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声》风*

22、第 22 章

　　再说文藏与定远二人来到角山湖，此时正值春季，万物复苏，角山湖被一片新绿所环绕，间或有几株蒲公英，油菜花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甚是好看。
　　角山湖边坐着些垂钓的老翁，说着话，喝着沽来的廉价酒，守着湖面，快意自得。
　　而几座角山亭中全是些结伴出游的贵族子弟，他们吟诗作对，指点江山，兴至浓处，拔剑而舞，颇有一番风采。
　　文藏与定远并不往亭中去，亦无垂钓之意，而只是并肩绕着湖走，以览湖之风貌。
　　“觉得如何？”文藏问道。
　　“甚好。”定远答。
　　“有没有想多留一些日子？漠北城很大，没个一年半载可看不完，况且四时之景不尽相同，湖面冰峰，飘起鹅毛大雪，可又是另一番景象，太早离开不觉得可惜吗？”文藏侃侃而谈道。
　　定远摇了摇头，道：“人生在世，若要求得个尽善尽美，恐怕会一生为之所累，我们须知缺憾才是人生的美，见不到又如何呢？留着一个念头岂不更美？况且世事难料，或许还会有机会再看的。”
　　“你也说世事难料，天下之大，你我一别恐再无见面的机会了。那时，我或许早已身死了……”文藏感慨道。
　　“听闻江南的景色与北方全然不同。”定远突然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我此番游历，最终会到江南，那时我们再见吧。”定远继续说道。
　　“我哪里知道你会什么时候到，又什么时候走呢？”文藏无奈道。
　　“有缘自会再见。”
　　“得得得，我可不想和你有缘，要有缘，也要和美人有缘呀。”
　　定远笑了。
　　“啊！风筝！”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喊道。
　　文藏顺着声音看去，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远远地飞走了，而一个男孩则在后面奋力追。
　　“皮皮，慢点，别摔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喊道。
　　然而小男孩像是没听见似的，一直奔跑着追风筝，终于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哇哇乱哭起来，而风筝也飞得远了，再没可能抓住。
　　“皮皮，哪里摔着了？快让姐姐看看。”少女担心地问道。
　　小男孩仍只是哭，完全不听少女的话，而少女像是习惯了这一切，悉心地照料着他。
　　“那女孩的姿色可不比那石云差，怎么样，想去结一结缘吗？”定远调侃道。
　　“石云哪配和她比，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是不沾染了。”
　　“一会说要和美人结缘，可真见了美人怎么又不敢了？”
　　“你一个和尚懂什么？”
　　“你……谁说和尚就不懂男女之情了？”定远气急败坏道。
　　“你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你懂个屁！等你什么时候爱上哪个女孩了，你再来和我说吧。”
　　正说话间，忽有一阵狂风刮过，那风筝竟“唰”地飞下，拍在了文藏脸上，打了文藏个措手不及。
　　那少女见风筝落下，一阵欣喜，指着文藏对男孩道：“皮皮，看，风筝下来啦，我们快去把它拿回来。”
　　男孩听见这话，止住了哭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风筝确确实实下来了，于是略带哭腔道：“好。”
　　少女牵着男孩向文藏走去，走进跟前，她微微欠身道：“多谢公子帮我们拦下风筝。”
　　被风筝蒙住脸的文藏还有点发懵，他哪里是想拦住风筝，分明是这风筝碰他瓷啊，但在美女面前毕竟不能失了面子，他用手揭下粘在脸上的风筝，递给少女，正羞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那少女见了文藏的面容，一时竟发了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知自己失了态，脸颊兀自就红了起来，正羞答答的准备接过风筝时，一个老者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听见皮皮的哭声啊。”
　　“爷爷，没什么事，就是风筝断了线。不过这位公子帮我们拦下了。”少女应道。
　　老者闻言，目光便打量起文藏来。与此同时，文藏也看向了老者。
　　那老者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虽然破旧但却并不邋遢，反而十分整洁，脸颊瘦削，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有神，身姿挺拔，颇有几分英武之气，因此虽满头白发，却不显老态。
　　他右手提着一个装鱼笼子，左手拿着钓竿，腰间还挂着一个葫芦酒壶，显然是到此地来钓鱼的，但在文藏看来，这老者绝没有那么简单，不自觉的，文藏便生出一股尊敬，于是拱手道：“晚辈文藏，见过老先生。”
　　“哈哈哈……我就是个乡野村夫，担不上老先生的称呼，不过你这年轻人倒是懂礼，不像其他小家伙，蛮横得很。”老者道。
　　“老先生可是到此垂钓？”文藏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这么问起。
　　“是啊，本以为钓不到什么鱼的，却没成想钓到了条大鱼。”
　　大鱼？是说自己吗？不不不，文藏连忙否定自己，天下哪有这么多神事。
　　“皮皮，故秋，该走了，回家给你们做鱼吃。”老者道。
　　“走咯，回家吃鱼咯。”小男孩欢欣鼓舞道，也不管风筝的事了。
　　少女故秋红着脸，低着头，拿过风筝就转身离开。
　　将行之际，老者忽然道：“你这年轻人还不错，将来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我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文藏眼睛一亮，先前他对老者的身份或许还有所怀疑，但此刻他可以确信，这老人家不简单！
　　于是他再次拱手，问道：“还不知老先生名讳。”
　　“皮日修。”
　　等爷孙三人离开，定远开口道：“我觉得那老人家绝不简单。”
　　“还用你说？谁看不出来！”文藏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定远心中忽然生出了要和文藏绝交的心思，但一想到自己还有几千两银子在文藏那里没要过来，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行行行，小僧不和你做口舌之争。”说着便大步向前走。
　　“哎，等等我呀。”文藏小跑着跟了上去，“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我们先找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