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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五章 瘟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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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州。
“你们何必如此着急?再留几日也好让妹妹陪我说说话啊。”
“朱姐姐,我们也想多留几日,只是舒幽的病拖沓不得啊,望姐姐多多体谅。枫竹保证,等病看好了,一定会来看望朱姐姐和墨大哥。”
“你们二人可好生照顾我妹子,尤其枫竹,你要是又害妹子流眼泪,我可轻饶不了你。”
“朱姐姐放心,枫竹会让舒幽幸福的。否则,就让姐姐打我一百手板。”
听罢此话,众人“扑哧”一笑,“你啊,就知道油嘴滑舌。”朱姐姐上前握着我的手,“妹妹,你我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了,姐姐舍不得你……”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我也泛着泪光道:“姐姐,妹妹也是。”姐姐拥着我,依依不舍。
“白老弟,你可要怜香惜玉啊。妹子身子弱,可由不得你胡来。”墨大哥拍着枫,脸色正经地说着“混账话”。
“大哥,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胡来了?”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害得我脸色一红。“你们别当着我们女人家说这些混账话,真不知害臊。”朱姐姐也被这话逗得又哭又笑。
我眼睛一瞥,望见箫一人环着手,冷冷地站在角落里,眼睛一直闭着,四下无人一般。他似乎感到我的目光似的,睁开眼,一下碰上我的目光,我连忙躲闪开,现在我还没有勇气与他直视。
寒暄几句后,我们三人继续踏上寻医之路。转眼间马车已经驶出了城镇,跑在乡间小路上,这次我们并未请车夫,而是由枫和箫二人轮流驾车。箫在外赶着马车,枫搂着我闭目养神,我则靠在枫的肩头望着窗外的乡间美景。
时间过得真快,夏日都已过了大半,但还是热得紧,蝉鸣阵阵,扰得人心乱。时而望见三三两两的赶路人,无不汗流浃背,有的用手中的草帽扇风,有的挽起袖子擦汗,可叹:酷暑酷暑。
忽的,马车停了,箫掀开布帘探进头来,却望见我二人的亲昵举动,略显尴尬道:“叫醒他。”
我连忙挣脱枫的怀抱,摇了摇他的肩膀道:“枫……”
“嗯……怎么了……”他继续梦语,双手却向我摸来。
我轻轻打回他的魔爪道:“别胡闹,该你驾车了。”
“好娘子……你怎么舍得我出去驾车啊……不如我们欢愉一阵吧……”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一脸荒淫。见此仗,我感到箫身上的怨气更深,连忙点点他的脑门,让他快点清醒。“好啦好啦,我这就去……”枫打着哈欠钻出车厢,让进了箫。
箫的靠近让我全身变得更加拘谨,向后方坐了坐,看似让开空间,实为拉远距离。箫望了我一眼,并未说些什么,在我旁边坐下来,阖眼养神。随着枫的吆喝,车重新颠簸起来。
箫突然抓过我的手,轻咬一下,血流了出来,正不明何意,他用眼神瞟了一眼车头,原来一月之期将至,枫又要饮血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撩起帘子,伸出手指道:“枫,吸一点。”
“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枫的嬉皮笑脸让我面对箫更加难为情,见我就要把手收回来,枫笑道,“好好好,不闹了。”他轻轻吸吮了几下,最后还留下了一吻,叫我顿时发烧,他见我如此害羞,开朗地笑开了。我只得捂着脸回到车厢里,待我坐稳,箫又抓住我的手,我盯着他,他微笑着往我手上涂了一点药,最后在手背一吻。我讪讪地收了手,再不敢与他有任何交流,余光中看到他微笑着,眼睛里却充满了忧伤。
沉默了许久,到了正午,枫说他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茶店,好买些馒头和吃食来。待枫走远,车厢中的静谧让我不安起来。“我下去看看枫。”
刚欲起身,一丝幽幽的声音传来:“为何躲我?”转头望见的正是箫的凤眼闪烁。
“没……没有。”我连忙缩回原地,不敢动弹。
“你……怕我?”箫见我有些害怕的样子,有些黯然道。
“不,不是。”我抱紧了双膝,“我只是害怕让枫看出什么。”
箫靠近我,吻住了我的唇,这个吻,缠绵如旧。不知为何,箫的吻总是凄凉至极,像是永别一般。
等我反应过来,我连忙推开他,有些紧张道:“枫待会儿就会回来的,我们……别这样……”
箫也没有勉强,回到原来的位置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不亚于你对枫的。”我刚想反驳几句,见他闭上双眼,也不想在说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枫跑了回来,递给我水袋,“奇怪了,刚才路边有那么多茶店,怎么一到这里一个也没有了?”
“没关系,再往前走走吧。”
“你和箫先喝点水解解渴。”我点点头,枫则笑笑继续赶车。
我将水袋递给箫,箫摇摇头,我也没有喝,将水袋放在我们两人中间,继续靠着窗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枫说道:“官差大哥……前面不让过吗?”声音有些勉强。
“没长眼睛啊,这里贴着告示说瘟疫爆发,许进不许出,不识字啊!”
“哦……官差大哥……我没看见……”
“唉,老王,你看他脸色发黑是不是也得了病啊?”
“老张,你说的对,不能让他走,把他扔进去!”只听连拖带拽地把枫架走了。
“箫……”我担心地望着箫,他也是吃惊不已,我们一同下车。
箫上前拱手道:“二位大哥,不知我的小兄弟怎么了?”
“你们和他是一道的?”之间二人口鼻处皆围了一条白布,颈部手部也被白布包住。
“正是。”
“那你们赶紧离他远点,他得了瘟疫,恐怕活不久了,别你们也得了病。”
“枫……”我正想追上去,箫拦住我。“干嘛?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吗?”
他摇摇头,继续跟两个官差说道:“不瞒二位,在下是个大夫,可让我诊断一下,再将他带走?”
“这……”二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枫。
箫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帕,垫着手为枫把脉,又探了探额头。脸色越来越阴沉,又将枫的手翻过来,看见有一个小红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兄弟,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没得病就赶紧走吧。”
“不,我们不走,我们不能丢下他。”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啊……”
“老王,你怎么这么大意啊,此三人是同路,一个得了病,其他两个也难免不得病。不能放他们走!”
“老张,你说得对。你们俩也过去吧。”我们扶起枫,也被他们推了进去。
抬头一望,小镇口城墙上写着三个大字:宁乐镇。
我们扶着枫径直走着,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气氛甚是诡异。隐约看见前方有人影,箫有些戒备起来,继续向前走,看见岔路口用木桩子分离开来,还有四五个人把手。走上前的是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他也病了?”他指着枫说。
“嗯,这位小哥,镇上的大夫在哪啊?”我有些焦急地说。
“你们两个人没得病?”
“嗯,小哥,大夫在哪?我们很急,麻烦行个方便。”
“大虎,柱子,搀着病人去那边。”一声令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上前想要将枫架走。
“你们干什么?”我有些急了,有的时候未知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手握紧了枫的手。
“二位误会了,我是镇长的儿子赵贵,这个镇子发生了瘟疫,避免病情蔓延,我们必须将病人和健康的百姓隔离开,即使是病人与病人之间也不能私自走动。请放心,你们的朋友会有人照顾的。”
“这……”正在犹豫之时,箫放开了枫的手,交到同两个官差一样全副武装的两个年轻人手上,我知道箫办事自有分寸,也一同放了手。
看着两个人把枫架到了西边的地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回头正遇上箫安慰的目光。他向我点点头,拉着我跟着赵贵向东边走去。经过镇上一个老大夫的确诊,我们并没得病,赵贵才放心带我们继续走。
“你们从哪里来啊?”赵贵一边带路一边问道。
“北边。”箫回道。
“你们的朋友如何得病的?”
“应是被跳骚所咬。”原来是跳骚咬的那个小红点。
“哦,那你们真是万幸了。”听赵贵介绍,三个月以前,镇上突发鼠疫,一开始不注意隔离,一个月内死了将近一百人。镇长赵力立刻吩咐年轻力壮并未得病的小伙子将病人移到西边,而健康的人则留在东边,所有人都注意用白布防护,这两个月虽病情没有更加严重蔓延,但死人的数目还是继续增加。
“镇上没有大夫吗?”我有些怀疑地问。
“有,但是有些为了医治病人,也被传染,死了。年迈的大夫留在这边确诊外来人是否得病,但也是自顾不暇。真正适合治病的大夫,也就只剩下沈尝草大夫了,可是他一人之力也回天乏术啊,镇子上的瘟疫还是时好时坏的。”
“难道县太爷不管吗?”
“哈,那个狗官,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个杜柳大人,平日里就说自己是什么青天命官,还不是克扣我们上缴的税钱,十足一个大贪官!他手下的错案冤案,不计其数,真是昏庸至极。嗨,可谁让他是当朝大官的干儿子,哪个官员也不敢参他一本。现在我们镇子发了瘟疫,他却不闻不问,躲了起来,当了缩头乌龟,只有我爹一个人主持大局啊。”
“不过还好有这个沈大夫,否则后果不敢设想啊……”
“是啊,沈大夫可真是悬壶济世啊。”说着说着就到了镇长赵力的家,赵贵笑着将我们引见给他爹。看得出来,赵家父子都是善良本分之人,否则这个村子早就要死光了。
我们在安排好的住处安置,进了房间才发现只有一张床,我偷瞄了一眼箫的脸色,他倒是安然自若地收拾起来。
“看来,他们是把我们当成夫妇了。”
“可是我们明明是三个人上路啊。”
“放心,我不会越矩的,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说你要我跟你一起喽?”箫看着我有些变冷的脸色,笑道,“逗你的,别生气啊。”
“你怎么也和枫一样不正经啊?”
“你不就喜欢他这样的吗?”
“我……”突然听他这样一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改变……”
“不改变你会喜欢吗?或者说你会承认你喜欢吗?”沉默了一会儿,他取出行囊中的药箱。
“你要医治他们?”
“总不能困在这里。”他将一瓶药粉递给我,“先去沐浴一下。”
我坐在木盆中,热水冒着热气,让我睁不开眼睛,但是一丝困意也没有,总放心不下枫。当我晃过神来,发现箫早已□□在我旁边坐下,为我清洗身体。
我吓了一跳,“你……”
“不好好洗干净会得病的,我那些药粉可以预防一些疾病。”我没有挣脱,他继续手中的动作,“发呆是因为担心他?”
“嗯。”
“我问过赵贵,他说东边的青年人会轮流过去照顾那边的病人的,你放心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身子弱,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就去医治他们。”
听了箫的话,我每两个时辰就用泡有药粉的水清洗手,颈部,面部等裸露在外的部位,他则东边西边来回跑,听赵贵说,用了药的病人病情都有了起色。
第三天一早,箫就向赵贵打听了镇上的药铺,准备去抓药。“箫,你随身带的药没有了吗?”
“总要留些随身带着,但是量已经甚少。不得已只能用镇上的了。”
“药铺在哪里啊?”
“就在附近。”
“我陪你去。”
“好。”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工作已经让箫面带倦色,平日里都顾不上说一句话。每天晚上同我一起沐浴后只是抱着我安静地入睡,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让我心疼不已,唯一能帮他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