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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长夏(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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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遥冬倚在更衣室外面的墙上,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偶尔有人经过时,眼角会扫过这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孩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脚尖点地,她低头看着地砖上反射出的人影。
梁辛礼懊恼地摸了摸头:“下午程予盛拿球砸你,我不小心和阿凛说漏嘴了。”
“你知道,他向来护短。”
她抿了抿唇角,没再说话。
更衣室的门打开,宋凛之半湿着头发出来,肩上还反拎着一个黑色的包,他显然洗了澡,换上了黑色的卫衣和牛仔裤。
宁遥冬抬眸间就发现他左耳上的耳钉还没戴。
宋凛之从口袋摸出耳钉递给她,一边弯下腰,一边解释:“里面没镜子。”
她伸手接过那枚镶着黑钻的耳钉,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边。
稍微有人注意的话,会发现这枚耳钉是女式的。宁遥冬记得,她是在宋凛之的母亲的病房里捡到的,后来转交给他,宋凛之就打了耳洞一直戴着。
“等下回学校吗?”梁辛礼出声问道,有些兴味地瞧着眼前俩人。
他一直想不通,像宋凛之这样冷漠狂妄的人为什么会接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明明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唔。”宋凛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心思都被左耳上冰凉的触感勾了去,宁遥冬的动作有些笨拙,怎么都插不进去。
“手怎么这么凉?”他轻蹙起眉,偏头瞧了眼。
“诶,别动。”宁遥冬郁闷地拉了拉他耳朵,小声嘟囔:“好难戴。”
“笨。”他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
宁遥冬咬牙瞪了他一眼。
宋凛之翘了翘嘴角:“快点,我腰快断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喝了多少牛奶,居然窜地这么高……
“行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直。
宋凛之伸手搭上她的脑袋,推着人往前走:“我叫了车,辛礼送你回学校。”
宁遥冬想扯下他的手,但都被他躲了过去。折腾几次后,她也就放弃了,偏头问他:“你不回吗?”
“我有事。”他淡声答。
她余光瞥向梁辛礼,后者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程予盛,然后伸手划了下脖子。
宁遥冬眨眨眼,抬头一脸正经地开口:“我有道数学题不会做,你回学校教教我?”
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漫不经心地回道:“明天教。”
“做不出来,我睡不着。”
“急得话叫老师教你。”
“我比较喜欢听你的讲解。”
搭在宁遥冬脑袋上的手下滑捂住她的嘴,宋凛之斜睨了眼,语气轻漫:“行了啊,越说越离谱。”
梁辛礼在一旁憋笑憋出内伤。
宁遥冬用力扒下他的手,气还没喘匀,刚想出声,下一秒又被他捂上嘴巴。
宋凛之拉开停靠在一边的出租车,推着人坐进去,手臂撑着车顶弯下腰,语气认真正经到不行:“天黑了,乖孩子不能在外面随便乱晃。”
话说完,他把手中的背包扔进她的怀里,利落地关上车门。
“带她回去。”他拍了拍梁辛礼的肩膀,淡声说道,然后干脆地转身离开。
车门被锁,宁遥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背身抬手摆了摆算作招呼。
心底冒上的热意和酸涩慢慢席卷全身,她靠着玻璃窗,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消失不见。
有时候,她会希望他没那么护着她。
若是依赖成性,未来独自一人太难走下去。
……
程予盛带来的人自从倒地后就没能再爬起来过,他们惊恐又惧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暴戾的少年将程予盛踩在脚下碾压。
“啊…唔嗯……”滚烫的血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程予盛只觉得要疼晕过去,恐惧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击溃。
他喘着粗气,硬生生憋出几个字:“放…放过我,求你。”
宋凛之漠然地看着脚底下如蝼蚁般挣扎的人,眼神像淬了冰一样寒凉,他用脚尖碾了碾他的肩膀,缓缓蹲下身子,淡声说道:“我刚刚在搏击场给过你机会。”
疼痛淹没了所有感官,程予盛惊恐地出声:“我道歉,我道歉,我马上和宁遥冬道歉,对不起,你放过我。”
余光瞥见手背上不小心划伤的地方,宋凛之不在意地抹了抹血迹,轻笑地反问道:“放过你?”
暴虐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他一点一点地收起笑容,冷冷地盯着脚下的人,移动脚尖踩到他头上,眉眼间满是阴郁狠厉:“三年前我警告过你,再有一次,我会让你没命。”
放过他?那三年来,有谁放过他的宁小乖?谁知道他走的时候,那个隐忍胆怯的小孩哭了多少次?
一想到这些,宋凛之就恨不得把脚下的人碎尸万段。
三年前差点被掐断气的回忆涌了上来,程予盛再也经不住恐惧,咬牙说道:“不是我,是宋清妍,是她让我找宁遥冬麻烦,你放过我。”
宋清妍?
他的脑子里想起宴会上,那个叫他哥哥的女孩子。
宋凛之忽然嘲讽地笑出声,终于意识到宁遥冬受到欺负居然是因为他。
他缓缓站起身,松开脚下的动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会儿。
宁遥冬:我在学校后门等你回来。
指尖缓缓拂过屏幕上的信息,宋凛之垂下眼睑,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下来。
宋凛之:马上。
他收起手机,目光扫过地上挣扎不已的人,语气清淡地下了最后的死刑:“离开这,永远不要再让她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