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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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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但其实酒后十有八.九都会失言,最恐怖的是也许乱说了一通后还要断片。
清晨六点半,天还没怎么亮。淮煊坐在陌生的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一瞬间怀疑自己被绑架了。昨天聚会聚到最后的人里,周航和张乐乐家他去过,黄明伟和杨磊家他们班去环山公园那边秋游时也到过,这儿不像,那……秦霁家?
淮煊打了个冷战。
他醉后的事,就隐约记得自己唱了歌,好像还杵在一根电线杆前,妈的,他不会还有什么奇怪行为吧。何涧说他喝醉了是个话痨,不说话毋宁死的典型,昨天要是秦霁把他带回来的,按秦霁那让人闭嘴的特长……淮煊赶紧活动了下,还好,没被打。
淮煊冷静了下,不管这是哪,他决定赶紧先溜。今天丢脸和明天星期一丢脸选一个,选什么,他想选择消失。
淮煊掀开被子在床尾找到了自己的鞋,穿上后抱着自己衣服就逃,像个睡完就跑的浪荡子。他边下楼边想,不愧是市长家,楼梯都设计得这么牛逼,弯弯绕绕,自己又宿醉刚醒,他总觉得下一脚就要踩空然后一咕噜滚下去。
好不容易轻手轻脚地到了门后,淮煊轻轻握上把手,小心翼翼地往下按,生怕惊醒秦霁,每准还有他父母。出去后又转过来慢慢把门拉上,刚呼出一口气庆幸终于结束时,后面传来一声无波无澜的“你在干什么?”
“啊——”淮煊一下子就被吓炸了,嘭的一声转身撞到了门上。
秦霁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偷东西了?”
“你大爷!”淮煊喘了几声,“走路能出点声吗?”
“我在我家门口,出不出声都不奇怪。”秦霁像是刚晨跑回来,他靠在门口旁边的栏杆上,继续说,“倒是你,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搞什么?”
淮煊被吓的那股劲下去了,尴尬立马浮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昨天打扰你了,今天就悄悄地走,哈哈。”
“确实是打扰了。”秦霁说,“你昨天可不是悄悄来的。”
他知道!不用提醒。
淮煊这辈子还没这么尴尬过,他几乎没在外人面前喝醉过,更惨的是早上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丢人丢到哪个地步了。
“那什么,我看你也挺忙的。”淮煊想赶紧回家埋被子里喊几声,“我就先走了,拜拜。”
“你哪儿看出我忙了?”秦霁告诉他,“对了,你昨天可一点不怕我忙,过家门而不入,非要来我家。”
自己要是个女的,这他妈是什么要求。
淮煊头皮发麻,干笑两声:“是吗哈哈。”
“喝断片儿了吧,”秦霁今天话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多,“对了,看不出来,你唱歌路子挺广的。”
淮煊没心思琢磨啥意思,满脑子只知道自己丢人了。
“你——”
秦霁再次开口,淮煊确定接下来必定惊雷不断,更确定自己现在还不能承受住,走为上上策,于是打断道:“啊,手机响了,我妈让我赶紧回家,哈哈,明天见拜拜拜拜!”
于是手机都没掏出的淮煊同学就光速溜了。
然而心急要被豆腐烫死,淮煊回到家后坐在自己床上意识到两件事——一是秦霁家离自己家原来就大概三百米不到,二是自己手机落在他家客房床上了。
“啊——”淮煊一头扎进被子里,想把自己闷死算了。
十二点,淮煊打开电脑,没法登陆微信,登了Q.Q。好几个人都给他发了消息,周航已经狂轰乱炸过了一轮。
周公有梦:煊哥,你醒了没?我终于又见到你醉了!
周公有梦:您头还疼吗?
周公有梦:需要我几十里迢迢过去叫醒服务吗?
周公有梦:昨晚该拍个照留念的,我还是太善良了
淮煊觉得这人就是想看他出糗憋久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糗,于是斟酌了一下,投石问路地抛了个问。
泡面:你昨晚到家几点了
周航秒回。
周公有梦:哟,您醒了喂?我昨天十点多吧。咋?
才十点多。淮煊心里算了下,从KTV到周航家大概两小时半,那也就是差不多等周航把所有人安置好,大概八点就完全散了场,而他最后一次看手机是七点二十四,那自己根本没什么时间发酒疯,而且如果发了酒疯,这群人才不会轻易就走。
淮煊松了口气。
周航又发了条消息。
周公有梦:不过昨天秦哥送你回去的,然后何姨十一点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也知道啊,我在何姨面前没法说瞎话,我实话实说了。那你在秦哥家睡的?
淮煊顾不上指责这人把他扔给秦霁,他此刻脑子里充满问号。
他记得自己发了消息,而且就这事记得很清楚,那给老妈发消息的时候都在十一点后了?
老天,秦霁说他唱歌了,他不会是在所有人都走了后又唱了一两小时的歌吧?当着秦霁的面?
秦霁怎么没抽死他,或者揍晕他。
淮煊心态崩了。
淮煊下楼的时候奶奶正在阳台听着录音机跳广场舞,见到他奇怪地说:“小煊,你妈不是说你去航航家玩,下午才回来?”
看来何涧还给他遮掩了,救了他的胳膊。淮煊自然地借势解释:“昂,然后他今天来学校拿星期五忘记的作业,我就顺便回来了。”
奶奶也没怀疑,只关了录音机过来给他热饭,随口道:“那不叫他过来家里玩。看不出来,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航航现在这么认真。”
淮煊自己给人立的人设,没敢吐槽。
下午下班回来的何涧换鞋时看了一眼早就乖乖立在旁边的淮煊,冷漠地移开了眼睛。
淮煊谄媚地笑:“妈妈,您工作辛苦了。”
“生活倒是挺辛苦的。”何涧无视他的卖乖,绕开他往屋里走,包往桌上一扔,窝在沙发里揉太阳穴,“儿大不由娘,我懂了。”
“哪能呢,儿行千里母担忧,我铭记在心。”淮煊给她捏肩,“您听我解释吗。”
“解。”何涧闭着眼睛。
“我就是跟他们喝醉了睡着了,醒来唱了几首歌,然后就挺晚了。”淮煊小心道,“下次就不了。”
何涧嘶了声:“喝了多少?”
“我谨记您教诲呢。”淮煊说,“我觉得没在我能力之外,但谁知道我们班那群畜生,应该是往里掺了白的,老难喝了。”说完立马保证:“以后绝对不了。”
“你还没成年,还是个高中生。”何涧睁开眼睛瞪了眼他,“以后白酒别沾了,啤酒我知道你们这群人,聚会免不了,但别再给我醉了,丢人。”
“是是是。”淮煊态度良好。
“还有。”
“您说。”
“说没说过在外留宿要发消息给我?这也就是我知道你应该是在同学家,那不知道呢,还得担心你是不是被拐卖了。”何涧说,“我是你妈,监护人,要是你失踪二十四小时不吱声,半夜和你奶奶还得起来满山坡找你?”
“我没忘啊。”淮煊有点心虚地说,“就是晚了点,下次早早就讲。”
“晚到凌晨两点我还没得你点屁声儿?”何涧摆摆手吩咐道,“先去给我拿个苹果。”
淮煊颠颠儿去了,回来时何涧看着手机问:“你今天买什么了?”
“我?”淮煊以为自己认错及时得了奖励,“您要给我买我心仪已久的那个相机了吗?”
“做梦呢儿子?”何涧说,“这有条消息,说我下午一点有几大千的支出。”
淮煊在给她削苹果,由于技术极其不好,耍花刀都别说了,一刀一片都能用劲深浅不一地削得丑极了,闻言回答:“哦,陪奶奶去买了个麻将机,她说你答应了。”
何涧:“……”
淮煊发现气氛陡然有些凝重,小心试探地看了眼何涧,就见她的脸上平静中透着杀机。
“呃……奶奶说她想好好学打麻将。”
何涧问:“奶奶外号‘专业扶贫户’,你知道啥意思吗?”
“又善良又热情?”
何涧冷笑了下:“是啊,麻将桌上送钱特热情,跟流水似的。”
淮煊拿着畸形的苹果,觉得情况有点糟糕:“妈?”
“你没有妈了!”
何涧快气死了,奶奶打麻将手气奇差,偏偏平时持家有道的她还偏偏在麻将桌上从不心疼钱,输钱都能得很欢快。何涧早就被奶奶天天磨着给买台麻将机在家邀人来玩了,她至今还未松口。平时偶尔去别人家玩玩输输钱不要紧,要是家里天天来人天天就是来人领钱,那不能啊。
然而不怕奶奶磨人手段,就怕糟心儿子完蛋。
当天晚上买菜回来的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美滋滋的,何涧也没啥心情操心他昨天喝酒外宿的事了。
奶奶和淮煊双赢。
不过生活嘛,总是一关放过一关拦的。第二天淮煊去学校的时候磨磨蹭蹭,到了教学楼时早自习铃声都快响了,他上楼梯间时不厚道地想,要是秦霁今天请假就好了。
不过病假不行,咒人生病要不得。事假?有什么事请假大多都不是好事,也不好。
就这么纠结着,结果一到教室时就看到健康安然的秦霁正坐在座位上做作业,看到他来还破天荒地在作业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淮煊经过一天的心理建设,看到这一眼还是差点绷不住。
不就唱了个歌吗。这有什么,本帅哥不仅偶尔学霸,还多才多艺,别人只有崇敬的份,不会笑话的。淮煊只有在心里把自己夸上天,然后一会儿在秦霁旁边每一会儿掉下来一点,才不至于一下就摔下来。
秦霁看他一眼后就收回视线做自己的事去了,跟平时没什么二样。
淮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百爪挠心——他流落在外一天的手机还没回到手里!
他进来的时候后来那天留到最后的几个人一直在和他说笑,说第一次见到他醉,表情仿佛大家有了什么共同的秘密,嗓音却大得巴不得告诉所有人,学委惋惜地说自己应该抛弃表姐去唱歌的。
淮煊表面和大家嬉笑,心里庆幸没在这些人面前没丢人,要是有点笑话,一个一个都是大嘴巴,都憋不住,得拿个喇叭往外喊。
这么想想,秦霁这么不爱说话,自己应该不危险,丢人也不至于被别人知道。
行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快下课时淮煊咬了咬牙,然后主动跟秦霁开口:“秦霁?”
昨天还话多得烦人的秦霁这次没应,只停了笔侧过来看他。
又开始了,少看他一次笑话能死。
算了,忍啊。
“你看,大家也是吃过火锅的情意了哈。”
秦霁转了圈笔:“不止。”
淮煊噎了下,硬着头皮说:“还有喝过酒的交情么。”
秦霁摇了摇头,淡淡地继续说:“您谦虚了,还有被你按头当粉丝,被迫为你应援,让你借宿的份儿呢。”
前两个是什么鬼!淮煊听完倏地转回了头。手机重要,但被迫回忆太可怕。怪不得说回忆总想哭。
旁边人传来一声轻笑,淮煊努力看着书,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然后下一秒秦霁把他手机在桌面下递了过来。
淮煊愣了下讷讷伸手去接,此时秦霁低声说:“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