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独宠小青梅》如沐风

11、第 11 章

　　何霜前抬头，看着那远去的妇人背影，心里有气，手拔草都下意识下了大力气。
　　娇嫩的手心痛痛的。

　　旁边邻居屋何金树媳妇周珍，其实一直都坐在屋门口。
　　拿着件衣服在缝缝补补，她家小子调皮，衣服烂得快，就老是要打补丁。
　　她皱着眉头对这边说道：“她富山婶啊，你一开始就不该跟她搭话，装听不见，就让她自个在那唱独角戏。”
　　“没人理她，我就不信她敢带人来。”

　　何霜前听了胸口闷。
　　但现在问题是，已经有人搭理她了，她大概还真敢带人来，这样吗？

　　苏淑兰实在憋屈也相当无语，蹲下一边摘菜，一边道：“他树根婶子那人！实在太能说了！我根本都来不及说什么，她就给跑了。”

　　周珍一边缝，一边摇摇头道：“诶呀，我看她就是挑着你来说的。”
　　“你看看她敢不敢找老婶子说，大概老婶子会把她直接打出门去。”
　　“你信不信？”

　　苏淑兰有些愁：“那现在咋办……”
　　正说着，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几个小子，嘴里大喊着什么：“死人啦！毒死人啦！”
　　一下吸引了周边屋里大人们注意，一个个忙出屋问咋回事？

　　但那些小子竟然没理，一直跑到了何霜前家门口才停。
　　炮仗点着了一样说：“何贵银！何贵银中毒啦！”
　　苏淑兰惊得手里菜都掉下地，瞪大眼直接呆住了。中毒！

　　何霜前赶忙站起来，着急问道：“何贵银！是不是我家何贵银？他在哪儿？”

　　一小部分小子又跑了，剩下的人说得乱七八糟，但能听出来了：“是你家何贵银！还有土蛋！就在山脚！”

　　何霜前看了呆愣的阿娘一眼，伸手扯上她就跑，快速向着后山跑。
　　那苏淑兰跑着才从惊慌失措里出来，一边跑一边嘴里惊恐大叫：“我贵银！我儿子贵银！……”
　　“咋会中毒！？”

　　何霜前还有理智，一边跑一边大喊周边人道：“叔婶们！帮忙把老药爷找来！把老药爷叫来！”
　　“诶！诶！我这就去找！”周珍听了一下子就跑去了，手里补着的裤子都还拿手上。

　　何霜前和她阿娘就一口气跑到了后山山脚处，一下看见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何贵银和土蛋。围着一圈儿村里的小子们。
　　苏淑兰一见何贵银那乌青脸色，看起来已神智不清的样子。
　　慌张得站不住，直接一下跪在何贵银旁边，呜呜哭出来。

　　何霜前也是惊到了，这到底中了什么毒！
　　她着急喊：“这谁知道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

　　有些小子是知道的，忙告诉她：“吃了毒蘑菇！他们俩肯定吃了毒蘑菇！”

　　“毒蘑菇！”何霜前也一下跪到何贵银旁边。
　　赶紧说：“阿娘！可以催吐！”
　　“我们给弟弟催吐！”

　　苏淑兰慌得不行，这是她好不容易生到的儿子，是何霜前五岁才生的儿子，是她千盼万盼的儿子！

　　苏淑兰已不会思考，听了才醒悟赶紧扶起何贵银，让何霜前马上伸手指到何贵银嘴里，捣他喉咙，给他催吐。

　　“喔！……”一会，何贵银真的吐出些东西来。
　　何霜前就等他一不吐又捣他喉咙，苏淑兰心里又惊恐又痛到不行。
　　浑身发颤抱着她儿子，看着她七岁的儿子不断被催吐的样子。
　　已泪流满面，手脚发软。

　　而一边的土蛋家里还没来人，那些小子也不敢上前帮神智不清的土蛋催吐。

　　“啊呀！……”村里有些人也到了，看见这情况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老药头不在家！”周珍一边跑，一边大喊。

　　近着老药头家的人马上叫道：“诶呀！老药头听说是今天去镇里卖药材去了啊！”

　　何霜前听了眼眶马上红了。老药头竟然不在家！

　　土蛋家的人终于跑来了，一家子慌得上窜下跳。
　　对着土蛋又搂又抱，哭声震天。

　　何霜前怕得哽咽起来，也不忘对那边说一句：“催吐，可以先催吐。”
　　然后转头问她阿娘：“阿娘！我们现在咋办？”

　　苏淑兰早已六神无主，她哭着道：“咋办！我也不知道啊！你阿爹上了山！”
　　“你阿奶呢？你阿奶人呢？”
　　刚好去别家窜门的张秀英，听到消息跑着来了，她大叫道：“乖孙！”
　　“乖孙啊！”

　　何霜前一下站起，把情况说了：“阿奶，老药爷不在家！弟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旁边土蛋家的听了何霜前的话开始催吐，吵吵嚷嚷，一片手忙脚乱。

　　张秀英一眼没看何霜前，动作迅速一下把何贵银搂自己怀里。
　　满是皱褶的老脸跑得青灰青灰，气急得喘不上来。
　　她老手颤颤摸着何贵银乌青的脏脸，喘着道：“那就去镇里……，去镇里……，我乖孙不能有事！”

　　旁边村人马上提醒道：“老婶子！去镇里可是要两个多小时啊！”
　　“这么远怎么去？”

　　其他人也道：“你家富山看着也不在家吧？你们咋去啊？”
　　“三个人轮着背也够呛啊，怕是一半路都没有，就全累瘫了！”
　　村里一人一句，七嘴八舌说着。

　　张秀英守寡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一向都惯了自己作决定。
　　她前后想了一遍马上叫道：“村长！村长呢？赶紧派人背我孙去镇上！”
　　“半路上碰上老药头也行！”

　　有个知情村人赶紧道：“村长一家！都去别村喝亲戚家满月酒去了！”
　　“大概好一会才能回。”

　　那老药头家附近的人家也道：“老药头看着也大概一两小时后才回的。”

　　一个村人帮着理清事情，说道：“现在就看你们两家怎么决定，去镇里需要两个多小时。”
　　“老药头从镇里回来也差不多时间，你们咋决定？”

　　村里一个个人也急，帮着想办法道：“就算半路碰上老药头。”
　　“那老药头手上也没药治啊！”

　　一边人马上道：“对对！没药给治……”

　　何贵银那就是张秀英的命，她胡乱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眼都大了。
　　她一下想到老药头也不一定会治。
　　她赶紧大喊：“我家的要去镇上卫生所！我家去卫生所看！”

　　苏淑兰愣了下，着急忙说：“娘！去镇上要两个多小时！老药叔大概一会就回来了。”

　　土蛋家的一个老妇也忙劝道：“对对！老药头肯定一会就回来了！”
　　“我也不怕说，主要是家里一共两角六分钱！还是这几年饿得要死！一厘钱两厘钱攒下来的，怎么去卫生所看病啊！”

　　旁边一个男人也道：“找老药头看！可以随便给点红薯，木薯就算了。”
　　“二弟，你说是不！”

　　村人也是唏嘘，一些喊道：“谁家不是这样啊，有的一辈子银元都没见过呢。”
　　一个老妇叹息：“听说镇里一斤猪肉要一角二分钱，糙米一斤要三分半钱。”
　　“攒一年的钱，猪肉都买不起一斤吃！唉。”

　　张秀英瞪大老眼，盯着已经仿佛出气多进气少的大孙子，心像是被割了一大块去。
　　马上嚎叫骂道：“苏淑兰你个猪脑子！你自己看看啊！这孩不去镇里卫生站看能成不！”
　　“你担得起！”

　　惊慌大叫：“我家的就要去镇上看！”
　　“砸锅卖铁也看！何霜前！赶紧帮阿奶把乖孙背上背！”

　　何霜前眼里有泪水赶紧帮忙。

　　苏淑兰被骂得愣了一下，却自己抢着背了。
　　一背上，三个人急匆匆向村里走，要去镇上。

　　张秀英毕竟有些年纪了跑不快。慌张忘了看路，脚下石头不平差点摔倒。
　　喘着气把脖子上钥匙摘下来，给何霜前。喘着大气道：“去！……，去把柜里小铁盒子拿来，……赶紧的。”
　　何霜前拿着钥匙飞快跑去了。
　　装钱的小铁盒她见过不少次，每次卖了药材，阿奶都会小心翼翼把钱放进去，认认真真锁起的。

　　张秀英刚刚去窜门的的老姐妹叫道：“柱子！柱子！快帮着你老婶子去啊！”
　　然后看见张秀英差点摔倒又喊：“秀英婆子啊！家我先给你看着，你看着点自己啊！”

　　何柱子是张秀英老姐妹杨萍的小儿子，今年二十，正是年轻力壮。
　　他一下把苏淑兰背上何贵银接过去，飞快跑了起来。

　　但两个多小时路程不是盖的，跑着大概也要一个半小时，张秀英咬咬牙叫道：“再来两个人！回来我张秀英老婶子一人给一分钱！”
　　“但是一路都要跑的！”

　　马上有人叫道：“诶！老婶子！我来！……”
　　“我来，我来……”

　　一下跑出两个反应迅速的汉子。一分钱，够买大半包盐省着吃两个月了。
　　慢了的人后悔得心口都要捶碎了。

　　土蛋家的一时间吵的不可开交，一些要在家等老药头。一些要跟着张秀英她们去镇里。
　　那八岁的土蛋早已不省人事，在他娘怀里，她娘死喊着也要去镇上。

　　何霜前这边的已快跑着出了村。
　　张秀英这会就已经比大家慢了一步，有些年纪了，就算平日里也干农活，但始终比不得年轻人的。

　　三个年轻汉子轮流背，在张秀英督促下一刻不敢停。
　　大概一大半路的时候，真的碰见了背着背篓要回村的老药头。
　　大伙停下来让老药头瞧，顺便歇口快断了的气。

　　想不到老药头竟说他也不一定治得好！
　　张秀英想想也是，老药头原本就是一个挖药卖的，在医馆学到了药性，又知道了不少偏方而已。
　　她心口颤颤，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一帮人又快快跑着去镇里了。而老药头，听见村里竟然有等着他救命的土蛋小子。
　　也是小跑着往回赶了。

　　差不多半小时，一伙人终于把快断气的何贵银，送到了卫生站医生手里。
　　现在已经在里面抢救室洗胃抢救了。

　　这边累得快倒的张秀英刚刚交完押金，五角钱。那一分一厘一角的仔仔细细数了三篇，给了收钱的大姐。
　　然后又从盒子里挑出来三个一分钱的。
　　三个帮忙的汉子一人分一个。因为现在不给，张秀英知道之后肯定就再没钱给了。

　　那何柱子脸红红推了，说他如果拿了，回去他老娘不会放过他的。
　　张秀英就作罢，以后有的是机会还人情给老姐妹。

　　何霜前就在一边扶着她站不稳的阿奶，看着她做这些。只看着一句话没说。

　　也看着小厅里帮人打吊针的一个大姐护士，她穿着一身洁白好看的白长大褂。
　　微微笑给各种病人打针，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期间来了一家也是小孩出事的，那家的小孩在河边玩不小心摔进了河里。已经一动不动，都不知道有没有呼吸了。
　　这卫生所只一个抢救室，何霜前就看着护士和医生就在大厅里急救那孩子。

　　一个多小时后，唯一的一间抢救室门开了。出来一个医生两个护士。
　　那三十多男医生说道：“孩子吃了剧毒蘑菇。”
　　“幸好之前给做了催吐和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十分钟，肝肾衰竭到无法呼吸，就没办法了。”

　　张秀英老腿还在打颤，有些听不懂啊！
　　就一脸尊敬问：“大夫，衰歇什么的？什么来着？”

　　苏淑兰站在最后面看着，听了那话吓得像是魂都没了，脸色出奇蜡黄。

　　那医生听了马上顿了顿，一笑解释道：“老婶子啊，就是送来得很及时，孩子救过来了。”

　　“不过以后要当心啊。山上蘑菇可不能乱吃，真的会死人的。”

　　看了下手上病历，说道：“我给你开些药，孩子肝肾严重受损，吃些药，躺个几天。那孩子以后又能活泼乱跳了。”

　　听到这里，张秀英也没什么要问了。只要孩子又能活泼乱跳，就万事大吉了。
　　她满是皱褶的老脸上有些慌，问：“哦，那……，多少钱？那个开药多少钱来着？”
　　她铁盒里的钱，已没多少了。

　　那男医生也是知道农人十分艰难，看了眼老妇张秀英手上满是铁锈的铁盒，应该有些年头了。想了下说：“老婶子啊，放心。”
　　“刚刚解毒打针用药我都挑的便宜的，加上一会必需要拿的药。大概四元钱。”

　　四银元！
　　五银元可是能在他们村买亩地了！村里跟来的三个汉子都是大吃一惊。
　　惊得下巴都快掉下地了。

　　张秀英满是皱褶的脸上都是苦涩，她有多少钱她可是一清二楚。一共就七角八分五厘……
　　是这差不多十年，挖药材攒的钱，全在这了。

　　刚刚分出去两分钱给帮忙的，还有七角六分五厘。
　　已经给了五角钱作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