不知道秦霁什么时候拿回来的。他低头去看，上面写着——
　　给淮煊
　　难过可以不告诉我，但要让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