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60、第六十章

　　在场的人除了周航，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呆了。没想到秦霁这么淡定的人，吃东西还能心急，想象一下觉得还挺神奇。
　　不过做贼心虚，大家都没想歪，淮煊被秦霁扶住的手掐了一把秦霁的小臂，咬牙小声说：“说话带个主语！”
　　秦霁轻声慢悠悠地回：“带你的？”
　　淮煊：“……”
　　淮煊：“你的！”
　　秦霁不置可否，嘴角衔着一点笑意走了。
　　生物老师刚走到楼梯拐角听见一班在狂欢时，就知道他们的新空调到了。这群学生最近没了空调，做题时满脑袋都是汗，加上平时又爱起哄，一闹起来整间教室都是热气腾腾。
　　“新空调来了？”生物老师走进教室向他们表示祝贺。
　　全班齐声大笑：“对！”
　　生物老师笑笑：“那……今天多发两套题庆祝庆祝？”
　　全班整齐地差点把头摇出虚影：“那倒不至于。”
　　“老师，不带这么吓人的！”
　　有人捧心：“我这小心脏哟。”
　　生物老师大笑：“瞧瞧这胆小的。”
　　多亏了新空调的福，即使是体育课后大家也精神得不行，觉得之前太不懂感恩珍惜生活的美好了，这么凉爽的空间，简直能学十二小时不休息好吗。
　　生物老师很满意。
　　下午放学时已经五点，几人赶紧收拾了书包，飞也似的跑去给赵昌宇布置场地。秦霁在后面走得不紧不慢，淮煊连推带拉也没能让他快一点。
　　“走快点吧秦哥。”
　　秦霁终于正眼看他：“你很激动？”
　　“咱们即将成人之美，凑了姻缘就是功德一件。”淮煊掩饰完又疑惑地加了一句，“高中生的恋爱禁忌又上头，你就不激动？”
　　秦霁边走边说：“我自己就谈着，不好奇别人的。”
　　淮煊：“……”
　　淮煊佯装镇定：“咳！你有这觉悟就行。”
　　赵昌宇被老师留了谈话，其他人先到智博楼后边集合。
　　考虑到安全问题——威胁主要来自强哥，在大家的一致商量下，让负责采购的人把蜡烛换成了小夜灯。
　　大家布置得格外热情，不过众口难调，设计场景时就有七嘴八舌各种意见。
　　“我觉得中间就摆出‘LOVE’，然后用花瓣撒满间隙，这样一看就是爱意满满。”
　　“不行，太土了，你怎么不说要摆‘真爱永恒’啊？”
　　“那你说摆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还说我土！”
　　“反正不行！”
　　大家吵吵闹闹，体育班的小伙伴自认没有浪漫天赋，坐在一旁默默围观。
　　但一班这群理科生也很完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咋办，周航一肘子拐向姜天浩：“你不是爱情专家吗？这点事也能难倒你。”
　　“我……”姜天浩气短，“上周告白刚失败。让乐乐来，乐乐不是文艺委员吗？”
　　张乐乐喝一口水，闻言瞬间起范：“我觉得这地上要全部铺满小彩灯，一闪一闪放光芒，然后中间放个高台，放上鲜花和气球……”
　　“再加两根蜡烛和香，就直接上供了。”姜天浩无语，“你这文艺委员审美不行，凭人缘当上的吧。”
　　张乐乐不服：“那周航初中还是学委呢。”
　　姜天浩一乐，对周航说：“哟，你这么猖狂，淮煊没把你腿打折？”
　　周航瞪眼：“既然cue到航航了，就期待我们航航期末佳音吧。”
　　淮煊：“勿cue，独美。”
　　“哎哟，别贫了。”刘梁宏看不下去，“别帮倒忙，快想想怎么弄，别晚上大昌让人来，看到场景就直接给吓跑了。”
　　众人悻悻。
　　淮煊想了一下：“大昌平时喜欢什么？”
　　“打游戏、看电影、写写字……”刘梁宏数了数，最后说，“但他最喜欢玩滑板。”
　　“滑板。”淮煊重复着点点头，“那他告白对象呢，喜欢什么跟你们说过没？”
　　“这倒没，他没跟我们说过，只是经常抱着手机傻笑。”刘梁宏故意委屈地说，“嗐，兄弟还是没有心爱的人重要啊。”
　　“不会的。”姜天浩随手抓过周航和张乐乐，再拍拍淮煊，又恭敬地指向秦霁，“看，就这几人，我敢保证，大昌跟他们一样，对朋友内心深处绝对不会变。”
　　周航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脆弱的心受不了地挣开了姜天浩。
　　“哦对了！”刘梁宏旁边的王陶突然想起来，“他这两天不是在攒钱说要送对方VR眼镜吗？今天中午快递刚到的。”
　　“嚯，这么厉害。”周航感叹，“这女生真有福气，我也想要，不知道将来谁能送我。”
　　“自己攒钱比较实际。”姜天浩爱怜地拍了拍他的头。
　　“既然喜欢VR，这女生很大可能不是萌妹子啊。”淮煊有点迟疑，“彩灯小夜灯和泡泡气球会不会太粉红少女心？”
　　姜天浩毫不犹豫：“这你就不懂了吧，女生表面再怎么酷，那心里有个小角落肯定是为粉红留有一点位置的。”
　　“行吧。”淮煊直男心思：“那要不，先用彩灯和气球做个小拱门，之后铺一小段路，路尽头小夜灯围个爱心形状，大昌捧着花站里边，爱心中间放个纸板立牌，上面画块滑板，然后把礼物挂旁边，象征他俩在一起还能送惊喜，多好。”
　　“我觉得行。”毕竟都是些没见过啥爱情世面的高中生，几个人纷纷赞成。
　　“就这样吧，最好立牌上再画个他俩的Q版人物和场景，可可爱爱。”张乐乐搓搓手，“大致就这样吧，等一会儿大昌过来再根据他的想法和要求改一改。”
　　然而大昌并没有来，他被老师派去听体考的早期准备工作了，手机都没带。大家没办法，晚上还有课，怕时间不够只能抓紧时间按他们的想法来进行，想着晚上有机会再改一点。
　　采购的孙成带回来几大袋材料，气喘吁吁地控诉：“门口保安叔叔问我带的啥，我说为了班级策划活动买的，他非说不相信，以为我藏了手机，让我把东西全给翻出来硬是晾了一遍才放行，简直耽误时间。”
　　并没有人安慰满头大汗的他，大家从他手机把东西一把薅过去就没理他了。
　　孙成：“……”
　　“赶紧吹气球，小夜灯放好电池，立牌拼好，彩灯解开！”淮煊把东西分好，“快快快。”
　　“画画谁来！”
　　大家面面相觑：“我们画的画估计幼儿园小朋友看见了都要落泪。”
　　淮煊看向啥也没做的秦霁：“老秦？”
　　周航白眼差点翻不回来，他煊哥给的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跟金婚再过了五十年似的。
　　秦霁：“我只会划拉。”
　　“还有你不会的。”淮煊笑得欠兮兮的，然后把打气筒塞到他手里，“那你负责吹气球吧，给你个任务数，吹满一百个，行吗？”
　　秦霁感觉自己回到了幼儿园分组做手工的时候，但看着淮煊亮晶晶的眼睛怼人的话又说不出口：“……行。”
　　淮煊呲眯一笑，自己到一旁调颜料去了。
　　秦霁正想问，旁边的刘梁宏说：“煊哥，你还会画画？”
　　“十年老友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周航怀疑地说，“煊哥，你可别乱来，人家这是告白，意义重大。”
　　姜天浩也想要阻止：“就是，我妈让我上过好久的兴趣班我都不敢上。”
　　淮煊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做自己的事，等调好了再端着颜料盘过来，手拿一只铅笔：“瞧好了啊你们，不管是不会画的还是学过了鬼用没有的。”
　　跟说话的散漫和傲气不同，他先在立板上比了比，估算好大致位置后干脆利落地下了笔。
　　秦霁就那样看着认真的他，少年认真的侧颜在别人看起来很迷人，被喜欢他的女生看到估计都要脸红，但秦霁觉得他很乖，校服袖子被撸起，手臂修长，白皙，指节泛着红，生得很养眼。灵动流畅的笔尖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了滑板的大致模样，接着，他没有再精细填充，而是直接又开始画人物。
　　“他告白对象既然可能挺酷，保险起见要不先画个短头发，然后等大昌消息，不是的话再加长？”淮煊偏头问。
　　周围惊讶的人没反应过来，秦霁应了声“好。”
　　淮煊朝他一笑，继续开始勾画。于是周航立刻就清醒了，什么样的冲击能比他俩给的冲击大？没有。
　　两个动漫小人儿牵着手站在滑板上，其中男孩的另一只手指屈伸出，淮煊准备在那儿挂大昌送的礼物。
　　“还行吗？”大致勾完偏头直接问秦霁。
　　“嗯。”
　　刘梁宏拍了两下手：“不愧是淮煊，用我们班女生的话怎么说来着？宝藏男孩儿。”
　　“也就一般般吧。”淮煊嘚瑟完，上下看了看画，准备在两个小人头顶加一片星空，这才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太懂，就以前无聊自己喜欢乱勾乱画，不过现在也没人，只能硬着头皮上。行了，赶紧做你们的事，要来不及了。”
　　傍晚天气还是闷热，淮煊上色时很专注，出了点汗，额发有些扰人，他拿着东西不方便，用手臂往额头旁边蹭了一下，没啥用。再推了推，还是没用，柔软的头发反而有些贴着额头，他轻轻啧了一声，时间紧迫，也就没再管。
　　可这时，旁边却伸来一只手，轻却快地替他撸了一把头发。
　　手指插.入发间撩过，手掌贴过额头，淮煊愣愣地一僵，感觉自己被触摸过的地方发了麻。
　　周围全是同学，只要有人抬个头或者眼睛侧一下就能看见他的动作。打气筒的声音呼哧呼哧，淮煊呼吸却差点停了。
　　他忍不住小声说：“你……”
　　秦霁根本没被他下一秒的眼神威胁到，反而被他的模样勾了勾嘴角。淮煊被他笑得想扑上去咬人，秦霁却似乎并不知道紧张，他慢悠悠看了眼全在埋头苦干的人，心情不错地用拇指在淮煊脸上勾了一下。
　　淮煊：“…………”
　　只一瞬间，淮煊耳根子差点烫废。
　　大家布置完成时快上课了，被秦霁撩废一直沉默的淮煊收拾完东西转身就想走。
　　刘梁宏奇怪道：“都不欣赏一下成果就走？”
　　姜天浩：“我们一班大师都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周航：“可能饿了，煊哥吃不上饭就能蔫。”
　　张乐乐：“也有可能累了，咱们也赶紧走吧。刘梁宏，你记得跟大昌说带礼物啊。”
　　“放心，忘不了。”
　　秦霁回到教室的时候淮煊刚好洗完手回来，看见他还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
　　淮煊以前看见秦霁冷冷淡淡的样子就手痒嘴痒，总是想逗他多说两句话，嘲讽的噎人的无奈的都好玩。但谁能想到，两人把话一说开，秦霁就跟开了什么封印一样，简直撩人不眨眼。
　　此时他顶着秦霁的目光：“看什么看？”
　　秦霁坐姿难得散漫：“看你丑？”
　　淮煊脚步一顿：“……闭嘴。”
　　“嗯。”等他坐下后，秦霁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你还有五分钟时间。”
　　“？”淮煊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块巧克力蛋糕，顿时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什么时候买的。”
　　“体育课去买水的时候。”
　　淮煊迅速开怀，并不吝夸奖：“秦霁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一班之美丽者也。”
　　秦霁瞥了他一眼，淡定曰：“美不及淮公。”
　　淮煊打了个响指：“正解。”
　　晚自习到了最后一节课赵昌宇才回到教室，桌肚里的手机亮个不停，但台上老师眼光毒辣，一直没有机会看。直到放学他才在刘梁宏来不及多解释的催促下回寝室拿了礼物。
　　等再到场地时，大家都到了。赵昌宇看着昏黄浪漫又璀璨的布置，走过拱门，他先说了谢谢。
　　“不用不用，你快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赵昌宇看到地上的小黄鸟夜灯，五颜六色的彩灯，满地的气球，最后是立牌上他旁边的短发小人和星空，其实他紧张得不行，紧紧抿着唇，满手心都是汗，但看到这个他却突然笑了，觉得很高兴。
　　“没有，都很好，真的谢谢。”他说。
　　“那就好，她什么时候到？”
　　赵昌宇说：“我们约定的九点五十，还有五分钟。”
　　“那好，你赶紧站到中间，我先到旁边悄悄找地方藏起来。”
　　赵昌宇呼了口气，点点头。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今晚有满天星星，有温热的风，看着站在温柔的光中间的赵昌宇，淮煊在巨大的石头后，在黑暗中，放慢着呼吸脸红着抓住了秦霁的手。
　　秦霁一愣，随后手指伸进了他的指缝间，扣住了他的手，淮煊故作镇定地小声说：“还有两分钟。”
　　秦霁看着他的发顶，很想揉一揉。
　　过了一小会儿，终于在入口那儿响起了一点脚步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
　　五、四、三、二……
　　终于，大家等待了一下午的人，站在了气球门前。
　　姜天浩和刘梁宏那几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是个男的！
　　大昌的告白对象，是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