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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旁友,华武了解一下好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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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没想到,自己才上华山,连山门都还没见着就卷入了一场聚众斗殴之中。
——准确地说,是武当弟子例行要债、然后被刚刚还在店门口醉得跟一滩泥一样的流浪汉出言不逊挑衅,一个火气大的武当弟子当时就一剑刺过来;他本着息事宁人的打算上去架住对方的剑,谁知其他几个武当弟子一看师弟跟人家交上手了,那哪还站得住啊,呼啦一下全围上来,顷刻间身边就是一片剑影。
少侠勉强招架,心里那个气啊,这醉汉自己装的牛逼,凭什么是我来给他善后。好不容易双方停了手,这厮摆了个pose,还在那逼逼:“念在华山武当昔日的旧情,你们麻溜的滚吧。”
那武当弟子骂道:“滚你娘的旧情,你们毁我门派经文,对老祖法相大大不敬之事,告诉你,我们没完!”
这……好像真的是挺混蛋的……
他不禁想起江湖上那“浪荡登徒子尽出华山”的说法。
眼见着两边又要打起来,武当那边最为沉稳持重的一个弟子拦下冲动的师弟,上来见礼:“今日是我等眼拙,不知这位前辈尊姓大名,晚辈来日自当讨教。”
这是还要来?
老板娘倒是见怪不怪,仍在气定神闲的擦桌子收拾大堂指挥伙计熬汤,他不由低声问:“婶子缘何这般镇定?”
老板娘往还在互相呛火的双方扫一眼,和气地对他笑道:“不碍事儿,这华山派欠着武当一笔巨款,又还不上,武当便时常遣些年轻弟子前来催讨。这光景,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你现在看着新鲜,上了山就知道啦。”
是说华山上的都是这么些死皮赖脸的泼赖么。
拜师的心突然动摇。
武当弟子们吃了瘪,啐骂着恨恨而去。少侠向自称“齐无悔”的醉汉抱拳:“晚辈有眼不识泰山,齐师兄定是华山高人,还望引荐一二。”
齐无悔传了他一套基础的华山剑法便推门而去,纵起轻功不见踪影。少侠仰头看着漫山飞雪,想着齐无悔最后说的那两句话。
“好好用你的剑,不要犯同我一样的错误。”
“记住,任何人问起,你只当从未见过我。”
怪哉,他想,齐师兄那般潇洒恣意放浪形骸人物,竟也有因手中的剑而后悔。
想想又失笑,人非圣贤,齐师兄尚如此,不知我日后又当如何。
华山派江河日下,但那武当……观其弟子,虽有明理者,也不乏冲动冒进之人,想来五大门派盛名之下亦难免有名不副实之弟子,自己初入江湖,也不好妄断。
前去神龙帮的马车上他听同车的说起,这江湖,名头最响的门派有5个。北边有华山漫天飞雪,门下弟子一腔热血壮志满怀,潇洒不羁风流快意;南下是云梦,只收女弟子,悬壶济世蹁跹空灵,如那瑶池天仙;西面暗香林深谷幽,门下做惯见不得光之事,男即毒丈夫女即妖孽子,为江湖正派不齿;东头少林济天下苍生,地分南北同一脉,地狱不空不成佛。
少侠问,那武当呢?
那人嘿嘿一笑,说武当啊,气定中原清寰宇,大道无心守太虚,这武当门下——
一海碗热气蒸腾的胡辣汤端上来,方入口便有暖意自腹内而起;一碗见底周身血脉尽已活络,也觉出汤里辛烈鲜香的滋味来。他正欲起身向后厨再打一碗来,却见那长风驿的朴伙头架着一个人匆匆的进来:
“婆娘!”朴伙头急慌慌喊,“快打点热水,胡辣汤也盛一碗上来!沈公子给咱华山的刀子风刮晕过去了!那边的小伙子过来搭一把手!”
什么?
他连忙过去把那人过到自己肩上。一股寒气登时扑面而来,那人双眼紧闭,头发眉毛沾着化不净的雪渣子,嘴唇发乌,不住的微微颤抖。进了客房朴伙头打开柜子翻找厚实的棉被,少侠伸手一探,四肢冰冷筋脉凝滞,连忙盘膝坐下将真气内劲传与他。朴二娘打来热水将他手脚擦暖,少侠又为他揉搓四肢放松肌肉,塞进棉被里捂得严严实实。火盆端上来烤了有一会那人终于睁了眼,胡辣汤灌下肚,可算会说话了:“多谢……朴大哥相救……”眼睛又看向他,“多谢恩公。”
他这才舒一口气。“小兄弟是冻坏了,华山酷寒,当多穿一点才是。”
那人虚弱一笑:“兄台说的是,是在下低估了。”
朴二娘笑道:“小道长也是初入江湖历练的,听说我们大华山的雪好,今儿个起了大早上的山。哎,怪我,还是没看紧他,这么薄可不是受冻了么。”
那人笑笑:“久闻华山急雪如乱云飞花,既是云游,岂有不见之理。只是在下托大,让二娘担心了。”
又问他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少侠听闻那“小道长”三字心里便是一跳,迟疑半晌还是照实答了:“在下赵君扬。小兄弟可是修道之人?”
那人坐正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向他施礼:“小道武当弟子沈云书。兄台大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朴二娘惊道:“哎呦,小道长原来是武当弟子么?坏了,你师兄他们刚刚来要债,这会儿怕是已经下了山了!”
“无妨。”沈云书道,“师兄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快马追上便是……”说着起身对朴氏夫妇又施一礼:“叨扰多时,承蒙照顾了。”
朴二娘笑道:“小道长莫急,下楼吃些酒再走,肚子里落了食身上才暖和。”
我的手机 2019/1/27 23:12:52
沈云书笑:“恭敬不如从命。恩公不弃,可否与我同饮一杯?”
赵君扬见他举止谦和有礼,浑不似方才所见那些武当弟子胡搅蛮缠,便也爽然应道:“好!正好也把汤钱结了……”手探到囊中方才惊觉随身盘缠大多已经被浪卷进了海里,若不是香帅,怕是还要算上自己这条命。就这仅存的银钱,刚刚多数与齐师兄买了酒,又自告奋勇给沈云书垫了汤钱,若是再去吃酒……
沈云书看出他的窘迫:“恩公不必担心,哪有让恩公出酒钱的道理?这顿酒是我谢恩公救命之恩。”
于是推杯换盏,相谈甚欢。赵君扬见这沈云书不过双旬冒头年纪,却已有些阅历,谈吐不凡所知甚详,无武当弟子难脱的倨傲之感,洒脱浩然反似华山门下,心中已有结交之意。只是武当华山交恶多年……
罢,还是先不说。
很久以后熟得不能再熟了的赵君扬问沈云书,说你怎么不跟你师兄他们一起催债?沈云书翻了个白眼,要得到吗,你们会还?啊,趁着你还记得这事,快,还钱。
却说这时吃完了酒两个人起身,门一开呼呼的往里灌夹着雪的风,赵君扬瞅见沈云书猛地一哆嗦,鹤舞袍空荡荡兜满风,顿时就理解齐师兄那句“拔了毛的鹌鹑”的比喻是哪来的了。不由失笑解了披袍给他:“罩上罢!山下还远,再晕过去可没人捡你。”
沈云书说:“赵兄你穿的也不多……”见赵君扬执意给他披上,却之反倒不恭,只得在马上抱拳道:“珍重。”
赵君扬笑:“日后我到武当向你讨这件袍子。”
当然他不知道这就是以后他仅有的那么几件没补丁的衣服了。
赵君扬看他消失在山道上,觉得马车上同行那人说的还是对的。
“这武当门下,气宇不凡,为翩翩浊世之佳公子。”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
没事,没事,急公好义,赤心炎炎……
——我艹去他妈的真的好冷!
他在雪地里狠狠灌一口朴伙头送的烧刀子。
转身,寻路,上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