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27、第二十七章

　　淮煊第一反应就是今天有一场恶战了。
　　二对三，且对方三个看着都是大高个，气势也挺足。
　　刚才发言的那位在秦霁话音落了三秒后才随后冷笑出声，然后走到了他们俩面前。
　　秦霁一动没动，依然是挺直地坐在长椅上，但那并不是严阵以待，那只是他一贯的坐姿，哪怕他似乎不知紧张绷紧为何物，哪怕他坐在那儿是放松的，但你看不到他的懒散。
　　“秦霁啊秦霁，”还是为首的那人，他提了脚，踩在秦霁旁边的长椅上，“你他妈狂成这样，满脸写着‘欠揍’二字，怎么着，你以为你永远不会栽？”
　　淮煊心里还挺赞成他前半句，就是不知道秦霁得和这几人有多大仇，之前他们喝酒那次秦霁也打了一架，会不会也是和这群人。
　　秦霁没动，只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膝盖，像是看溅到裤腿上的淤泥，他冷声说:“放下去。”
　　至此，淮煊才算知道秦霁平时的冷有多微不足道。
　　对面这人年纪大不了他们多少，穿着黑色贴身的半袖，手臂肌肉不算突出，寸头，五官很端正，只是皮肤黝黑，还带着很重的社会气息。
　　听到秦霁的话，黑皮笑着嘬了嘬双腮，然后偏头闭了下眼，再转回来睁开眼时里面凶气毕现，他半俯身，歪着头瞪着秦霁，说:“我他妈不。”
　　秦霁一言不发，手握成拳朝他膝头下处不眨眼地给他砸了下去。
　　出手快得连淮煊都没太看清。
　　“操你大爷——”黑皮被砸得巨痛，瞬间往后退，后面两人迅速站了上来围住了两人，黑皮指着秦霁，狠声说:“我他妈告诉你秦霁，今天我要是不让你也吊俩月胳膊，这事就永远完不了。”
　　“你问清楚了？”秦霁第一次看向黑皮，又瞥了一眼后面的那个光头，淮煊也跟着看过去。
　　后面那一直目露凶光的光头此刻却往下低了低头。
　　“少他妈废话，我他妈把兄弟借给你，你他妈还个半残的回来，秦霁啊秦霁，看不出你还跟个耗子似的，溜挺快啊，这他妈跑了几千里。”
　　淮煊听他满口的“妈”，只想把他嘴给缝起来，至于秦霁还借兄弟，他还真有点好奇他借人兄弟干嘛。
　　“你冯雷傻逼了，还是只顾着护短了我不清楚，”秦霁说，“但今儿你们让我吊不了手臂，我就能一口气往臭水沟子扔仨。”
　　淮煊看了眼自己的同桌，啧，长着好脸好身材就是好，放点狠话能帅炸。
　　“嚣张谁不会。”冯雷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脚踝，“到时候谁哭谁才是孙子。”
　　秦霁显然丝毫不会怵，甚至还半回首看了一眼淮煊，语气跟平常问淮煊有什么作业时无二:“怎么样，要我叫你，还是你先走？”
　　上次淮煊跟他说过，有打架就叫他。
　　淮煊看了眼那人，又瞟了站一旁的另外两个，撇了撇嘴，以后才看向秦霁，说:“说先走是瞧不起谁呢，不过先说好，你可是正义的一方。”
　　秦霁嘴角上扬，看向他笑了一下，说:“除了你，我还没揍过好人。”
　　“靠。”淮煊摸了摸嘴角，“我可真是荣幸。”
　　“你他妈的又是谁？”冯雷眯着眼睛看向淮煊。
　　“你干爹吧。”淮煊把手机放进兜，站了起来，比冯雷略高了一点。
　　“少废话，”秦霁也站起来，跟淮煊并肩，他微微眯眼似乎地看了眼光头，对淮煊说，“打了他们你不亏。”
　　大学站人多，从刚开始那会儿就有人在过来了，只是秦霁出手那一下吓开了好多人。
　　“找个地方。”冯雷说。
　　秦霁看了眼淮煊，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走呗。”淮煊把手搭在了秦霁的肩上，“同桌，咱可得速战速决，还得急着回去补今天发的几套卷子呢。”
　　淮煊刚给何涧发了条消息，秦霁其实从一开始是想让他先走，但以淮煊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秦霁其实有胜算他可以自己对付这三个，但打架这种事，总有概率会有意外，他不想连累淮煊，可最终他还是没说出口。
　　几人没走太远，过了天桥对面没多远有一片荒废很久的工地，工地后面有个废旧仓库。
　　“来吧，有仇报仇，有怨撒泼。”淮煊卷了卷袖子。
　　三人三副想立马揍人的表情。
　　秦霁偏过头笑了一下。
　　三人表情进化到了想吃人。
　　大家暗暗扎稳了下盘，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淮煊却突然灵光一闪，指向光头，“是你——”
　　走到这边有点忘记低头的光头赶紧低下头:“不是我！”
　　“你不是上次跟着秦霁……”淮煊慢慢转了头，看向秦霁，“是吧。”
　　秦霁叹口气:“你是不是脸盲。”
　　“有点。”淮煊摸摸鼻子，承认了，又问:“到底是不是啊。”
　　秦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他妈，借兄弟原来是揍他的。
　　光头还以为他刚是记起了另一件事，没想到记得的是他跟着秦霁去那一次，他看了眼冯雷的背影，怕淮煊记起来，冯雷知道之后会打死他，于是赶紧说:“是我又怎么——”
　　“等等等等。”谁知道淮煊得到秦霁的肯定回答后像是吞了颗解救失忆的药，一通事噼里啪啦都记起来了。
　　“那就是了，诶我给你说，”淮煊又搭在秦霁身上，“就这王八蛋，下黑手，那天你们和我们打完架，这人又带几个人阴了我一手，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知不知道？”
　　秦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冯雷也看向淮煊，觉得不可置信:“那次你参与了？”
　　淮煊觉得那次不是什么光荣事迹，有点讪讪:“昂。”
　　对面王八蛋吞了吞口水，冯雷僵硬地转过头，看那握紧的拳头，估计是想打死他，又估计是更想先挖个地洞自己钻进去。
　　“喂，”淮煊却不在意对方，他只想自己同桌的反应，他勾住秦霁的脖子往下压，“不会真是你让他动的手吧。”
　　秦霁白眼都懒得翻了。
　　“你承认了我现在不会揍你了，”淮煊甚至笑着用力收紧胳膊，“快，坦白从宽。”
　　“不是他。”
　　弯着腰的两人一顿，看向冯雷。
　　冯雷短短时间已经自己理清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他说:“他为这事还——”
　　“没什么，”秦霁立直身体，说，“你这位兄弟可能并没有告诉你事情缘由，但当初他是犯了错的。”
　　“陈兴，你带人阴了……他？”冯雷看着光头，指向淮煊。
　　“淮煊。”秦霁说。
　　“是。”陈兴哽了一下，又不甘心又不服气，“但那次打架他让我第二天被……补了牙，他是蒋旭请的外援，蒋旭自己作弊就该被揍！”
　　“放你的屁，”淮煊舌尖舔了下虎牙牙尖，“你自己都是秦霁请的，打完他都没说话，你有病吧，半路巷子里堵我。”
　　“你——”
　　“我什么我。”淮煊都无语了，“你自己心眼比针眼小，是个男人栽了就该认，真他妈，带了那么多个人，要不是我跑得快，就挨了一棍，你想怎么着？”
　　“我他妈怎么着！你屁事没有，老子为这事被他秦霁揍得吊了俩月的胳膊，你他妈说怎么着！”
　　秦霁:“……”
　　淮煊讶然看向秦霁:“……同桌，你这么爱我呢。”
　　秦霁木着脸没理他。
　　淮煊更起劲:“真的？”
　　秦霁太烦多嘴的人了:“以前的事了。”
　　“哦……那是以前那么爱我呢。”淮煊眉眼间都是笑。
　　秦霁:“……”
　　“你别不好意思啊，”淮煊发现这人暗戳戳做好事被戳穿了表情实在太好玩了，“我真没想到你这仇人还替我报了仇啊，哎？同桌，你当时——”
　　秦霁听不下去，黑着脸打断了他:“闭嘴。”
　　“行吧。”淮煊忍着笑，抿紧了唇。
　　对面被忽略的三人脸色变了变，最终冯雷艰难地说:“今天这事，算我的错，我赔个不是。”
　　“啧，还说要我同桌吊胳膊。”淮煊说，“搞清楚好吗，像我同桌这么正义的人，因为这位光头同学乱放屁被冤枉了，一句赔不是怕是不够吧。”
　　“对不住。”冯雷说，“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原委，糊涂了，你们俩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这态度还不错，”淮煊撑在秦霁身上，又指了指陈兴，“这位陈兴呢，不表示两句。”
　　陈兴还憋着气，似乎是想骂人。本来想让冯雷给他出口气，揍一顿秦霁就行，谁能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上淮煊，俩人当时还是“主打”，这会儿居然成了同桌，关系还这么好，这巧合得他妈的到哪儿说谁都不能信。
　　冯雷见他不动，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哑巴了？”
　　“……对不起！”陈兴咬牙，说完就把头往旁边一甩。
　　“是男人就别给我这么丢人！”冯雷说，“你会不会说话，不会就给我滚。”
　　陈兴咬肌突起，看得出满腹都是不服，冯雷本来就因为相信他，听他一面之词，现在闹成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正有气，又看他这样心里更是来气，甚至有些失望，他最厌恶的就是私底下搞小动作的人，此刻他吸了一口气，说:“陈兴，我拿你当兄弟，你受欺负我第一个受不了，但你让我现在这样，你他妈自个儿犯的错，我就想让你正经道个歉。说不出口也没事，你自己混去吧。”
　　陈兴听完捏紧了手心，缓了一会儿才把脸转回来，他眼眶有点发红，但像是听进去了，他似乎很怕冯雷，也像是很听他的话。
　　他吐了口气，而后缓缓鞠了一躬:“对不起。”
　　这阵仗有点大了，跟电视剧里拜把子跟大哥走似的，淮煊吸吸鼻子，还没从秦霁身上起开:“受下了，这事就算完了，以后别惦记我同桌胳膊。”
　　秦霁倒是没反应，他碰了碰淮煊:“走了。”
　　“以前都是误会。”冯雷赶在他转身前说，“我们仨前段时间就到这边上班来了，今天说逛会儿，没想到能见着你们二位，冲今天这对不住，你们以后有事，尽管叫我们。”
　　淮煊心想照你们仨这动不动就喊打喊卸胳膊的，谁敢叫你们，倒是挺仗义，仗义之余再添点冷静会看事儿就好了。
　　秦霁不给人面子，没吭声，淮煊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有事尽管说，之前你们不打不相识，在大北方能遇见，属实是缘分。”冯雷笑着，按着之前陈兴说的话试着想那事的始末，“我算是知道这事了。那次打完架后陈兴犯浑去埋伏你，秦霁看不过去，骂了陈兴几句，陈兴忍不下气，又动了手，秦霁揍得他住了两天院，打了俩月石膏——是吧，陈兴。”
　　陈兴这会儿已经开始漏气了，面对陈兴他有些愧意:“是。”
　　“当时过去，是蒋旭临时拉的我，”淮煊主动对陈兴说，“其实里边的恩怨还没理清，就负责动手，当时，要是动了你的牙……哎，我还真不知道动了你的牙，你当时还和我同桌一边的，我自己脸还被他揍了一拳呢，打架呢谁能想到护着你牙，兄弟，后面还闷了我一棍，你这也忒不讲道理了。”
　　陈兴看他大大咧咧不在意对那事开玩笑的样子，突然有些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没劲，他说:“确实是我不地道了，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像刚才包含着忍气吞声和无奈，真的开始释了两个月的怀。
　　“怪肉麻。”淮煊搓了搓胳膊，“行了吧，咱这旧账算完了没？”
　　冯雷看着陈兴，陈兴长长吐了口气:“完了。”
　　“这就对了，”不知道冯雷为什么这么黑，笑着只能看到牙，他看向至今还没表态的秦霁，又说，“大家这是缘分呐，秦霁，你看，你也别计较了，要不是因为这事被迫转学，你哪能遇见淮煊这样的同桌啊，对……吧？”
　　秦霁:“……”
　　淮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