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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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诗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屋里一时寂静。
“睡了吧。”玥音安静地看了她一阵才开口。
慕容诗点头，也无心查看外头的情况，只想安静睡一觉。她觉得她一直不了解此时在她身边的人。这个女子乍看之下同从前那个容紫并无什么不同，可自从见过她的真面目过后，就明白了容紫身上的柔弱与斯文不过是一种伪装。真正的她是皇朝掌握权柄的公主，狂狷飞扬，风华绝代，带着那高贵血统中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冷漠，即使再亲近，也看不透她的内心。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慕容诗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她与她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里。玥音是站在高位俯视苍生的王者，她视旁人如蝼蚁，有着王者应有的冷血无情；而慕容诗虽享誉江湖，却也只不过是小小的水月楼主而已，同高高在上的皇朝公主实在是是天壤之别。
慕容诗脱掉外衣，躺到床上，背对了玥音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了当日落月教之战，她虽昏过去了，但从后来的江湖传闻中也隐约知道，当日在场之人，只有她们二人和君殊韵得以生还。
她不知道为什么君殊韵还活着，他同玥音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刻意问过。更不想知道当日上五阴山的众人究竟是为何而死，如何而死。
她并不笨，自然能隐约猜到当日之人多半是被玥音所杀，但她选择不去知道，仿佛这样就能让眼前的女子变得同她认识的容紫一样，同那个赠她手帕的女子一样。
可是现在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她亲耳听到了那些人临死时凄厉的惨叫，亲眼见到了玥音武艺高强无比却接近无爱无恨的刽子手，带着些玥音相同的冷血气息，亲眼见到了这位皇朝公主的强大与不可抗拒。
她明明已经放那些人离开，可是又在他们以为能够逃生的时候带给了他们死亡。将人命玩弄于鼓掌之中，向来是皇家的专长。她曾亲眼见识过寰王假传圣旨诛杀自己的亲哥哥福王，而那个表面上斯文淡定实则心机深沉的寰王，对玥音也极为忌惮，她的可怕，可见一般。
可是她最后还是无法逃脱对这个人纠结的感情，仿佛无法逃脱的宿命一般。慕容诗朝里睡着一直未动，可半宿也未睡着。脑中如一团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顺，而更悲哀的是，她明白自己即使知道这些，依然不打算真正的丢下那人离开。
春夜有些凉的风夹着薄雾吹进了半掩的窗户，慕容诗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将自己放平，一滴清泪自她的眼角划出，消失在鬓发里，她却未动，也不睁眼，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的，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一直没有动作的玥音忽然睁开眼睛，眸子清明，不带丝毫睡意。她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了慕容诗很久，才伸手将她搂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慕容诗便醒了，那个包容她的怀抱温柔暖和，她呼吸着空气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淡淡体香，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打算再自欺欺人下去。虽然她大概一生都无法接受这些，可并不能掩盖其他的一些东西。
世上总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人在一起，她这样想着。
不多时玥音也醒了，起身整理好之后下楼吃饭。
慕容诗本来已经做好了那个掌柜和小二都死了的心理准备，可那两人都还活着。看来玥音虽然狠，也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那两人明显是被昨夜的惨叫吓着了，看到她们下楼抖得跟筛子似的。慕容诗心里有些歉然，玥音却若无其事。她依然同平常一般要了早点，静静坐在桌边看着掌柜与小二争先恐后地闪入厨房，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她们还是因为怕怠慢她们。
慕容诗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有些想笑，也不知是想笑他们还是想笑自己。或者都有。
“什么时候启程？”慕容诗转头问玥音，声音四平八稳，淡定如常。
“待会儿吃完早点就走。昨夜的事恐怕已经传到他们县令那里，应该不多时便能赶来。这九里铺虽小，但人多口杂，我们出了镇上应该就能遇上了。”玥音答道，眼睛里的光芒泛着复杂的暧昧不明。慕容诗只觉得被这样的眼睛一望，自己的心立刻就漏跳了两拍。
那不是属于容紫的眼神，而是那个狂狷飞扬的玥音公主。
容紫的温柔令她安然温暖，而真正的玥音，却如同毒药一般，让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勉强定了定心神，慕容诗亦淡淡回道：“也好，那吃了快走罢。”
这时小二刚好将几样简单的早点端了出来，也不敢多话，飞快退了下去。
玥音扫了一眼，夹了几样慕容诗平日爱吃的放到她碗里，方才自己吃了。
两人草草吃罢了，简单收拾一下留下银子便出来客栈。
刚出九里铺不久，慕容诗就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蹄声凌乱而微慢，大概就是县里派的人来了。
“怎么办？”慕容诗偏头问玥音。倒不是这些人收拾起来困难，只是玥音恐怕另有计划，故有此一问。
玥音正待回答，无缘突然落到眼前。依旧是黑衣面具，单膝跪地道：“小姐，请勿多作耽搁。方才探子来报，水月楼长老意图另选楼主。”
“原本还想多玩一下，看来时间不够了。”玥音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淡淡说了一句。
慕容诗心里担心起来。她毕竟是水月楼主，没有及时回楼中也有她的不是。现下若不赶紧回去，只怕被他人乘机夺了楼主之位，父亲一生心血便白费了。
她深吸一口气，提气纵身，转眼便在三丈之外。
“无缘你留下收拾，顺便探探看能不能拿到一些关于张坤的东西，快点跟上了。莫愁跟我走。”玥音吩咐一句，旋即亦向慕容诗离开的方向飘去。
身后的无缘缓缓站起身来，抽出匕首朝那队越来越近的人马迎过去。
九里铺离水月楼不过两百里路程，两人轻功都是极好，两人一直赶路到三更才在树林中弄了柴火铺作床将就睡了，第二日午时便到了楼外。
水月楼既不同于玄龙楼的大气，亦不同于殊韵楼的奢华，相当古朴，自有一番清丽与韵味。
“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可真是好累。小诗，如今我可是来到你的地盘了，你可别亏待了我。”玥音看着不远处别致的庄园，笑咪咪地说道。
她本意不过是打趣而已，想让慕容诗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哪知慕容诗却认真看着她正色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你不起。”
饶是玥音，听了此话也微微愣了片刻，亦正色道：“你可知道你许了什么？”
慕容诗咬咬牙，道：“自然知道。”
玥音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微微笑了：“你可要记得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