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无殇gl》希涯

4、鬼面之殇

　　“咳，我这副将是打仗打多了，动不动就要杀要剐的。”将军状似不经意地解释。
　　清寒萌萌地眨了眨眼睛，这将军干咳的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
　　“言归正传，清寒圣女，前几日舍妹在清云山游历，回去之后重伤不愈，卧床不起。据说，是你伤了她？”
　　“你妹妹？将军您说的可是洛殇？”清寒紧张地问。
　　“正是。”
　　“对不起，我……她现在还好吗？”
　　“一时之间死不了，不过你若再不去救她，那就难说了。”
　　“去救她？去哪里救她？”
　　“当然是去将军府。”
　　“那可是，要去山下？”
　　“当然。”
　　“啊，可是，我，我不能下山。”清寒害怕地倒退两步。
　　“怎么，难道你忍心对洛殇见死不救？”将军的声音忽地拔高，面具下的眼睛里流露出忐忑与失望。
　　“没有，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可是清寒，清寒不能下山……”清寒步伐凌乱地退到爷爷身边，语无伦次地说道。
　　“哦，你是认为，区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不值得圣女你劳驾下山是么？”将军的声音里满是凉薄。
　　“不是……”
　　“你若不去，洛殇可就死了，你确定，你不去？”
　　“我……”
　　将军像块冰柱似地伫立在那里，定定的看了清寒半晌，最后步伐沉重地往外走去。
　　这和她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在她设想中，她应该是焦急万分地拉着自己去将军府的，即使不是焦急万分，至少也该心甘情愿。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很失望。
　　快走到门外的时候，他仍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时清寒紧紧地靠着那张太师椅，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
　　单薄的身子脆弱的样子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他的心好像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双脚好像长在地上了一般，再也无力移动分毫。
　　“她怎么了？”洛殇问。
　　清山无比惆怅地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
　　那件事发生后，她开始修习血泪诀，慢慢地忘记了十六岁之前的记忆。
　　第二年，鬼面初成，只有……留下的那只白狐一只陪伴在她身边。
　　那天她和白狐在山间玩耍的时候，白狐追着一只野兔一直追到了山下，而清寒寻着白狐，不知不觉间也追到了山下。
　　她抱着白狐急匆匆地回家，不小心被一只毒蛛给咬伤了，蛛毒猛烈，幸运的是毒并不致命，只是具有强烈的麻醉作用。
　　她晕倒在了树林里，被一个上山捡柴的八岁孩子发现了，叫了家里的大人把她抬回了家里。
　　憨厚耿直的夫妻两热情地招待了她，把家里唯一的床让给她睡，用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她。
　　临走前，她问那个小孩有什么愿望。
　　孩子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天上飞。
　　清寒笑了，她抱起了她，她说这个愿望她能够满足他。
　　她真的很喜欢那个小孩，她想抱着他飞一下，她甚至想请求他的父母让她带她回清云山上学武功。
　　可是她那时，真的不应该抱她。
　　清寒抱着小孩在村子上空飞，孩子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欢快地叫喊着，一不小心扯掉了她固定头发的丝线。
　　空中的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左脸的鬼面完全暴露在了孩子的眼前。
　　孩子被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地梗着脖子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哭喊，双手死命地推打着清寒想要逃离她的怀抱。
　　可时候两人正处于高空，如果就这样放开她，她掉下去会被摔死的。
　　清寒不得已只能继续抱紧他，尽可能快速地下落，自下而上的风把她的头发尽数吹起。
　　村民听到孩子的哭喊声抬头看时，恰好看到清寒墨发乱舞鬼面狰狞地困着小孩的样子。
　　他们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恶鬼吃小孩啦！”
　　妇女们赶紧抱起自己的孩子一溜烟地躲进了屋子关紧了房门，胆子大点的强壮村民拿着各自摸了自家的柴刀斧头，聚在一起仇恨地盯着清寒。
　　待到清寒落地时，孩子终于不哭不叫了。
　　他四肢瘫软，紧闭着双眼，稚嫩的脸上，表情惊惧而又无辜，眼尾泪迹晶莹，染湿了鬓角黑软的发。
　　清寒心里一紧，惊慌失措地把孩子放到地上，颤抖着手去探他的脉搏。
　　……
　　清寒拼命地摇着头，流着泪不停地摇晃着孩子的身体，“你醒醒啊，小童，我求求你醒一醒啊，求求你……”
　　她不愿意相信，也敢相信。
　　你让她怎么相信，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孩子，竟然被她活活吓死在她怀里。
　　这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发了疯似地冲过来把清寒推倒在一边，趴在孩子的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我的儿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涕泪纵横地指着清寒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喂条狗它都会给我摇两下尾巴，我们家这样待你，你为什么这样狠毒啊！小童，小童这么可爱，你怎么下得去手！”
　　说着就要扑过来拼命的样子，被几个村民拉住了，“小心，你退后，我们来对付她。”
　　七八个强壮的男人拿着柴刀斧头慢慢地逼近，清寒坐在地上无助而悔恨地流着泪。
　　某个人的斧头劈过来的时候她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她那时，也是一心想着以死谢罪。
　　然而就当斧头就要劈上她的脖子的时候，她的白狐突然跳出来撞开了斧头，叼着她的袖子往外拉，一双狐狸眼睛恳求地望着她。
　　小白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想让主人尽快离开这里。
　　清寒本来已经干了的眼泪再次哗啦啦地往下流。她扯出袖子推开它，“小白，你不要管我了，回山上找爷爷去吧。”
　　白狐不听，仰着头用小舌头舔着她的手，嗷呜嗷呜地小声叫唤着。
　　这时候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突然从后面捏住了白狐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哪里来的畜生，这身狐皮倒是漂亮。”
　　“别伤害它，害死小童的人是我，我随你们处置，求你们，你们把它放了。”清寒语无伦次地哀求。
　　然而那大汉丝毫不理会她的哀求，一只手毫不怜惜地使劲掐着白狐的脖子，一只手挥舞着斧头。“大家一起上，把这害人的妖女宰了！”
　　众人吆喝着，手里的柴刀斧头再一次纷纷砍向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