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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这个“好像”,是因为淮煊其实想不通,觉得有点荒唐,他和秦霁相处下来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这点时间够喜欢上一个人吗?
      而且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淮煊躺在床上把他们认识的每一个过程想过。第一次那么中二的场景肯定不至于让他动心,一见钟情什么的还有点肉麻;后来在学校重逢也不是,那时候他还觉得秦霁是个装逼高手;为同学见义勇为?那都不是为了他,不是说英雄救美才能让人以身相许吗?虽然自己又刚又man,但理是这么个理;一起上台表演那次?那时候他只觉得他怎么那么牛逼……
      都不是,淮煊想半天想不出来,最后再挣扎着琢磨了一下,倏忽麻木地想,自己总不会是图人家市长儿子的身份吧?
      ……日。
      什么鬼。
      他长叹一声,哀嚎着一头栽进了枕头。
      少男第一次动心,被陌生的情感折腾得一夜都睡得极其不安稳。在床上光烙饼就烙了半夜,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还是半梦半醒。淮煊这人心极大,平时有点事信奉的就是“睡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然而这次没奏效,不光是睡都没睡实,早上顶着乱毛坐起来时,他又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秦霁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昨天的心跳是因为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随之而来的满肚子的心慌,则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同性有意思。但是后来秦霁的礼物和聊天让他自救般地忘了这一点,只是这被暂时放下的客观事实,如同惊雷后的地下的春笋,总是会冒出头的。
      他洗漱完下楼的时候郑阿姨在厨房忙着,何涧正坐在餐桌上划拉着平板,见他下来就关了放到一边:“你昨天过的是十七岁生日吧,怎么看起来比你妈还沧桑。”
      淮煊把书包挂椅背上,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眼睛因为没睡好有点涩,他索性闭上:“奶奶呢?”
      “还在睡呢。”何涧发觉他不太对,“你昨晚上熬夜了?”
      “我和同学喝了一点点酒嘛,”淮煊随口扯道,“这算宿醉带来的伤害吧。”
      “也给我们的母子关系带来了伤害。”何涧起来去给他泡蜂蜜水。
      淮煊不太喜欢喝温水的感觉,但又不敢违抗,只能皱着眉一口闷了。
      “啧,挑食就算了,喝个蜂蜜水都能一脸苦大仇深。”何涧从自己包里找了一盒薄荷糖递给他,“多大的人了,表情跟你三岁时被灌药差不多。”
      淮煊打开糖盒往嘴里扔了一粒,觉得清爽许多,他问:“您怎么还有时间坐这儿,我以为你昨晚不走今天天没亮就得出门。”
      “昨天早上你生日没陪你吃面,今天想补上。”何涧说,“我怎么看你不乐意呢?”
      “没有没有,特别乐意。”何涧工作忙,虽然他一直觉得她为了这个家奔波特别不容易,赚那么多钱给他花自己没什么好多说的,但他这么大了,她还能特意陪他吃碗面,淮煊还是很高兴的。
      而且当时何涧生下他是吃了苦头的,所以他的生日,也是何涧受苦的日子。
      郑阿姨端过来两碗面,这对母子难得温情一次,吃碗面还一起出了门,何涧问要不要送他去学校。
      淮煊也没想清楚,但自从知道秦霁也住这儿后他俩就几乎每天都一块儿上下学,要是今天就这么不打招呼跟老妈先走了,秦霁肯定觉得他莫名其妙。
      何况自己不至于吧,还能连一起走都不敢吗。
      “算了,你先走吧,我等秦霁一块。”淮煊说。
      “那你叫一下他,我送你们过去,”何涧看了看表,“要是等校车还有一段时间。”
      “这时候也不知道他起了没。”淮煊给他发了条短信,不到半分钟秦霁就回“马上到”。
      淮煊一愣。
      今天他比平时醒得早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平时都是每次都是差不多七点二十叫上秦霁出门,但今天这么早……秦霁平时都起这么早,然后等着他的消息吗?
      猜测甫一冒尖,淮煊心里有个很小的角落立马就高兴了一下。
      啧,淮煊赶忙打住这种想法。
      秦霁到时何涧刚好将车开出车库,淮煊镇定地打了声招呼:“你还起挺早。”
      秦霁说:“习惯了。”
      他这不是第一次坐淮煊妈妈的车,何涧和他也算熟了,见到他就说:“秦同学,早啊。”
      秦霁很礼貌:“阿姨早,麻烦您了。”
      “不麻烦,送淮煊也得送。”何涧将车开出了小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秦霁,笑着说,“秦同学长得这么帅,成绩又这么好,你父母一定感到很骄傲吧。”
      淮煊此刻对秦霁的设定还是被工作忙碌的父母忽略的孩子,怕这话题让他想起不开心的事,于是打了个岔说:“我也不差啊,您不也天天损我么。”
      说完又总觉得秦霁觑着他,有点尴尬,于是心里对自己暗骂道:怎么回事,怎么替人解围还带自夸的。
      何涧也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街角那家包子吃多了?皮厚的。”
      秦霁克制地偏头笑了笑。
      显得没良心,丝毫不知道淮煊为了他打破了他和何涧好不容易持续了半小时的母慈子孝。
      “笑起来更帅了。”淮煊眼睁睁看着工作狂人何涧女士此刻宛如一位温柔母亲,“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秦霁客气地说。
      你们住这么近,以后可以常来找淮煊玩啊。”何涧又说。
      淮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心情有一点点的好,坐在后排拍了拍何涧的椅背:“你自己想让人家来玩吧。”
      何涧坦然地说:“那当然,秦同学成绩好,长得帅,你可以和他多学习。”
      淮煊靠着窗笑着说:“成绩可以努力,这外貌没办法,毕竟也是你的基因决定的。要不,你赞助一点,我去整个容?”
      何涧说:“那算了,你这种走三步就得蹦一下不然就皮痒的人,要是哪天摔一跤,五官被迫位移了也不能回炉重造,差就差点吧。”
      秦霁手肘搭在车窗上,手握成拳挡住侧着的脸。
      淮煊:“……”
      笑屁笑。
      两人到教室时比平时早了四十分钟左右,人还不多。
      淮煊今早忘记带水了,有点口渴,他先去教室前边接水,被前排的同学打趣了几句昨晚那倒霉催的游戏,等回到座位前时,秦霁已经翻开书在看了。
      平时只知道秦霁看题时喜欢转笔,但从没发现这人转笔的手怎么那么好看——大手,但骨节不夸张,指骨修长,指甲修得圆润,月白明显,指甲盖透着粉,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好看。黑色的笔在指间转动,手背上因此动作的筋骨和露出的腕骨都透着精致。
      其实还有被他此刻好感占比百分之九十五的大脑忽略的,那只手蕴藏着的力量。
      秦霁被他的视线盯得抬起了头:“?”
      淮煊立马偏头清了下嗓子,走回了座位上。
      要命,平时怎么没觉得秦霁的存在感强得这么厉害,同桌之间本来就坐得这么近吗?
      最近天气回暖,秦霁校服里只套了件T恤,做作业脱下了外套,身上清爽的薄荷味很淡。淮煊清晰地认识到,旁边这个人,即使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也是最吸引目光的大男生。
      “你昨晚睡得早吗?”旁边翻着书的秦霁突然问。
      “啊?”因为他凌晨才睡着的淮煊一瞬间心虚得要命,“什么?”
      秦霁看向他:“如果你睡得早,现在该忙起来了,如果你睡得不早,说明现在这么闲着也可以。”
      淮煊:“?”
      秦霁:“你数学作业写了吗?”
      淮煊:“……!!!”
      由于要为高三一个多月后的高考做准备,昨天全体教师开会,高一高二因此得福,晚自习没上。
      但一班老师生怕他们落后于人,昨天下午淮煊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桌子上就放满了雪白的卷子。
      而淮煊昨晚为情所困,把它们全然抛到了脑后,这些雪白的卷子现在依然雪白,如同在为第一节数学课上的淮煊哀悼。
      顾不上什么喜欢了,淮煊清醒过来,先预估一下情势:“那么多卷子,你昨晚回去做到了几点。”
      秦霁轻飘飘地答:“凌晨一点。”
      淮煊翻出那一沓卷子,然后按轻重缓急在里面精确地拎出数学卷子,看了下表,还有一小时上数学课,时间差不多,然后开始从后面大题开始做。
      这些卷子上的习题全是几个科任老师根据一班学生情况选出来,再打印发给他们的,因此并不简单。这就导致一个小时后,还有两分钟开始上数学课时,淮煊堪堪做完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问,选择填空还没动。
      他看一眼同桌,秦霁正好整以暇地挑眉看着他,神情居然肉眼可见地透着愉悦,似乎就等着这一秒。
      淮煊:“……”他怀疑这人提醒他就是想看他笑话。
      眼看着忠军就快来了,淮煊挑衅似的回了秦霁一个挑眉,然后……猛的抓来秦霁卷子就开始抄。
      淮煊奋笔疾书,谁也不知道他抓过卷子时秦霁顺势向后一仰那一瞬间,他心跳得有多快。
      好像有什么被满足了,心里有些窃喜,他那一瞬间就想起了,他一直为秦霁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纵容心动。
      昨晚回去倒头就睡的周航也在疯狂补,不过他全抄的张乐乐的,好不容易抄完,他看了眼和他一样命苦的淮煊,结果不小心看到了秦霁伸手摸了下额头,笑着看了淮煊两眼。
      脑子还不灵光的周航哪见过这个,顿时惊奇不已:“秦哥,煊哥干了什么,让您都笑了。”
      秦霁收回目光翻开了题库,淡声说:“没笑。”
      周航:“?”
      淮煊捏着笔,刚觉得自己可能要丢脸地脸皮泛红,听到秦霁的语气就差点也笑出来。
      数学课安然无恙,一早上淮煊都在还昨晚的债,忙乱得没空想其他乱七八糟的。
      直到最后一节物理课,临近放学时,团长讲完题回到了讲台上:“跟大家说件事。”
      “是这样的,咱们班最近有同学反映,说自己这个眼睛度数上升了,所以呢,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咱们位置自从分班后就没动过,我也知道大家跟同桌都有了感情,但大家体谅一下咱们班这视力不好的同学们,我们也不大动,只是微微调整一下,趁这个机会大家腻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换个新位置的也可以提出来,大家有意见吗?”
      同学们很好说话:“没有!”
      “都是好同学啊。”团长欣慰地说,“那同学们,觉得自己视力变差了的,或者是想换个位置的举一下手,班长记一下,我们班会课好调整。”
      一班同学关系都很好,很少有矛盾,所以现在举手的同学都在和同桌开玩笑,
      调整位置也是很欢乐的氛围,没什么间隙。
      “同桌,我不是不爱你,是我的眼睛不允许我们缘分太深。”
      “滚吧。”
      “同桌你走了,记得常回来看看。”
      “不,我要开始新生活。”
      “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带早餐了,懒鬼。”
      “敢不带我打球也不带你了,小菜鸡。”
      好好的调整位置,最后搞成了吐槽大会。
      大家都闹闹哄哄,团长笑着看他们闹,也不出声制止。
      “淮煊,你眼睛视力什么时候下降了?”
      团长讲完题就一直低头写题的秦霁听见这一声,终于抬起了头。
      淮煊右手垂在身侧,唇抿着,平日表情那么生动的人,此刻侧脸罕见的让人觉得冷。
      他举着左手。
      旁人的大呼小叫变成噤若寒蝉,所有反应全都消弭不见,秦霁就那么看着淮煊,很久之后,他偏开头,垂下了眼。
      淮煊的余光将秦霁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僵硬着没动,心里有点空,也有点发慌。
      但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再这么放任下去,也许他就走不出来了,刚开始的、尚且难辨真假的感情也只会越来越真。
      那他也许就会再也没有了秦霁这个朋友。
      他不愿意。
      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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