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26、第二十六章

　　比赛那天周四，周三下午就可以放假。两人第二节课后收拾东西的时候引起了全班同学的羡慕嫉妒恨。
　　“煊哥，凭什么你可以走啊？”周航眼巴巴看着他，“你把我也带走吧。”
　　淮煊欠揍地说:“我是去玩的，又不是去吃苦的，凭什么带你走。”
　　全班哄堂大笑，团长哭笑不得:“淮煊啊，认真点，别故意给一中丢脸啊。”
　　“您这话说的，我哪能啊。”淮煊说，“团长您放心吧，军令如山倒，您都发话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也别光完成任务就行，还是努点力给咱们争点光啊。”
　　“知道了。”
　　“还有秦霁同学，”团长面对这个一来就差点拿满分的同学没什么不同，也是以一贯的耐心慈祥平平常常地叮嘱，“你们俩一样，到那边有什么状况可以随时跟带队的老师说，还有，竞赛题不比平常，陷阱很多，你们俩平时做题速度快我清楚，但这次审题认真点，别把该到手的分踢回去。”
　　“知道。”秦霁点点头。
　　“行了，我知道你们也经常在各个竞赛场里打滚，不需要我唠叨。”团长说，“回去吧，明天早上记得别迟到了。”
　　淮煊背上书包冲大家抱拳:“各位，走了啊。”
　　大家眼神很是热切，都巴不得自己也能在这个时间点出校门。
　　团长笑呵呵跟大家说:“来，把我们的传统节目亮出来！”
　　“祝淮煊同学和秦霁同学为一班争光，为一中效力，祝你们吃饭吃得特香答题答得漂亮，如期凯旋！”全班齐声喊。
　　淮煊点头示意自己心意收到了，还跟大家摆了摆手，而秦霁木着脸听完后顿了两秒，然后转身就走。
　　这是个什么傻逼的送别环节。
　　“欸！”淮煊快走两步跟上他，“咱俩直接回家吗？”
　　“咱俩？”
　　淮煊在包里翻自己的学生证，不经意地说:“昂，咱俩不是一个方向吗，还没一起走过。”
　　说完没人接话，淮煊奇怪地去看他，这人挑着眉也在看他，眼神意味不言自明。
　　“不许提那事，不就顺路借了个宿吗？”淮煊翻个白眼，“还能不能过去了。”
　　秦霁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收回了目光。
　　“说真的，你回家还是出去玩会儿。”淮煊问他。
　　有这种机会当然是要出去溜一圈才能对得起全班同学羡慕的“放风”时间，这话要是问周航，他能强烈同意出去，并伴随恨不得让全校人听见的音量。
　　而秦霁冷漠地拒绝了淮煊隐藏的邀请:“回家。”
　　“回去干嘛，外面世界多精彩啊。”淮煊眯着眼问:“你要回去刷几道竞赛试题？”
　　秦霁说:“嗯。”
　　“……”淮煊叹口气，“你敷衍我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霁走得很快的脚步停了一下，刹车得有些明显，淮煊长腿收回，有些茫然地看他:“干嘛？”
　　秦霁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眸子垂了一瞬，但只是一瞬:“没什么，走吧。”
　　两人刷了学生证登记后出了校门，直到再次刷公交车卡时秦霁发现这人也上了车。
　　“你不去精彩了？”
　　“啊……嗯。”淮煊说，“不了，周末快到了，攒一块吧。”
　　秦霁没再说话，淮煊也沉默着站在他旁边。坐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女生红了脸，淮煊不经意地和她们躲闪的眼神撞了个对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从他俩一上车就开始激动的少女。
　　淮煊用手肘碰了碰秦霁，后者绕过拉环的手臂看他:“嗯？”
　　“你过去点儿。”
　　秦霁不明所以，随便扫了下就发现哪儿不对了，然后了解情况了这人还不动，他似乎想说什么打趣淮煊，然而最终什么都没说，把话混着浅浅的笑囫囵咽在了喉咙里。
　　两个女生看见了这个笑，迅速把脸转向了窗外，耳朵却红透了。
　　淮煊瞪了秦霁一眼，然后推了他一把，十字路口刚好有车从旁边杀过来，司机师傅措手不及慌忙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得淮煊猛然倾向前，曲着的小臂抵在了秦霁腰上，手指下意识抓紧了他。
　　秦霁底盘稳得惊人，如此大的惯性没让他移动太多，但淮煊这一爪子却抓得他“嘶”了一声。
　　最主要是这人还没注意到，头发蹭在了秦霁脖子上，有点痒。
　　全车人都在惊呼好险，平静后后怕得拍拍胸口又骂骂咧咧，司机师傅也吓得够呛，骂了好几句才愤怒地重新上了路。
　　淮煊撑在秦霁身上，喘了口气才站直说:“谢了啊，你没事吧。”
　　“没事。”秦霁腰间被那一拐子拐得有点疼，心想今天出门该穿厚点的，防身。
　　回家后秦霁也没注意，晚上洗澡发现腰碰了水有点辣，回头一看侧腰有几个爪印，居然还被抓破了皮，另一边腰窝上去一点的地方还青了一块。
　　行吧，就当是还假期揍他的那一拳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跑步回来的秦霁在门口接到了淮煊的语音电话。
　　“有事？”
　　淮煊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秦霁想挂断之前才开口:“我妈说一会儿直接送我去考点，已经跟团长说过了，我就不去学校了。”
　　秦霁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淮煊又说:“我跟他说了捎你一个啊，你一会儿八点半等我接你吧，咱俩一起去？”
　　秦霁也没怪他自作主张，而且这人还是询问的语气，虽然困得估计也听不进去他的拒绝，最后只问:“哪个‘他’？”
　　“团长啊。”淮煊困得不行，不知道昨晚是不是通宵睁眼了，“你不用跟他说了，可以吗？”
　　“可以。”
　　淮煊再次睁开眼时才七点，没办法，生物钟太强大，周五有时间也睡不安稳，总觉得自己一睡就得迟到，迟到了就得听强哥的狮子吼，听完了就得承包土地。
　　何涧化完妆上楼时淮煊惺忪的睡眼地和她来了个对视。
　　一进门何涧就问:“昨晚没关窗户？”
　　“……”淮煊嗓子已经哑得无法给出哪怕一个“嗯”。
　　“该。”何涧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滚下来喝热水。”
　　喝完一杯温开水才能发声的淮煊说:“昨晚通风忘关了，不过我六点那会儿醒来还能打电话呢。”
　　何涧说:“能让你六点就起来打电话，不容易。”
　　“我昨晚忘记跟他说了，”淮煊喝完牛奶后感觉自己肚子里就是一汪水，打了个嗝继续说，“对了妈，一会儿你送我去考场的时候顺便带个人呗。”
　　“行。”何涧嫌弃地给他伸过来的爪子一巴掌，“你能去洗漱回来再吃饭吗？”
　　淮煊悻悻地把手收回去:“哦。”
　　秦霁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保姆阿姨急急忙忙从厨房跟上来:“小霁，今天下雨了，天有点凉，回去加件衣服吧。”
　　秦霁想说不冷，但阿姨很坚持，他只能回去又套了件外套，下楼时阿姨满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秦霁！”淮煊从车窗露出脑袋冲他招了招手，“这儿，上车！”
　　何涧听见名字问:“你接的人就你同桌？”
　　“对啊，他也住这儿，离咱们挺近的，而且我们班就我们俩去，方便。”
　　何涧看见那高个子男生走过来，心想自家儿子长那么高挺满足了，结果这同桌更高。
　　何涧看着大步走过来的秦霁问淮煊:“儿子，是不是因为咱穷一点，营养没他好？”
　　淮煊不知道这位女士在说什么，直接给秦霁开了门。
　　“你还挺准时。”淮煊缩回去，“吃早餐了吗？”
　　“嗯。”秦霁刚回答完何涧就说:“秦霁同学好。”
　　“阿姨好，麻烦您了。”
　　“这一小时的车程，有什么麻烦的，倒是我家淮煊，当同桌给你添麻烦没。”
　　秦霁口不对心地说:“没有。”
　　淮煊不满地说:“我是那种添麻烦的人吗？”
　　秦霁心说您说呢。
　　“你不是添麻烦，你就是个麻烦。”何涧载着后座的两人，往后视镜看了眼。
　　淮煊听完她的话正撇了嘴看手机，秦霁看起来要沉默一些，但很自如，没有一般孩子面对大人时的拘束。
　　何涧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觉得要是有这样的两个孩子应该挺不错，虽然淮煊一个就够气她，但要是有两个，应该也会很好玩。
　　考点设在本市的一个大学，到的时候淮煊突然问:“妈，关于我大学在哪念您有什么想法？”
　　“自己喜欢哪儿去哪儿呗。”何涧说，“我要是硬给你安排了，你得造反吧。”
　　“给您儿子留点面子行吗？”淮煊说，“我想听听你的愿望，又没说我要听你的安排。”
　　“愿望是吧。”何涧说，“别在市内，清华北大最好。”
　　淮煊笑着说:“还挺直接，真没意思。”
　　秦霁看了眼淮煊，等着何涧的反应，结果何涧叹了口气，装作很失望的样子说:“当着你同桌的面都能这么说你妈，这以后还能指望你尊老养老吗？”
　　淮煊笑嘻嘻对何涧说:“放心吧，我给你寻觅一个好的养老院行不？”
　　“秦同学见笑了，”何涧对秦霁说了句，得到他的“没有”后侧眼给淮煊一个眼刀:“赶紧滚。”
　　行吧，他算是知道淮煊的性格随谁了。
　　淮煊和秦霁下了车，淮煊趴在何涧车窗对她说:“妈，有时间十二点来接我们啊，爱您，拜。”
　　老年被安排到敬老院的何涧女士冷漠地关上窗走了。
　　考试时间一共两个小时，题目分为单项多项选择和填空题。淮煊先把试卷整体看了一遍，填空题不难，那就没事了。
　　淮煊对考试很少紧张，觉得撑死不过是几张纸。而且他做题非常快，这主要得益于平时大量的训练。他一般只要进入状态，遇到过难的题直接先跳过所以也不卡壳，直接给排到后面思考。除了语文，因为他写字慢就好，写字快就丑，而语文几乎得写满答题卡，还是最注重卷面分的一科。所以除了语文，他可能成绩不是最好的，但做题速度几乎没人比得上。
　　直到今天。
　　他刚到做完选择题心里正默默想这竞赛题不怎么难的时候，坐在他后面一排的秦霁已经问走到他旁边的监考老师可不可以交卷了。
　　监考老师估计也有点被惊到，但他反应很快地小声说还不可以。整个考场的人都抬头看过来，还以为是试卷出了什么错，但当监考老师走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转着笔的这位帅哥是已经做完题了。
　　再等会儿，就会发现前面那位帅哥也做完了，两人都在无所事事地等交卷。
　　这二人不会去纠结，只要确认每题都填了答案就可以了。毕竟老师的经典名句谨记在心:不要改答案，不要改答案！
　　学校带队来的老师看到这两人出来的时候简直想把他们又踹回去:“满分能保证了，就给我出来了？”
　　淮煊真挚地说:“现在肯定拿不了满分，但再坐会儿，我估计我得少个好几分。”
　　秦霁:“……嗯。”
　　老师胃疼地说:“下次别让我带你们来了，烦人。”
　　“不带不带。”淮煊安慰地说，“老师，我们俩先走了，学校见。”
　　老师说:“你们俩，安全吗？”
　　“他在这不熟，”淮煊指了下秦霁，说，“我在这都十多年了，摸黑都能回去了。”
　　“行吧，那你们先回去吧。”
　　淮煊和秦霁出了校门，先给何涧发了个微信，说不用她来接也行，他们自己坐地铁回去。何涧很快回，说让他们等等，她就在不远处做个指甲，马上回来。
　　淮煊给他看了眼，然后说:“等等？”
　　秦霁点了头:“嗯。”
　　两人坐在校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下坐着等，随便聊天消磨时间时，淮煊从对方话语间判定出这人打篮球还是个高手。
　　淮煊冲他扬扬眉:“下次体育课咱们打一场吧？”
　　“行。”秦霁刚开口，旁边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
　　淮煊和他一起看过去，就见黑着脸的三人从车站旁边的天桥下走过来。
　　“没想到，你还挺难找啊？”其中一人冲秦霁扬了下巴。
　　淮煊下意识觉得这些人不是善茬。
　　“我也没想到，你找打这么难。”淮煊听见秦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