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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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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璟想要什么呢只要小璟和我说,我都给小璟寻来。”皇宫花园的凉亭里,有两个小糯米团子团在那里,一只执书,一只…执花
“殿下,读书忌心浮气躁,将花放下,待会儿皇上来看了,又要责备殿下读书不用心了。”七八岁的小殿下闻言顿时就蔫了,小孩儿比了比自己的腰际,“小璟好生见外,小璟这般大时都是喊我晨晨哥哥的,还找我要糖呢。”
“晨儿莫说大话了,璟儿这般大时,晨儿可是连话都说得没璟儿好呢。”不远处一阵笑语声传来,小殿下见了来人,小脸一红,别别扭扭地请安道:“父皇圣安,大皇兄好,太傅好。”谢璟也放下书,走上前去请安,“陛下,殿下,父亲好。”皇帝揉了揉小殿下的脑袋,爽朗的笑着,“都好都好,平身罢,晨儿今儿和璟儿可有好好学习”听了这话,顾晨的脸更低了,支支吾吾的小声说:“学...学了吧。”
这话一听,这位九五之尊就知道小殿下又没好好学习了,他故作威严地批评道:“你怎得就不和璟儿学学,既然如此,今天膳房的甜点就免了,你好好反省。”小殿下晶晶亮的眼睛一圆,“啊”于是小嘴一瘪,“是。”
那时小殿下正低着头,并未瞧见身旁闪着光的笑意。
于是就错过了,于是光就霎时消散了。
“陛下不用这样夸赞璟儿,昨日他还在家中招呼下人掏鸟窝呢。”谢应果断拆了自家儿子构建的严肃形象。
不远处的小孩儿闻言,脚步一趔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于是大人们的不远处响起了孩子的笑声和奔跑着的追赶声。
“毕竟还是孩子,言楚要求不必过于严格。璟儿身体不好,活泼些也好。”
“殿下,谢璟并无所求,只愿我在乎之人一生顺遂便好。”
“殿下,您的名字是家父初拟,陛下亲定的。‘日出于星辰之上,晨者,黎也。’只愿殿下莫负了这一番期望。”
“王爷,儿时您不是总问我想要什么?我如今想看王爷坐拥这江山了,王爷也愿意”
“王爷,我给上头传了信,和您一同去北疆了。”
“王爷,小璟,没有家了。”
天又快凉了,窗外月色温柔,梦惊人在床头微微喘气,顾晨目光注视南方,轻叹了一口气。
小璟,终究是顾家欠你。
那年秋天,安静了近两年的蛮人终于耐不住性子又开始了野蛮的进攻。规划了两年的进攻不再变得儿戏。
于是,在深冬来临之际,北城陷入了困境。
“王爷,战事吃紧,蛮人算着我军无粮草,天气愈冷,他们打算加快速度了。”听着急报的殿下皱紧了眉头,“朝堂的粮草呢?”士兵迟疑道:“那边说,在路上被劫了。”
“砰!”那人下首的一个将军拍了桌子,“什么叫被劫了,被谁劫了,到底是不是真想给!”
“毅泰,慎言。”上座的人轻轻提醒。复又说道:“先将王府剩下的粮草替上,再给朝廷上报,若粮草不来便去买,砸钱也要让士兵战马吃饱。都先退下罢。”
待人尽数退去,定北王眼神一敛,“凌云。”
从暗处一人走出,抱拳道:“王爷。”
“你传信给凌风,让他告诉小璟,小璟自有对策。”
“是。”
“皇上,北方战事吃紧,粮草却因蛮人对地形的熟悉而被截下,臣认为应当派个熟悉北疆地形的朝臣前去护送粮草。”
“哦那谢卿以为,朕应该派谁去”
谢璟低眉道:“臣以为,朝堂之上,无人比臣更适合此位。”
皇帝冷哼一声,“这么说,爱卿是要回北疆。”
“陛下,老臣以为北蛮之人无非也是想要粮草,议和也不乏是一个办法。”吏部尚书忙出列解围道。
“打仗之事,粮草先行,只要粮草到,此战必胜。倘使议和与投降有何区别。”谢璟仍站在下首,冷静说道。户部尚书不太赞成地暗暗摇头。
“谢璟,你就这么自信,定北王能赢吗?”
“陛下折煞臣了,臣不是对定北王自信,是对陛下的国威自信。”谢璟语气不变地应答。
“好,谢璟,你这样自信,倘若定北王不能赢...”
“那么臣一人承担责任,皇上想如何臣都毫无怨言。”
“这可是你一人能承担的起的。”
“只愿陛下能信臣一次,曾经家父也……”“好,谢璟,朕依你,既然如此着急,你去,你即刻出发,莫叫朕失望,退朝!”皇帝未让谢璟将话说完便挥袖离去。
待众人散去,谢璟仍然站在那里,却不禁眉眼温柔,嘴角扬起,笑意从眼神里溢了出来。
我们就能见面了,谢璟他,粲然失笑。
“大人,我们马上就要入北疆境内了,歇息会儿罢。”领队的人向车内请示道。
“也好,停车整顿罢。”车内男子未着外衣,周身清冷却嘴角总带笑。“告诉他们,好好休息,入了北疆,怕是要艰苦许多。”
“是,大人。”
“大人,前方似是有敌人驻营,他们好像把北城包围起来了,笃定了北城无粮。”
“蛮人真是可以,战术也是简单利落,大人,当下我们该如何。”
谢璟看了地图,修长白净的手指指着一处说道:“这儿有片树林,我们从这过,可以进城。”
商量完对策,谢璟众人打算明日一早出发,彼时屋内无人,谢璟走到外处,寒风飒飒,北疆真冷,他想着,又要下雪了。
“先生怎不披外衣?王爷知道,又要责骂属下照顾不周了。先生怎么知道东处树林的出路的”凌风拿着外衣长裘走到谢璟身边。
“王爷让你照顾我实在是委屈你。关于那树林吗?”谢璟似是回忆到了什么往事,轻笑着回答:“不过是儿时刚到北疆时我心情不大好,他便带着我去散心,结果走到那树林还迷了路,寒冬腊月的他背着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的路,那时回去我病了一场,不过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但他自责,偷偷瞒着我去了好几趟树林,把路摸得清清楚楚又带我去玩了一次。后来去的机会便少了,想来路是不会变的。”
凌风默默帮那人搭了外衣,一贯冷冽的脸竟也听出了一分柔和,“先生与王爷一样,说起对方时话才多些。”
“是吗?”谢璟又笑,“或许吧。”
“大人,这路有蛮人埋伏!”
“大人快走。”
“跟着,那边有山洞。”谢璟闻言皱了眉,带着人马躲到洞里。
“对了,下官想起来了,是这片树林,王爷好像也用它打过一次胜仗,这样想来兴许是这条路。”为首的一个官员说道。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也能忘,只怕是不是才想起,而是不想说。”另一个官员愤愤道。
“大人怎能这样说,瞒着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都安静!张大夫,本官愿意相信您是才想起,只是不知王爷战术我都不知您从何知。不过就是路被堵,树林罢了,路多得是,只是今夜雪必定变大,凌风,带几个灵便的我们先走,探探路。”谢璟一边吩咐一边对着那个帮忙说话的官员安抚道:“大人莫慌,现在此处休息,待下官找到王爷,便来接您。”
“好,大人切记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凌风,我们走。”
凌风看着外头天气,不甘不愿地答道:“是…大人。”
“先生,夜里雪大,属下觉得……”
“等不了了,皇帝等不住,蛮人等不住,王爷也等不住,我们只能快些。”
“先生,相比起来王爷不在乎这仗输赢,倘若先生因为王爷生病,又该生气了。”
“顾晨若是当真要保我,要保他,他就必须赢。”谢璟语气突然有些生硬,沉默后,吐了几口白气。“抱歉,是我失态。”
“没有,属下明白先生着急。”
那时雪正大,黎明之初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看着积雪愈深,谢璟驾着马突然有些悲哀。
太冷了,顾晨,真的太冷了。我父亲年年都这样冷吗?
到底是熟悉路,在雪还没影响马奔跑时,到了平地。几人望着不远处的军旗,都有些高兴。
“王爷!粮草到了,朝廷派来的官员在营外等您。”一个新兵兴奋的跑进帐内。顾晨身形一顿,急急往营外走去。
顾晨掀开帐帘,不远处的马上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对他浅浅微笑,他将人周身打量,径直向他走去。旁边认识谢璟的亲卫递上件大衣,但顾晨并未拿,走到马前递了手,谢璟正要下马,顾晨已将他拦腰抱起,回身往帐内走去。又轻了,定北王不满的掂了掂怀中人的重量,却又怕他会不舒服所以动作很小。
许是顾晨怀里着实暖和,谢璟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竟也没怎么挣,就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很多次一样,但他仍是不安,“殿下,有许多事下官还未吩咐。”
“凌风会和凌云交代,他们会处理好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谢之华。”顾晨神色平常,竟也没表露出收到粮草的激动,只转头对一个小兵吩咐:“叫军医到本王帐中。”又对着怀里人吩咐,“阖眼。”谢璟闻言,默默闭了嘴,然后闭了眼,突然觉得甚是心安。
于是觉得天下都不太重要,只要有这一隅就够了。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