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声》风*

21、第 21 章

　　那虎牙侍女名唤涟珠，自幼便跟随在石云身边，养成了些娇纵的习惯，但她对石云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石云的玩伴与倾诉者，因此平日有些逾越之处，石云并不大管束，而其他下人们更不好说什么。
　　此番被文藏这样一骂，涟珠倒是有些醒悟，侍女毕竟是侍女，终究不能与主子相比，因此担心石云的责罚。
　　“好了涟珠，此番你得罪了公子，回去好好反省，莫要再做些逾越之事。”石云责骂道。
　　“是……”涟珠垂下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接着石云又对文藏笑道：“公子莫怪，平时是我放纵了她，真要说起来，还是我的错，我在此向公子赔罪。”
　　“不敢。姑娘是石家大小姐，而我不过一介无名之辈，岂敢让姑娘赔罪。”文藏冷笑道。
　　“公子哪里是无名之辈。以公子的身份，放眼整个漠北城恐怕也没几人能比公子高贵。”
　　第一次，石云的确不知文藏是谁，但文藏偏偏撞入她的心里，她不得不去弄清楚那白衣少年的身份，只可惜……只可惜……是他。
　　“在干嘛石家眼里，我的确是个无名之辈。”
　　“此话怎讲？”
　　“将死之人，石家又怎会放在眼里呢？这，石云小姐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啪”的一声，文藏拍桌而起，道：“定远，我们走。”随后扬长而去。
　　定远随手抓起一个馒头，然后紧跟了上去。
　　“怎么？她是你的冤家？”定远嘴里塞着馒头，嘟嘟囔囔道。
　　“仇家。”文藏苦笑不得。
　　“师父说过，漂亮女人大都蛇蝎心肠，今天看来，倒是没有错。”
　　“……你师父也是有故事的人啊。”文藏揶揄道。
　　“他老人家有没有故事我不知道，不过从我记事起，师父他就从来没出过陀陀山。”
　　“记事起？看来你也有故事啊。”
　　“一个孤儿哪来的故事，听我师父说，我当年被放在盆里顺流而下，刚好就给师父捡到了，然后就被带进庙里。”
　　“那看来你以后肯定是个得道高僧啊，到时候得了道，就封自己叫金蝉子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得到？金蝉子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故事都是这样写的。”文藏双手背在头上，笑着对定远说道。
　　“那就姑且信你吧，接下来我们去哪？”
　　“接下来嘛……”文藏略一思考，随后不怀好意地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定远不解道。
　　“一个磨砺心性，看尽人间丑态的地方。”
　　“世间还有这等地方？那我们快去吧。”
　　“不急不急，得到傍晚时候那里才热闹，我们就先去其他地方打发打发时间吧，嗯……听说角山湖风景不错，就先去那吧。”
　　文藏一边走一边逗着定远，心里好不快活。
　　而另一边，面膳楼中，文藏丝毫不留情地离去，这让石云感到一阵心痛。
　　她知道石家与文家存在矛盾，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喜欢上文藏，但命运总是那样的喜欢捉弄人，她谁也看不上，偏偏就喜欢上了文藏。
　　将死之人？难道爹打算覆灭文家吗？石云越想，心里便越乱，她脑海不停闪现着一个想法——
　　去求求爹，爹那么疼爱我，一定会放过文家的，至少，至少让他活下来也可以呀。
　　恋爱的女人总是那么疯狂，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石小姐，请慢用。”店小二端着豆腐脑和小笼包上来，可石云此刻却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涟珠，我们走。”石云起身对涟珠道。
　　“小姐，您早点还没吃呢。”涟珠道。
　　“没了胃口，我们回去吧。”
　　“小姐，难道是因为那小子吗？要不要让老爷收拾他一番？”
　　“多嘴！此事以后莫要再提！”石云怒道。
　　涟珠吓得赶紧不再说话，拿了钱，便低着头跟在石云身后离开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小姐如此关注？涟珠还是止不住地想。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还有面膳楼中的无数贵族子弟，石云是什么人？敢这样说话不得脱一层皮下来，这小子可真大胆！不知会是谁家的子弟呢？
　　石云乘着马车回到府中，心情平复了大半，既没有先前那么哀愁，更无向石岩求情的勇气，整个人泄气了下来反而觉得饿了
　　“涟珠，叫厨房备些吃的来。”
　　“是，小姐。”她不敢多嘴，生怕再惹石云生气，平日里无事，她们可亲如姐妹，可一旦有了事，主子毕竟是主子，奴婢毕竟是奴婢。
　　石云这时又托着腮发起呆来，他回忆着文藏的声音，文藏的相貌还有那扬长而去的身形，越想她便越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说来也怪，论相貌，不是没有比文藏更好的，论气质，也有比他更出众的，论武功就更不必说了，她见过那么多少年，可就是没有瞧得上眼的，难道真的是他们比文藏差吗？肯定不。
　　那是什么呢？……
　　石云第一次尝到爱情的味道，但却是爱情中最苦的单相思之苦，正所谓哀也，愁也，无可逃也，她不知道，她最爱文藏的一点便是文藏不爱她，正是文藏不爱她，她才会爱上他，怪吗？不怪。
　　从小到大，她都被视为掌中明珠，每个人都爱她，真心的假意的，她总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但又毫不在乎的选择忽视。所以文藏与她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是她反叛的心做出的选择。
　　但她不会明白。
　　“云儿，发什么呆呢？”一个威严的声音想起，打断了石云的思念，来着不是别人，正是石云之父，石岩。
　　“爹，你怎么来了？公事都处理完了？”
　　“没处理完就不能来看看我闺女了？”
　　“能，爹来看我，我自然高兴。”
　　“唉，果然女人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人呀。”石岩忽然叹息道。
　　“爹你说什么呢，我永远都是爹的女人。”石云拉着石岩的胳膊撒娇道。
　　“你也别瞒你爹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文家的小子了？”
　　石云微微一怔，心脏也“咯噔”跳了一下，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闲话，非要好好惩治一番不可。”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云儿呀，文家是我的死敌，你万万不要做傻事，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走，难得回来一趟，也快到午饭的点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
　　“好。”石云笑得灿烂，可心里却如死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