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一世安然》雨落落

4、第四章:我果真是个笨蛋来着

　　听到她明显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云恒拿着医药箱的手顿了顿。他扭头盯着陈永竹看了一会儿:“没关系！”
　　陈永竹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哭出来，因为那是一件很没出息的事情，然后转身下楼。
　　看着陈永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略微思索了一下跟了上去。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突然之间那么难过，但是他有些不放心她。
　　安静的楼梯间里陈永竹抱着膝盖跪坐在楼梯的拐角处，头埋在胳膊间，肩膀时不时还抽动一下。
　　这里是陈永竹最喜欢呆的地方，每次她被老板娘骂之后都会跑来这里。
　　二楼那个人几乎不怎么用这个楼梯，他最常用的是他的咖啡店正门口那条，从二楼直通一楼。还是台阶还是中间镂空的那种，她走过一次有点吓人。
　　而这里不一样这个楼梯不经常用还有三个拐角，一个比个幅度大。一楼的入口处还有门挡着，那扇门又是不怎么开的。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三个拐角当中的第二个也是幅度最大的一个更是一个视线的死角处，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
　　这里很安静又没人看的到，很适合她受了委屈之后躲起来发泄。
　　她的手指还在尖锐的疼着，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疼，但却疼的她只想掉眼泪。
　　好奇怪啊，明明刚才比现在要疼，但为什么她刚才不想哭但是现在却很想哭呢？
　　人家都说十指连心还真没错啊！
　　可是它为什么只有疼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是连心的呢？
　　明天我到底要不要上来换药呢？
　　我今天居然又卖了一大堆不好的东西给别人！
　　我早上没吃饭肚子好饿啊！
　　奇怪，为什么掉眼泪的时候眼睛会疼呢？
　　算了，我中午饭也不要吃了！
　　……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永竹突然感觉到走人靠近。她一抬头就看到云恒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乌黑眼睛里面波光流转意外的动人，陈永竹感觉到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猛的跳了两下，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被人看到窘态时的不好意思和震惊吧！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大脑因为哭泣而变得轰鸣起来，嗡嗡嗡的使得她的思考能力变得迟缓起来。
　　几秒钟后陈永竹才慌乱的抹了把眼泪准备站起来，就看到云恒突然蹲了下来，下一刻她听到他说:“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陈永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而后她摇头，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逼回去:“我没事！”
　　没事会哭成这样？
　　正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云恒听到她说:“我真的没事，就是突然很想哭！”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永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话音还没落她再次把头埋进胳膊间，肩膀再次剧烈抖动起来。
　　陈永竹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幼稚，就像是一个摔了一跤的小宝宝很努力的忍住不哭，再被大人温柔的询问了一句之后就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她是这么想的这么觉得的，可是他应该不是吧？
　　他现在应该会感觉非常莫名其妙吧？会觉得她的脑子有问题吧？
　　可是她就是很想哭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还非要哭出来不可！
　　即使她知道她现在的举动很不正常很失礼，可她也还是忍不住！
　　陈永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哭的不能自已。几分钟后，陈永竹感觉到他站了起来。
　　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他上楼的背影，眼泪再次涌了出来陈永竹泪眼朦胧的想。
　　这下他可能真的会把她当成一个神经病吧，还是没事就喜欢哭了那种。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把头放回腿间她再次哭的不能自已。
　　一瞬间这段时间一直挤压在心头无法发泄的委屈，一起涌了上来，她直接哭出了声。
　　从小到大她都很少哭出声，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哭不可以让别人看到。
　　一是没人会心疼你，心疼你了人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让你哭。
　　二就是讨厌你的人看到你哭就会很高兴，以后还会想尽办法的欺负你看你哭。
　　她从小性子就比一般人软弱，说好听点是脾气好，说难听点就是好欺负。
　　所以从小到大她没少被人欺负排挤，从小学的四人学习小组到大学的六人集体宿舍，她都是被边缘话透明话的那一个。只有在缺少笑料和有没人愿意干的活儿，的时候才会被别人想起来。
　　念书时候她受了委屈没人给她出头，她自己也敢反抗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所以她只能忍着，忍到忍不下去的时候就一个人偷偷趴在书桌上一个人哭一会儿。
　　但是她从不敢哭出声，因为那群欺负她的人知道了会更加努力的欺负她嘲讽她。
　　久而久之她就练就了一个哭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绝技，即使这个绝技并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
　　哭着哭着陈永竹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擦了擦眼泪就发现云恒正蹲在对面一直看着她。
　　看到她抬头云恒递了张面巾纸给她:“哭够了吗？”
　　他声音很平缓温柔，还带着淡淡的包容，听的陈永竹鼻子又是一酸她扁着嘴摇头。
　　这样啊？云恒拿起放在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那要不你喝点水继续哭？”
　　喝点水继续哭？一句话弄的陈永竹既想哭又想笑，这是安慰还是笑话啊？
　　只不过她还真的有点渴了，陈永竹接过他递给他的矿泉水，仰起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清凉的水通过喉咙流进胃里，让她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把瓶子还给云恒，陈永竹准备站起来:“我该回去上班了！”这次她上来这么久，回去之后挨骂是要肯定的了！
　　“我跟你们老板说我想让你给我帮帮忙，你老板同意了！”
　　陈永竹惊讶的看他，他是真的有事需要她帮忙，还是在帮她啊？
　　云恒看着她惊讶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她因为哭了太久的原因眼睛都是肿的，此刻她的眼睛里还有没有擦去的泪花，眼睛里又满是惊讶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像只惹人怜爱的懵懂的小鹿，让他忍俊不禁。
　　陈永竹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坐了回去，他应该是在帮她的吧？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呢？
　　她不说话云恒也不开口，静静的陪着她。
　　许久之后陈永竹说道:“谢谢你！”说话的时候她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
　　陈永竹平时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大，这次说话的声音更小，再加上鼻音的原因。
　　以至于陈永竹自己都觉得他根本就没听到，就算是听到了也听不清楚。
　　可是令陈永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听到了还说了句没关系。
　　陈永竹再次惊讶的看了看他，然后又把头埋了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后，陈永竹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云恒依旧没说话，陈永竹把头埋在胳膊里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几分钟后她抬起头看着云恒说道:“对不起，”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再次把头埋了下去:“我每次卖给你的蛋糕都是快要坏掉的！”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哭成这样吗？
　　云恒揉了揉她头上的帽子:“我知道！”
　　他知道了？陈永竹惊讶的看他，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呆呆的问道:“那你还买？”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过分，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就听到云恒继续说道:“如果我不买的话，你不就要挨骂了吗？”
　　他第一次看见陈永竹挨骂是她来这里上班的第三天，楼下那个老板娘把生意不好卖不出去东西的怨气全都撒在她身上，她也不恼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听着，然后很小声的道歉说下次不会了。
　　生意不好是她的错吗？人家不愿意进店买东西，她还能拉着人家不让走吗？
　　后来那个老板娘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当天一定要把冷藏柜里那些快要变质的蛋糕给处理掉，要不然第二天就不用来了。
　　然后他就看着她很努力的去推销那些快要坏掉的蛋糕，但是进店买东西的人很少愿意买东西的人更少。
　　她又并不是很会说话的样子，一个下午愣是一块儿都没卖出去，她急的眼睛都红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再一次推销失败之后，她像是发泄似得踢了踢吧台，然后烦躁的把整个上半身趴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后又站直身体吸了吸鼻子，完全下意识的用手掌撑着额头，弄乱了原本光洁的齐刘海儿。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用手捋了捋，只用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大拇指和小拇指微微翘着，从外面看像是比了一个六。
　　那个动作他很熟悉，在之前的二十几年里，在不同背景里不同的场合下他看过无数次，只不过那双手里还夹着一根画笔，顶端带着各色的颜料。
　　有时那根笔还有上面的颜料还会不听话的跑下来，掉在她的衣服上，把她刚换的衣服给弄脏。
　　这时她常常会孩子气嘟着嘴冲他撒娇:“哥，你看我的衣服又被弄脏了，怎么办呀？”
　　突然那个站在吧台里面的女孩儿，向后退了几步突然蹲了下去。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过去看了看却只看到她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的戳着地面。
　　在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后，她抬起了头上一秒还在垂然预泣脸，下一秒就恢复成了笑脸:“您好，欢迎光临！”
　　陌生干净的脸上又是他很熟悉的表情，曾经她也是这样受了委屈之后一个人蹲在地上抠泥巴，活脱脱一个小可怜儿的模样。却在看到他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哥，你怎么才来啊！”
　　“渺渺，”他下意识的喊道，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站起来询问道:“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他猛的清醒过来，她不是渺渺，渺渺从来不会这么说话，她只不过是一个跟渺渺有着同样小动作的女孩儿罢了！
　　老板娘从外面进来，她扫了眼冷藏柜，脸色立马变的很难看。那个女孩儿见状脸色立刻变的惨白，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
　　这时老板娘像是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云先生来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话深深的看着那个跟渺渺有着同样小动作的女孩儿，心里做了个决定他指了指旁边的冷藏柜:“买蛋糕！”
　　那个女孩儿有些惊讶的抬头，像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倒是老板娘立刻变的喜笑颜开，脸上的粉底都在抖动:“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那个女孩依旧一脸的惊愕，眉宇间还隐隐多了几分不安和欲言又止。
　　她咬着唇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正准备说的时候却被老板娘给叫住:“陈永竹傻站着干嘛快过来帮忙！”
　　她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过去帮忙。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提醒他那些蛋糕快坏了你不要买。
　　他今天看到了她给顾客推销蛋糕的时候，一直都在尽量说那些好的。
　　自己自身都快难保了，她居然还想要顾及他人，他应该夸她傻还是骂她笨呢？
　　当天晚上他盯着那些蛋糕发了很久的呆，他今天当了回烂好人，别人眼中的冤大头。
　　只不过感觉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