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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番外)传闻:红娘子 ...

  •   丹青五年,【烧云】(墺嵌国的一个市,墺嵌国是竹辞国历史上的一个国家)偏僻的小山村里有对老夫妻,丈夫名赤贤安,妻子名南箐杉。平日邻里需要帮忙时,他们第一时间站出来,在荒年时也努力接济乡亲们。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可膝下却无一子,为此他们早就想过种种办法,拜神佛、吃百药、请巫祝,却都以遗憾收场。
      一夜,夫妻二人都梦见了一只从远处飞来的赤色仙鹤。次日,南箐杉觉得身体不适,便在赤贤安的陪同下坐着牛车到小山村外最近的医馆看大夫。号出喜脉,二人皆乐。
      “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南箐杉喃喃道,“既然我们昨夜都梦到那只赤色仙鹤,要不就叫赤红鹤吧?”
      赤贤安:“红鹤是不错,但是加在“赤”字后有些不妥……嗯……”
      南箐杉突然道:“景轩璟澜!是个男孩的话就叫景轩!女孩就叫璟澜,如何?”
      “景轩,景澜?”
      “景轩,万流景仰的景,气宇轩昂的轩;璟澜,玉之光彩为璟,波之壮阔为澜。”
      五个月后赤璟澜诞生,可众所周知怀胎十月方为常人。夫妇二人深知五个月便呱呱落地的赤璟澜在小山村里是不幸的象征,可他们不顾邻里的“劝阻”,非但没有将赤璟澜丢弃,反而大办生辰宴,将街坊邻居和山村外的表亲全都邀请来。
      夫妇二人是从墺嵌国的都城搬来的,本来就累积了不少的财产,再加上平日辛勤耕耘,不辞辛苦同时还不忘勤俭节约,又因家中人口较少,上缴的丁税亦较微薄,所以少有财富。
      宴会上,不管是之前“劝阻”夫妇二人的邻里,还是在背地里嚼过舌根的表亲,全都匆匆赶来。毕竟夫妇二人可是当地出了名的“阔手”,在他们的宴会上肯定有许多佳肴,能让人饱餐一顿。
      一个看似比赤璟澜大两岁的小男孩朝着夫妇二人走了过来,他想见见大家口中的“五月怪胎”。
      小男孩叫忱财,是村落的公认神童,半岁便会讲话和走路,同时话语清晰、步伐稳重。
      “五月怪胎”这个称号,是人人口口相传的。他们说赤璟澜仅在娘胎里呆了五个月就降世,是个怪胎,说赤氏夫妇上辈子造了孽,应该离赤氏夫妇远点,当然他们不会当面讲出,“劝阻”的时候也是委婉的“透露”。
      忱财很好奇为什么大家既要偷偷嚼舌根,又赶着要来这宴会;他也好奇大家口中的“五月怪胎”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他恭恭敬敬地开口道:“赤大人,小的可否有幸见令千金一面?”这是他娘亲教他这么说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娘亲是说这样会显得礼貌一些。
      “当然可以啦!檀儿,把璟澜抱过来给我们的神童瞅瞅!”
      檀儿是南箐杉的乳名。
      赤璟澜在母亲怀里冲忱财咯咯笑。
      忱财虽被大家称为“神童”但,打小就不受家人喜欢,也很少有人会对他笑,所以此刻他很开心。
      “赤伯伯!我以后可以天天来看小妹妹吗?!”他激动地喊着,就连娘亲教他的敬词都差点给忘了,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呃!对不起!赤大人……”
      “当然可以啊!”赤贤安笑着。
      “小才子天天来看我们家璟澜,也把智慧分享给我们家璟澜一点呀。”南箐杉也附和着。
      忱财笑答:“好,好的……”
      赤璟澜满月,二人高兴又办了场宴会。
      夫妇二人每年都会去山腰的弃庙那施粥几次。不过,与其说“施粥”还不如干脆说是“施饭”,而且几乎每个“受粥”的人都有一小段玉米。之前夫妇二人一个盛饭,一个给玉米,动作很快,但自从赤璟澜出生后,两人就会由夫妇二人轮流背着赤璟澜,从而让施粥的时间变得略微慢些。
      因此排队受粥的人开始了窃窃私语,更甚者受完粥后瞪了赤璟澜一眼,嘴里念叨着:“都是这死丫头,害老子排了那么久的队!”夫妇二人听到后并无异样,他们认为只是对方太饿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们相信人性本善,所以依然笑面相迎。

      忱财家。
      忱财:“娘亲,我想去赤府。”
      母:“在家里就不用做戏了。”
      “哦哦。”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想去找小璟澜玩......”
      “那个丫头片子是怪胎!谁会让自家小孩去找那种人玩?”
      忱财:“可赤伯伯办的宴会大家都去了啊,去了不就等同接纳小璟澜……”
      “你懂什么!有饭吃为什么不去?”
      “娘亲......”
      “不必多说,有这闲情还不如留在房里念书,早点去考状元,做大官!”
      忱财讨厌这种说法:“可,娘亲,财儿不想做大官,财儿想经商!” 他觉得有钱也能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也能让家人都吃饱穿暖。
      “啪——!”“你小子说什么!!经商?!三百六十行,你干什么都好,偏偏就是不许经商!!”忱母深呼吸,调整心态,“财儿啊,爹娘给你取这名儿就是希望你能成才啊。你想想啊,以你这么好的脑子,这考个状元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到时候你大哥也做个小官,爹娘就可以沾你们的光,不用这么辛苦地耕田织布了。而且你当了大官想要什么没有?”
      “可是,娘亲我就是想经商,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捂着脸。
      “啪——!”
      “做官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经什么商!!”
      “我不想局限于一个地方,想要自由自在的!”他委屈,反驳着。
      “啪——!”又是一记。
      “闭嘴!不许再提经商这件事!好好念书!”其母气愤地出去,重重地摔上房门。
      男孩揉着自己快出血的脸,想着先用井水冰敷一下,便翻窗出了屋子。
      赤家。
      “哇哇——”房内传来哭声。
      “赤伯伯!我来找小妹妹玩啦!”他边跑边喊着。
      “小神童,快些进来。对不住啊,璟澜不知怎的啼哭不止。”
      谁知下一面赤璟澜看见忱财后,立刻停下了啼哭,取而代之的却是:“不疼不疼。”她伸手要摸摸忱财的脸。
      忱财看着赤璟澜,傻傻的笑着。
      正午。
      “你这小子怎么么就这么不听话?让你念书,别乱跑,就是不听!”忱财分母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娘......”
      “啪!”
      “哎!干什么!怎么可以打孩子呢!”南箐杉将忱母拦住。
      “我……”忱财低着头。
      “忱财!过来!老娘回家再收拾你!”忱母吼道,然后满脸堆笑,对赤氏夫妇说,“诶呀,犬子不懂事,给您们添麻烦了。”
      男孩胆怯地走到母亲身边。
      赤贤安劝道:“嗨呀!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不(用了)……”忱财刚想拒绝,却被打断。
      “诶呀,怎么好意思呢?”忱母笑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翌日,丑时(早上一点到三点,这里指三点左右)。
      忱母:“财儿,起床了,快去找赤璟澜玩吧!”
      “娘,现在天还没亮……”
      “你懂什么?快去啊!”大哥忱农。
      “这个点他们没醒吧。”忱父。
      忱母“早点去他们家门口等着!你看看他们家那么有钱,你对他们好,我们家也能有很多好处啊!”
      忱财眼中再次出现疑惑。
      午饭时,像昨日那般,唯独不同的是,来者多了个哥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赤氏夫妇家底逐渐变空,去弃庙施粥的次数变少了,施的粥也成了真的“粥”,而玉米早就没了。每次夫妇二人去施粥,赤璟澜同忱财在家里念书,嬉戏。
      “你娘的!老子排了这么久的队,就给老子这么一点点粥?!以前不是都很多的吗!”几个乞丐直接动手,要不是有其他几个好心的劝阻,赤贤安的命就要交待在这了。事后几个老乞丐告诉他们不要再来施粥了,不然迟早要被这些白眼狼给打死。
      忱财看赤家变得如此落魄,便每日在家中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念着书,趁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偷偷的来见赤璟澜,然后及时跑回来,不让兄母占赤家的便宜。
      赤璟澜四岁那年。
      “忱哥哥,你为什么取名为财啊?是你爹爹和娘亲希望你招财进宝吗?”
      “可能吧。”其实这是忱母的意愿,她希望忱财能成才,无奈她不识字,以为“财”是“才”,忱财才得以此名。
      “那我以后可就叫你进宝了。”赤璟澜调皮地笑着。
      “呃,你开心就好。”
      赤璟澜六岁。村口某处空地。
      “璟澜,我们在这种一棵桃树吧?”他仔细的打开一块布,里面包着一颗桃核。
      “好呀!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有好多好多桃子吃了。”
      “给它取个名儿吧?”
      她思考了一下:“……氵戌儿?氵戌儿如何?”
      “好啊!那就叫儿吧!”忱财点点头,赞同着。他思索了许久,问道:“璟澜,我长大之后想去经商,你……会支持我吗?”
      “哈!当然啦!进宝想做什么,璟澜都会支持的!”
      听了赤璟澜的话忱财空悬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璟澜,出去经商后,我就叫野望了!”他将种子埋入土里,“顾野四望,去各个地方看看!做大生意!赚大钱财!”将泥土覆于其上。
      “野望?噗嗤,你确定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都一样嘛,能解释得通就好啦!”
      “哈哈!太草率了吧!亏你还是神童呢!”
      “哈哈哈哈哈……”
      ……
      八年时光,这是何等之快。他们种的桃树也与他们一同长大了。
      “璟澜,今日我便要走了,今后你定要照顾好自己。”忱财转身对赤氏夫妇说,“多谢伯父伯母前来送别野望,如此大恩,野望定铭记终身,待野望大业归来,定会重谢!”
      “客气了。野望啊,你只要不负璟澜,我们二老就算心满意足了。”
      “你们两个好好道别吧,我们就不多讲了。”
      “伯父伯母……嗯。”忱财眼眶微热,他郑重地对赤璟澜说,“璟澜,等我五年,待我事业有成,与你三书六礼,娶你为妻。”
      “君若未如期归来,我便嫁为人妻咯。”赤璟澜打趣着。但莫说五年,即便是十年她也愿意等啊。
      忱财爽朗地笑了。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赤璟澜的模样愈发动人,而受过伤的赤贤安体质越来越差,操劳过度的南箐杉也更加的衰老。
      因为赤璟澜的容颜姣好,且下地劳作时不输村里其他人,固上门提亲的人不在少数,什么张家狗蛋、刘家老二、徐家阿六,数不胜数,当然他们的岁数也参差不齐,少者而立,长者半百,就连八岁的孩童都盘算着几年后如何娶她。重农抑商的气息熏陶着的人们,他们不信自己不如一个已经经商去的忱财,坚信自己早日能够获取赤璟澜的芳心。
      一日。
      “璟澜,我那不孝子怕是在外发了大财,不回来了。都四年了,说不定他早就在外面落地生根了,况且他又是个经商的。不如考虑一下他大哥?”忱母。
      “璟澜……”忱农看着赤璟澜暗暗痴笑着。
      “亲家母,这样不太合举吧。璟澜本就与忱二郎许下誓约,五年便是五年,等待是必然之事。再说了二郎是璟澜心上之人,即便他是远足经商那又如何?”南箐杉微愠,“大郎是有妇之夫,况且他又是二郎之兄。太不合举!”
      “赤夫人……”忱母还想说些什么。
      “对不起,伯母,请回吧,小女非财哥哥不嫁!”赤璟澜蹙眉。
      次日。
      “璟澜,嫁我可好?我已经为了你休了那贱人了。”忱农“不屈不饶”。
      “小女非财哥哥不嫁。请回吧。”
      “这可由不得你!架上!”忱农早就叫来了人,架上赤璟澜就走。
      “爹!娘!”赤璟澜慌张地叫喊着,泪水也受到惊吓溢出眼眶。
      “璟澜!”
      “泰山,一起走吧。”忱农很是得意。随后又进来了一群人将赤氏夫妇架上。
      赤璟澜现处之地只是烧云偏里僻的村落,此处还未有官府管辖,或是说,如此战乱纷纷的年间,墺嵌国因为皇帝造成的腐败官僚,没有谁会顾及偏僻又落后的小村落。
      赤璟澜被强行与忱农成婚,送入洞房。
      婚宴上,忱农正高兴地敬着酒。
      “忱大哥,再喝点!”一女子给他满上,敬他。
      “好!”忱农此刻早已神志不清了,根本认不出眼前的是谁,于是将酒一饮而尽。
      此酒内含断肠草。断肠草,性如其名。人们发现的时候,忱农已经倒在洞房门口了。
      “不好了!不好了!新郎官倒了!”“什么!”“新……”……
      大家彻夜未眠,七嘴八舌的他评论者此事,不知是谁先提出了“五月怪胎”一词,不提还好,一提便引起众人共鸣。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五月怪胎,身性歹毒,有克夫之命”便由此传出。
      可次日,又一男人为她休妻然后强娶了她,而这新郎官也同忱农一样被药死,只是赤璟澜的传言多了几种花式。随后几日亦是如此。
      几十次“强娶”后,身体虚弱的赤贤安已经经不起折腾,先走一步,可除了赤璟澜和南箐杉,没有人在意赤贤安的死,或者说是根本没人注意到。随后赤璟澜又被强娶过去,南箐杉和逝去的赤贤安被强行带到现场,“新郎官”和他父母全都浸在喜悦中,台下的人们也开心的吃着喜酒,根本没人注意到赤贤安已瘫在椅上。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被淹没在嘈杂的贺喜声中。赤璟澜再次被架入洞房,她的嘶吼和眼泪在他人眼里早已没有任何意义,她苦苦哀求着大家,希望赤贤安可以入土为安,可根本没人理会,也没人在意,人们把赤璟澜关在新房中,锁上门,转身回去喝酒划拳,一切都疯魔了。无人在意的房间内,南箐杉抱着赤贤安的尸体哭了整晚。
      有一个新郎死了,但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了,人们没有处理尸体,只是等着明日的喜宴。
      次日,赤依旧被强娶走了,可赤贤安的尸臭味引起了想架走他的那些人的注意,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两位老人已经双双离世。人们随意将两人丢在村口,恰好丢在了赤璟澜和忱财种的桃树下。而两位老人像是献祭给了桃树一般,随着自身石首的消失,边上的桃树也长高了两寸,它瞬间花开又花落,花瓣如泪洒了一地。
      村里的人们仍旧是举办着婚宴,没有一日停歇。在“新郎官”们的眼里,赤璟澜好似一件物品。他们不会在意她被强娶了几十次且次次“克死”“丈夫”,对他们来说好像她有克夫之命也无妨,休妻后强娶的举动也像是说好了一般。娶她的人岁数依旧参差不齐,他们抱着怎样的心态娶她的,谁也不知道,但又好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些村民家里办喜宴的钱没了,就跑到附近城中当铺当物换钱,人们每日只知道吃喜酒,根本就不下地耕田,小村落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清,更加落魄,遍地的尸体散发着臭味。人们好似着了魔,不厌其烦的说着一样的话,每日行着一样的事。村里的妇人们咒骂着赤璟澜,说她“狐狸精”、“有克夫命”、“贱人”、“蛇蝎毒妇”,更有胜者直接将赤璟澜塑造成了新的妖物。一传十十传百的,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智者又为少数,而少数服从多数。一开始还有人抗议,为赤璟澜辨别,可渐渐的抗议声被压得越来越小。
      赤璟澜想过轻生,但她说过要等忱财,怕他回来寻不到自己。
      不知可笑还是可悲,那些曾受 “粥”的乞丐们竟也打起了歪心思。
      这场令人嗤之以鼻的闹剧结束于村里那年过花甲的“地主”的遗言。
      “地主”年轻时,是做强盗的,家里偷偷堆积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之前人们没钱办喜事,有不少问他借的。
      地主的妻子劝阻道:“当家的你疯了!她可是……”
      “我知道。倘若我能镇住她这样妖女,岂不也证明我确实有着强大气运?”
      “可是这太危险了。”
      “我们当初占领这个小山村的时候不也很危险吗?况且之前那些小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我都没察觉?”他盯着妻子的眼神越发危险,“你知道老子有的是手段。”
      他同之前那些家伙那般休了他的“糟糠妻”。
      次日,几个壮汉撞开赤璟澜昨日洞房的房门,想将她架走。
      “这次又去哪?带路就好,我自己走。”赤璟澜出奇的冷静,眸子深不见底,毫无光彩。
      地主家,婢女正在给赤璟澜梳妆整理。
      “姑娘今日好生漂亮。”
      像这样的话赤璟澜听的还少吗?可她仍旧礼貌地扯开嘴角冲铜镜中的另一个人笑。重复说了那句带着疲倦的“谢谢”。
      赤璟澜虽恨,但找不到她该恨的人。恨他人好色?恨他人作恶?思来想去她愈发的觉得还是该恨自己,为何自己只有五月便出生于世?为何自己不为男儿身?为何自己护不住爹娘?恨啊恨啊!还是恨自己该死!
      抱怨归抱怨,恨归恨,可她还要等她的野望。她告诉自己,再等几个月那个少年,那个在桃树下向她许诺过的少年便归来了,来娶她了。也就只有这个信念支撑着她,让她和这苦命死磕到底。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婚事虚伪的进行着,大家机械地说着漂亮的祝福语,嘴上夸得越好,心底想得越恶。
      喜宴上,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高谈阔论”着,如果她们定神一看,便会发现周边几乎全是女人。可她们依旧开心的庆祝这“美好的时刻”。却不知有个邪恶的阴谋慢慢滋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增长着,如同蛇般缠绕住这个落魄的小村落。
      与往常一般,地主死在洞房门口。大家早就准备好一切,将“地主”扔在房里后,开始了冥婚仪式。
      此时赤璟澜在屋内发现了一旁开着的窗户,她左思右想还是准备逃出去。她不想与他人成婚,只想嫁忱财一人,她更不想被人束缚住,只想活得自在。她刚逃出去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
      “我早说了吧,这五月怪胎是妖物!”
      紧接着,大家开始嚷嚷。
      “长得异于常人,怎么看都这么像妖!”
      “我们还有这村庄落得这个下场全是她一首造成的!”她们将手中的火把丢在门口。
      这时有人突然发现了赤璟澜: “哎!那不是五月怪胎吗?快把她抓起来啊!她要跑了!”
      “抓起来!别让她去祸害别人了!!”
      赤璟澜当然不傻,赶紧提起下摆跑起来,曾经的她也是能跟着父母一口气背着农作物从家徒步到几公里外的集市,奈何这身衣物太重了,她也因久坐而腿部麻痹,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那群女人赶紧把她围起来。
      “谁有带麻绳?把她捆起来,捆多一点,看她还跑!”领头的那个正是“地主”的被休的妻子,她拿出一根麻绳,问。
      不知是谁说的:“我有!”一根绳子被丢到空中,随后——
      “我也有!”“我也是!”“拿我的!”许多的绳子丢了过来。不多不少二百六十八根,二百六十八,这是与赤璟澜“成婚”男子的个数,也是现在在场的所有替死去的男人来“惩罚”赤璟澜的人数。二百六十八根麻绳将赤璟澜捆得死死的,被捆成了一只蛹,二百六十八个人的怨恨缠绕住着她,使她喘不过气。
      赤璟澜除了脸部的地方其他全用麻绳缠住,为什么不捆脸?用“地主”那“糟糠妻”的话来讲就是:“别闷死她!让她尝尝被火烧焦致死的感觉,留着这脸,还能让火将它烧尽,让世间少个祸害!让她转世轮回之时有一张丑恶的脸庞!”
      赤璟澜被三四个妇人丢入燃着的放屋里。
      女人们的狂笑,赤璟澜的惨叫都被掩盖于烈火之中。火焰滋啦滋啦的作响,鸣叫着赤璟澜心中的不平。
      “这贱人命还真大!一刻钟了还没死透!”
      “五月怪胎嘛!又不是人,命大有什么不对头?”
      “这样也好,让她多尝点苦头!谁叫这贱人做了那么多坏事!那些男的说她声音娇滴滴的,那就让她叫啊!等她声音哑了,她自己也就明白了,做女人没必要这么张扬。”
      “就是!这贱人天天在外面显摆,把我家财儿带坏,怂恿他经商这就罢了,还他娘的把我家农儿药死了!”
      “忱家的,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啊!我家也被这狐媚子勾去了魂,为了娶她休了我,其实我也没什么的,只要夫君他幸福快乐就够了,我就心满意足了。可,可这狐媚子!竟毒杀了我夫君!让他方成新郎就变新鬼了!呜呜呜……”
      “就是!我家……”
      赤璟澜透过火焰看着那些自导自演的虚伪的家伙,内心毫无波澜,她闭上双眼,感受到面前似乎浮现出曾经的过往,自由自主地用嘶哑的声音叹着:“野望,我可能要食言了,好累啊,身体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进宝,我们的那棵桃树长高了许多,那天我被架走的时候它已经长得好高了……忱哥哥,好像再与你一同讲话啊,聊着人事家常……爹,娘,孩儿这就来陪你们了……”赤璟澜被烧焦的脸微微抽动着,她的秀发早已被烧没,头饰也早已被那些女人们抢去。曾经美丽的她如今成了这般吓人模样,吹弹可破的皮肤不复存在,曾经悦耳的音色也为惨叫消失。她吃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个世界,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曾经深邃的双眸如今被熏的空洞无神。
      “不过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这些臭男人的死,明明就是他们罪有应得,而且是人都是……(我们杀的)”有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呵,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什么?我们都是共犯者,她是最大的那个,况且那些该死的狗东西死得那么轻松你过意的去吗?”
      “也是……”
      “可是她很无辜啊!又没做错什么,而且赤家又对我们那么关照……”
      “你傻了吗?无辜?事到如今谁是无辜的?而且她肯定猜出那些男人是我们杀的,万一她说出去了呢?多少人会听她的啊!现在不杀了她,死的就是我们了!”
      “……那就让她去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死贱人终于死了!”
      “狐媚子如今还能勾引谁?”
      ……
      次日。
      “这……走水了?”
      “赤姑娘呢?赤姑娘还在里面吗?”面对着黑炭的现场,始作俑者装作很难过,毫不知晓昨晚之事,仿佛那火不是她们放的一般,面部神情是那样自然。剩下的人们也早就察觉到了一二,但依仍着她们演完了这尬戏。
      传言道:这村庄出现了个女恶鬼,长得十分艳丽,专门挑傍晚走过家家户户的门窗,引诱男子休妻娶己,迫害原配,搅得家中鸡犬不宁。女鬼身着大红喜袍,固被人命为——红娘子。
      红娘子的谣言传开的当日,赤璟澜在和忱财种的桃树下静静地听完人们讽刺自己的话语,默默转身打算离开。
      “你不想复仇?”桃树轻语。
      “复仇又有何用?”她沙哑地反问着,“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要走了。”
      “你不等野望了吗?”
      “他们也许说准了,野望他不会回来了,不过就算是回来了,我也已经不是人类了啊。人鬼殊途……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她放下挡住脸面的袖子,整个脑袋是焦黑的,而脑袋一下的依旧是她原来的样子,正常的样子,这看起来是何等诡异。
      “那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也干涉不了。”
      赤璟澜:“日后有缘再见。”
      “嗯……看来是无缘了。”桃树轻笑了一声。
      “为何?”
      “我本只是被种下去才几年的桃树,因爱而生,化为树灵,修为少之又少,能够救你也是因为和一个小丫头做了个交易。那个小丫头不知是哪来的,她说,需要我的树根去干些事。”桃树有些喘不过气,“愿你余生做个快乐的鬼。我喜欢你们给我起的名字,可否再唤一声我的名字?”
      “氵戌儿……”
      随着璟澜的这一声轻落,桃树从下至上慢慢消失,最终与空气合为一体,原本扎根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些白色的粉末,璟澜望着那儿出了神,喃喃着,“氵戌儿……”

      五年期限已到。
      忱财如期赴约,他骑着枣红色的骏马穿着华丽的喜服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群穿着喜服的迎亲人,吹唢呐击响锣,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么大的阵势引得路人驻足观看,大家你说我笑,好不热闹。
      有人在一旁嫉妒着:“他这样子要是让红娘子看到,八成就赖上他了!”
      有人劝阻,道:“呸呸呸!不吉利!人家大喜日子,你怎么这么讲话!快呸呸呸!”
      忱财满怀欣喜,他已经想象出一会儿见到璟澜是的场景,和璟澜那惊喜的表情,自己为了让时间刚刚好卡在五年,特意在岚叶多呆了几个月。此时燎国和墺嵌国处于敌对时期,本想以和亲的方式来维护彼此的关系,但是没谈拢,岚叶的归属则是两国都很在意的事。由于岚叶水路发达,这聚集了五湖四海的商人,固然新鲜玩意也多,忱财想多给家人乡亲带些回去。
      他们浩浩荡荡地进了山,在一个村庄前停下。忱财看到原本自己和璟澜种的桃树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大坑,立刻下马,蹲下来抚了抚坑旁的土壤,起身,对后面的人说:“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先去给璟澜他们一个惊喜!”他很快乐地笑着。得到众人的回应后,忱财便一人进村去了。
      他一面走一面惊叹着:“仅仅五年,这里的变化竟如此的大!”他凭着记忆回到了自己家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房子,有些疑惑。忱财敲了敲房门:“娘!我回来了!”无人回应,他又喊了一声,“大哥!我回来了!”依旧无人回应。他心里咯噔一声,急急忙忙地跑到璟澜家,面前落魄的小房子显得没有一丝生气。“璟澜!伯父伯母!”还是无人回应。
      “今日是十五,他们应该是去弃庙施粥了吧。”他安慰着自己。去弃庙的路上,忱财根本就不相信这是原来那条路,因为周围的栏杆和底下的地板明显就是重新修过了的,华丽而且崭新崭新的。
      距离弃庙还有几丈远,空气中便开始充斥着些许血腥味儿,忱财皱了皱眉头,随着心跳的加速,他的步伐也不断加快。须臾,他见许多身上满是疤痕的村民们跪在地上,整整齐齐的,她们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微低着头。
      忱财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轻轻地喊着:“娘!娘!”忱母震了一下,微微抬头,便看见了忱财,她闭着眼睛虔诚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悄地走到忱财身边,将他拉到“弃庙”外。
      “忱财!你个逆子也晓得要回来!”同时还轮了他一巴掌。
      忱财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归来自己母亲迎接他的方式是破口大骂和巴掌,他傻傻的愣在那里。忱母看忱财穿着喜服,有些小喜悦,连忙说道:“诶呀!财儿娘也不是想打你,只是太激动了啊!欸!财儿,你取了哪家闺女啊?今日这喜服着身真是俊俏!”
      “娘,您忘了吗?儿子是来娶璟澜的啊。对了,娘,您有看见她吗?”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这个娘啊!好不容易经商回来,还你他娘的要去娶那□□!”忱母勃然大怒。
      “娘!为什么要这么说璟澜。她……”
      “啪——!”又来一记。“你还敢提呢!”
      “娘……算了,不管怎么样都行,耕田我耕便是,但要先把璟澜娶回家。我在【罗顺】(墺嵌国的一个乡名,离这里十里左右)买了一套大房子,那后院有一小块田地,我打算带着我们一家子和赤伯父他们一起去……”
      “不用娶了,那贱人已经死了。”忱母生气地看向一旁。
      “什么?!”
      “你走后的半年,那贱人就勾引农儿,还让农儿休了云儿(忱农前妻的小名)娶她。然后在新婚之夜药死了农儿,是她药死的啊!可怜的农儿死前嘴里还念叨着那个贱人的名字!后来那个贱人每隔两三天便同一个有妇之夫成婚,然后新婚之夜又将其药死。这几年那贱人与全村的男性都如此了一番,最后连躲在弃庙周边的乞丐都不放过!!那个毒妇是恶鬼!她要害死我们所有人!最后,最后我们只能将其了结了,呜呜呜……后来,后来是一位大仙指引着我们重建家园,要不然,要不然……呜呜呜……”忱母激动地哭着。
      忱财内心非常气愤,他不认为赤璟澜是他母亲口里的那般。他回到村口,觉得这件事情越想越不对。他抱歉地让那些帮忙搬行李的脚夫们先行回家,自己则蹲在桃树坑边慢慢开始哽咽。他祈求道:“璟澜……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氵戌儿告诉我……”他的眼泪滴落在泥土上,一滴,两滴。
      突然坑中出现一些白色的粉末,随后慢慢发出微弱白光。
      “原来这不是常人所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忱财云游四海五年之久,在外听到了不少的奇闻怪谈。他早听闻云端境有一弟子急需情灵的“源”,他们云端境的秘技是不触碰情灵,直接将其的“源”取走,但当情灵最亲近的人靠“源”的存储地时,会显现出些疑似白色的粉末的东西,那些东西便是情灵生前最深刻地记忆。情灵是由爱而所生的,所以这桃树也是情灵。忱财将自己的手覆在“白粉”之上……
      得知真相的忱财不哭不闹,只是扯下胸前用红绫做成的花。他在璟澜那落魄的家中待了许久。
      傍晚,一个小孩子跑来找忱财,叫他去自己弃庙吃饭。忱财跟去了。
      “你就是璟澜姐姐心心念念的忱财哥哥吧?”
      “嗯。你……”
      “璟澜姐姐生前对我很好,像对亲弟弟那般,常常跟我讲你们之间的事呢!”
      “哦。”忱财只是默默地回答了一声。
      “姐姐的事情,你娘亲和你讲过了吧?我在神庙那看到她把你拉出去了。”
      “嗯。”
      “你信吗?”
      “……”
      “想知道真相吗?”孩子问他。
      “已经知晓了。”
      “啊?”
      “我都知道了”
      “嗯……那想必也知道令尊的死因了?”
      “爹他……”忱财。
      “不要受惊了……”孩童开始讲诉。
      忱财心事重重,眉头完全扣在一起了,双手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没事吧?”
      忱财强壮淡定:“嗯。”
      “我想起还没叫娘亲,哥哥你先去那边吧,自己一个人要当心点啊。”孩童挥着手跑开。
      弃庙。
      “财儿!诶哟!我苦命的财儿,你终于拜托梦魇了!诶哟!我的小心肝儿快去接受洗礼,然后我们就开饭。”忱母性情大变。
      忱财一点也不疑惑,因为刚刚那个孩童将一切都告诉他了。当初“地主”死后没多久,小山村里多了一个自称是神使的人,他带领大家用“地主”留下的钱财重修了山腰的弃庙,然后给大家分配工作,定期要举行神秘的“供奉典礼”,用来供奉他们的【赤杉大仙】。
      “娘。值吗?为了生存,杀了爹,如今还要杀了我?”忱财的眼中只有冷漠,只剩下冷漠,“倘若这是您的选择,我亦无言。”仔细看冷漠中还有着些许期盼。
      “……”忱母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我会照做的。”他垂着头,但步伐坚定地走进弃庙。
      “哎!那里不许进去,那是禁地!财儿!忱财!”忱母咆哮着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忱财从“禁地”里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刀子。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忱母,毫不犹豫的划开手腕。脉搏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红装上,因而让红装显得更加灼眼,同时有些许溅在忱母的脸上,她的焦急、恐慌全部消失,取代二者的只有贪婪。
      “大仙!这次的祭品应是以往以来最好的了吧!”她瞪大双眼望着“禁地”的方向,激动地念着。
      没错,定期举行的神秘“供奉典礼”就是鲜血祭祀,每隔一定时间“神使”就会向众人索取定量鲜血。“神使”将供上的鲜血分为三六九等,像忱财这样心思单纯之人的鲜血是极上品。
      心碎的声音,在嘈杂的弃庙内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本以为母亲多少也会在意一下自己的感受,可没想到,她竟说出那番话。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陨灭。明明刚划开脉搏之时丝毫没有犹豫,鲜血喷涌时也没一丝吃痛的表情,可现在眼眶边那滴摇摇欲坠的明珠,又是为何?
      之前来找忱财的那个孩童悠闲地坐在白云之上,不解地看着云雾化作的明镜中的一切。
      镜中的忱财瞬间长满了白发,他捏紧了的双拳,却又让暴起的青筋沉了下去。
      “娘亲……”他的目光寒意,仿佛想将在场的所有人冻成冰块那般。少年不知想到了何事冷笑了一下,衣袖拂尘离开,却在转身之际重重摔倒在地。
      ——刀上有毒?
      他没多少力气了,疲倦地抬眼,望见自己喊了那么久的娘亲正处于他的正上方,她的手中握着忱财刚刚割破脉搏的刀子。
      “财儿,帮为母最后一把吧。大仙说要你全部的血液。你知道的娘亲最疼你了……”双眼放光,刀子沾着的血液却微微暗沉。
      ——罢了……
      “唉……”一个稚嫩的声音叹了气。“咻——”忱母摔飞出去,随之那个孩童出现在忱财面前。
      “你……?”忱财疲倦的声音渗透着疑问。
      “我还以为你知道一切经过,会做些什么呢。哼!软弱无能!全都为情欲所困!”孩童微怒。
      “你……”忱财吃力地撑着眼皮。
      “现在还早,无须知道得太多,随本尊来便是。哼!”孩童挥了一下手,身上的衣衫变为道袍,而忱财的伤口也完全恢复了,他身上的喜服也变为与孩童一般的道袍。
      随后孩童从弃庙里拿走雕刻精细的小神像,带着忱财离开了。
      两年后。
      “咦!这个人好恶心!没有头发,脑袋还这么黑!”
      “对啊!还身着喜服!怪晦气的!”
      “诶!这会不会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红娘子?”
      “红娘子?想什么?人家至少没这么丑!”
      “哈哈哈!说的也是!”村民们嘲讽着,几个小孩嬉笑着朝他们所说的对象——一位身着喜服的姑娘身上丢石子。
      “说够了吗。说够了便离开。”一位白发道长闭着眼,站在姑娘面前替她挡住那些石子,他道,“积点口德吧。”
      “你谁啊!多管……(闲事)”
      道长朝远处丢了一把碎银,人们瞬间纷纷扑过去抢。他轻启唇瓣:“可愿离开?”
      “当然当然!”
      道长脱下外袍随手一丢,便让外袍披在姑娘头上,然后直径离开,至始至终从未回过头。
      “谢谢。”姑娘知道自己的音量不会让道长听见,但还是道了谢。从此以后人们时常会在大街上看见,一位披着道袍的“□□姑”。

      百年后。
      “呔!妖怪,那里走!”
      “害人的妖怪!去死吧!”几个大人和几个小孩追在一个男孩后面。
      “我,我……”孩男孩回头看着他们,眨巴着自己那桃花眼。
      “你还敢勾引人!”
      “我没,没……”
      一刻钟前……
      一群男孩子把一个小女孩围住,对她口头上的无礼,甚至一个直接动手。
      “离她远点!”一位长着桃花眼的男孩挤进人堆,护在女孩面前。
      “哟!一个臭丫头还想充英雄?”一个冷笑,他好像是这些孩子中带头的,他伸手去托男孩的下巴,仔细的看着男孩的容颜,他说,“仔细一看还挺标致的嘛!这眼睛,啧啧啧!”
      “放手!”男孩瞪大了他的桃花眼。
      “哟!好凶哦!小娘子,波个再放……”
      “滚!”男孩拍开他的手,下意识地护着身后的女孩往后退了一步。
      “还挺火辣,我喜欢。”那几个男孩一起往上凑。
      小女孩见情况不对,赶紧溜出去,回家找大人。当大人们到的时候几个小孩已经打起来了。
      “娘的!这家伙不是女的啊!好恶心!怪胎!去死!”……
      男孩只是一个劲地躲着,丝毫没有还手。
      “干嘛呢!干嘛呢!分开!分开!”大人们其他男孩拉开。
      “怎么了?”带头男孩的母亲问他。
      “娘!这家伙好恶心!是男的!还骗我是女的!”
      “我没说我是女孩子!明明是……(你不由分说,直接动手。)”他苍白地反驳着。
      “刚刚那个小妮子差点就要被他害死了!他还惦污了她的清白!还好我们在,不然那小妮子就死了!”带头男生指着跑去找大人的小女孩。
      “你……!”
      “你说对吧,张二妞!”他看着女孩,狠狠地瞪了一眼。
      桃花眼男孩看向女孩,女孩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嗯……嗯……”
      “为什么?”他疑惑。
      “怪不得张家小丫头衣衫不整的!”“说的也是!看他那一脸狐媚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看着眼生。”突然有人提到。
      “不会真的是妖怪吧?长这样的……”有人附和着,“不会是哪座山上跑下来的野狐狸吧?!”……
      “杀了他吧!杀了他!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妖怪,会吃了我们!!”
      桃花眼男孩疑惑啊,他们说的那些事情自己明明一件都没做。……
      “呔!妖怪,那里走!”“害人的妖怪去死吧!”后面一阵谩骂。男孩只能跑啊,跑啊……
      “扑通!”他的膝盖磕破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妖怪去死吧!”人们对他拳打脚踢。他没有反抗,死死地咬紧牙关,望着人墙外面的张二妞。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帮了你啊。为什么……是我错了吗……
      张二妞有些胆怯的往自己家大人身后缩了缩。
      “怪胎!”“妖物!”“害人精!”……
      “为什么……“滴答——”
      “住手!”一位身披道袍的女子抱起男孩,将其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是赤璟澜,她只不过她的脸慢慢恢复,现在已经不是焦黑的脸了,但脸上有烧伤的疤痕。
      “你是谁?!”人们愤怒着。
      “游历江湖的术士。这孩子,我带走了。”她转身离开,始终未睁眼。
      “喂!”

      “孩子,你叫什么?”姑娘边替他疗伤,边问他。
      “我……没有名字……”他扭过头。
      “那……我给你取个名儿好么?”
      “真的吗!”他激动地转头回正。
      “就看你的特点来取吧……桃花眼……氵戌……嗯……”她纠结着最后还是确定了,她说,“就叫忱氵戌,如何?平日里我唤你氵戌儿可好?”她的话语中多了些柔情。
      “氵戌儿……好。”
      ……
      “氵戌儿,我便送到这,在往里走就是‘云端镜’,那儿阳气太重,我一阴魂可能会灰飞烟灭。”赤璟澜的脸色些许苍白。
      “好。氵戌儿自己能够进得云端境,拜得师父的!”忱氵戌冲她笑着,“你快回吧!氵戌儿成才了便回去找你。”他走去。
      “好。”
      忱氵戌又回头冲她笑:“回去吧!”
      她点点头:“嗯。”
      他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氵戌儿来找你的时候,你要给氵戌儿买糖画哦!”
      “嗯,去吧。”
      过了会儿,他再次回头,他大幅度地挥着手,冲她喊到:“回见!”
      “回见!”直到忱氵戌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打算离开。
      “姑娘慢走。”稚嫩的声音叫住她,“有朝一日姑娘必会审判恶人。”
      赤璟澜:“你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话。姑娘今后注留意些吧。”
      她皱了皱眉头,离开了。
      “乖徒儿,你可要多多感谢为师!这么好的纯阴体质,可让为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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