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城记》紫袍客

12、 为谁风露立中宵

　　成才回去的时候，锄头已经开始穿夜行衣，看到成才回来，上来就是一拳：“你要死，老大那么担心你，你怎么还自己去？你发疯了吗？你到底拿没拿我们当过兄弟，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到一起，你装什么英雄？”

　　成才一句话也不说，菜刀站在锄头的身后，“你和老大之间到底怎么了？他就算是脾气不好，但是还没到让人无法理谕的地步”成才忽然崩溃了似的，象许三多一样蜷缩到一个墙角，那种隐忍的痛哭让人觉得十分的震惊，袁朗此刻进屋，锄头忽然面色悲戚，不忍看一样，站到了窗前，菜刀知道他想起了红衣，往常如果三多这样哭，都是红衣温柔解劝，都是红衣在他旁边逗趣说话，如今，此情此景，却斯人已逝...

　　菜刀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袁朗看了一眼成才，对这两个说：“都出去，他需要好好想想”

　　三个人来到了后园，夜已经很深了，连星星月亮似乎都有倦意了，可是，‘拙园’却是个不眠之所。后园，早有丫鬟准备好了茶盏，宿莽和辛夷带着两个面目极其俊秀的青年男子过来,我例外的他们身穿雪白的长袍，胸前是别致的六角星的徽章：“小主，一切都安排好了”袁朗点点头，目光柔和的看了看那两个男子：“以后的事情，你们要多费心了”

　　那两个男子面色悲戚：“属下暂别小主，小主交代的事情片刻不敢忘”袁朗笑了笑，说道：“山高水险，要眼明心亮，你们要在新主子的地方暂保平安，苦了剩下的兄弟，跟他们说小主对不起他们”那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跪地磕头，“咱们都想留下，只是小主的事业要紧，那些兄弟也请小主放心，小主多年的护佑之情咱们都万死难报，所以请小主放宽心”袁朗点点头，那两个青年再次叩首，而后决然而去。又有个胖大的男子进来，身上裹绸挂缎，见了袁朗，神色悲戚：“属下无能，办事不利”

　　袁朗笑道：“死胖子，除了许三多就是你，怎么那么多眼泪？知道凶险就可以，这样的事是迟早的，记住不死才有希望”

　　那胖子强笑着擦眼泪，“小主，前路艰险，请小主保重，咱们兄弟都等着小主给咱们倒庆功酒”袁朗目光悠长的望了望他：“胖子，这么多年，这杯酒就当咱们兄弟小别，我送你的吧”说罢，已经斟满了一杯酒，递给那胖子，胖子虽然脸上是笑，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谢小主，属下这就去了”说罢一口干了酒。也决然而去。

　　袁朗伸了个懒腰，“啊~好累啊，我的‘星辉庄园’啊，是否别来无恙啊！”说罢，妖孽的笑了起来“来来来，喝酒，好久没痛快的喝酒了”

　　菜刀锄头也都笑了起来：“是啊，今天喝个一醉方休，要是叫上小宁和小帅就好了”

　　三个人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自房上而来，落地一看，是小帅，夜行装扮，袁朗笑着看他，小帅坐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锄头和菜刀都笑荧荧的看着他，小帅喝过酒看着这三人：“我去救木头了，没成，碰上了成才，被摄政王的小王爷逮个正着，但是，他没为难我们，他放我们回来，说‘他会安置许三多’”

　　三个人听罢这话都愣住了，袁朗站起身来，仰望星空，良久回头问道：“你认为他靠的住吗？”

　　小帅决然的说：“他靠的住，即使天下的人都靠不住，他也靠的住，我信他！”袁朗轻笑一声：“小帅，你还小”

　　“ 我小，但是，我见过天地营的风骨，我听过天地营在沙场上的铁血英魂，能带出那样兵的人，一定不会错，不弃不离，是我记得最深的一句话，一个对自己的兄弟说出这句话的人，凭什么信不过？”

　　袁朗笑了，高城，你果然是不同的，我一直都没看错你，最近真的太乱了，乱到我几乎忽略了你，可是，从什么时候，我开始这么在乎一个只几面之缘的人？从官道？从映月江？还是从那挂满星辰的草地上？想着，对小帅说：“快回去，不要再和我们走的这么近，也告诉小宁不要来了”

　　小帅咬了咬牙：“你们保重，不过，记住我们是兄弟，如果需要兄弟去死，不带上我，我不放过你们！”说罢纵身而去。

　　锄头点着头：“哎，如果不是我认识某人在前，我几乎爱上了这个家伙”菜刀冲他扑哧一乐，什么也没说，白了他一眼，袁朗几乎羡慕的看了一眼锄头和菜刀，人生这样应该是最完美的吧，心意相通，生死不离，而自己行走江湖，心仪与自己的人不是没有，可是，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那个人自己却不但不能相伴，反而必须伤害他，伤害他？袁朗心里苦笑，自己救了那么多的人，舍命也好，为了某种目的也好，为何自己最在乎的反而自己不能守护？这么多年，自己步步为营，不敢有半点差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背负了那么多，承担了那么多，却不能为自己做点什么？这么想着，忽然心里恼怒起来。

　　“好啦，回去吧，睡觉去”袁朗笑骂道，菜刀和锄头相互看了一眼，菜刀使了个颜色，而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偌大的后园，美的如同画镜一样的后园，此刻如此的静，静的袁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没有啊，高城，你准备好了吗？想到这里，袁朗不禁想起高城那洒满光芒的笑，那纯净又了无心机的回眸。他那么的信任自己，甚至在某一时刻，他是依赖自己的，自己是否辜负了这份依赖？三十年自己从来没辜负过？如今却要辜负他？伤害他？

　　此刻的高城立在王府的花园里，本来已经过了进宫进言的时间，但是，宫里有那精力过剩又任性的公主，所以，高城的事情好办的多了，他硬是从皇帝那里要来了许三多，说既然是不归山的要犯，自己又是剿匪的直接领导者，那么许三多就该归自己审理，如此这般，经历了好费事的一番，才从皇帝那里得到许可，把太子手里的许三多要出来，而且皇帝也恼了，把高城哄了出来，斥他无事进宫惊扰帝驾。

　　不过，还好自己下手快，还是要出来了，如果等到明早议事，这就是个梦想了，太子党的人一定会竭力阻止，那么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的，此刻高城立在自己的后园里，想最近的所有的事情，袁朗，这个袁朗，真的是大歼大恶之徒吗？自己曾经以为他是，在刀十七竹楼的那桥畔，尤其是那杀手说起自己和周小史相比，又想起袁朗那句‘君颜似美色，未笑已倾城’同样的轻浮，同样的诋毁，可是，高城就是无法说服自己，高城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虽然平时脾气暴躁，但是，关键的时候，高城从来都心思缜密，自己走江湖的经验也许不足，但是征战沙场多年，浸淫官场多年，多少大奸大恶之徒，见的多了，虽然也有隐藏的好的，但是，他们没有袁朗那样一双坦荡的眼睛，也没有袁朗那样的铮铮铁骨，在心里高城认定他是个可靠的朋友，那么，袁朗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没告诉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的背后庞大的组织，他的组织？自己派出那么多的人去侦察，竟然没有半点的纰漏，但是，越是这样完美的事情，此刻却越让高城心中起疑，袁朗精心的经营这一切，绝对不是只是个商人，更不会仅仅是个江湖游侠，如果他要做的逆天而行的事情，那么自己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而且让他知道欺骗的后果，为何想到欺骗，高城的心这么的难受，自己不是没有被骗过，却这么容不下袁朗的骗，高城想不透自己的心事，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现在起码可以保障许三多的安全，不能再有人无辜受害，不能再有人死于这为一己之私而包藏祸心的阴谋中...

　　袁朗站在薄凉的夜色里，已经快天亮了吧，袁朗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如今却不是快意恩仇的时候，如今是个局，而且这个局不过是太子要了当初的一笔旧帐，太子是个如此单纯的人，本来一个单纯的人不适合阴谋，可是这个太子却硬是要以身涉险，硬是要以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搅到这场阴谋中来，而这场阴谋的障碍必然是高城，因为他太正直，太通透，太纯粹，袁朗心里一笑，而且袁朗也看出，太子与高城之间的隔阂，那么，下一步必然是...袁朗想到这里觉得心头一沉，这个高城性子太过刚烈，一定是不肯就范所以才引来杀身之祸。

　　高城仔细的捋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最让高城觉得可疑的事情是，为什么星辉山庄的人要行刺自己，如果说是袁朗的指使，那么，带他去见刀十七的是他，一起怀疑不归山的也是他，而且他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不归山有问题，这些都是障眼法？不对，这个不归山决不是应该这么早被揭开的内幕，而自己不过是误打误撞，而袁朗一定是早就盯着那里，那么为何又要行刺自己？后悔了？这应该不是袁朗的性格，袁朗的江湖口碑是快意恩仇，下手无情，如果自己是他的障碍，他一定不会做的那么明的行刺自己，他要杀人，应该很简单，虽然有的人你一辈子也看不透他的心，但是袁朗不是，如果不是星辉山庄，那么就是有人要与星辉山庄为难，这个人会是谁？高城想到了太子，能这么大规模的毁尸灭迹，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除了太子，高城尚且想不到别人，太子是怕袁朗的势力太大而影响他的未来吗？那么就是说袁朗要阻止太子登基，又为何如此？但是现在一切扑朔迷离，无法确定，也许真如刀十七说的这潭水太深，不过多深都值得以身犯险，那么袁朗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袁朗忽然觉得很累，这么多年自己好象从来没休息过，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象自己的母亲说的一切都是宿命？自己想保护的人无法保护，自己想一刀砍了的人要继续看他表演，袁朗忽然想采取极端的手法，干脆一起来算了，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袁朗觉得自己必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决不能让他...受伤害

　　史今和六一第二天早晨赶到的王府，对高城说：“殿下，我们在太子营的一个兄弟说，今晚太子得到密报知道袁朗等人在‘丹露河’议事，所以，太子已经安排好了人，以图尽诛之”高城一惊，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高城提早向‘丹露河’而去，就算袁朗这些人真的是恶人，高城也不希望他们落到太子党的手里，因为他了解他们的手段，高城不明白是什么让太子失去了理智，太子曾经是一个内心藏海又温柔体贴的人，可是他如今变的让人不可理喻。高城决定去先会会袁朗他们，弄清事情的真相，就在通往‘丹露河’的树林里，高城被两个黑衣人截住去路，高城此刻并不想与拦路的歹图过多的纠缠，但是，这两个人已经摆明是来找麻烦的，三个人都蒙着面，高城沉声说：“让路！”

　　“有人买你的命”其中一个冷冷的说道。

　　高城一笑：“哦？好啊，你应该要个好价钱，不然我不饶你”

　　那人也笑道：“当然，你值一个好价钱”

　　“动手吧，别砸了买卖”说罢高城轻飘飘的摆开架势，那两个蒙面人也不多说，一个使一柄判官笔，而另一个则是一把素扇，三个如同三个虚幻的影子，在林风月影，明暗光斑里时隐时现，高城突然跳到圈外：“怎么？不尽全力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吗？”

　　那两个人根本不说话，继续摆兵刃来战，高城不想与他们纠缠，所以尽全力逼他们出手，既然能在此劫住自己，绝对是清楚内幕的人，那么，就让你们露出真面目才好，这两个人渐渐呈不支之态，“既然做这么漂亮的局，两位现在透露一下是谁让你们买我的命吧？”高城凉薄的说道。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银标记，六角星辰，中间是一朵耀眼的花朵。高城冷笑了一下“下作！”此次高城并没有带自己的兵器，因为他的‘破晓’太过显眼，只用的一把长剑，此刻这柄长剑已经把两个人逼的节节后退，但是，这两个人却十分的顽强，一副誓死要和高城缠斗到底的架势，高城终于忍无可忍。长剑做势一挑，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登时见了血，只听他低声的叫了一下，另一个立刻一把接住他，看了看伤势，一双眼睛冷然的看向高城，高城笑了：“这次可以下决心出手了吧？”

　　就在三个人在这里缠斗的时候，袁朗已经端正的坐在‘丹露河’上的一艘小船的船舱里，一边喝酒，一边等人，太子卫已经在沿河的树林里埋伏好了，袁朗几乎可以听到他们衣袂轻擦的声音，几乎可以听到他们鬼鬼祟祟的暗号，几乎可以想见到他们狼一样的眼睛，明晃晃的刀刃，在月下凛凛闪着寒光，袁朗摇头轻笑，继续悠闲的喝着酒...

　　太子卫的首领是甘小宁，他们等着另一条人影上船，而袁朗却是等着这壶酒喝完而后痛下杀手，忽然，船轻轻荡了一下，袁朗只轻轻扫了一眼，一个人闪身进来船舱，袁朗抬起头，成才？

　　“你来干什么？”

　　成才回避了袁朗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来了”袁朗深深的看着他“你不后悔？”

　　“已经后悔一次了，已经错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了”成才笑的真诚而谦卑。

　　袁朗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是等你，我等的是别人”

　　太子卫的人见有另一条黑影上船，低声对小宁说：“将军，我们是现在让那帮杀手上去，还是先放箭烧船？”

　　小宁看了看十几名从来没见过的，却一直在执行残杀任务的神秘人，他们不是太子卫的人，上次江中行刺玉红衣就有他们这些人物，不然红衣他们不会那么惨烈，红衣的功夫是袁朗教出来的，决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人，以小宁的判断应该来自西域，这次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又派了人过来，他们是一群更噬血的人，小宁悄悄潜伏过去，对其中一个说：“这些人的手段了得，我先上去，把他们稳住，我击水为号，你们就开始上船，那样，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些人冷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小宁一拧身，飞身上了船，他拉开船舱的时候，袁朗和成才都是一副：你来了的神情。袁朗已经给他倒好了酒，笑呵呵的看着他。

　　小宁看了看成才：“怎么是你？”成才一笑：“还能有谁？”

　　小宁也笑了对袁朗说：“老大，你受苦了”

　　“苦从何来啊？”袁朗惊讶的说“我来等小王爷，等他来和我议事，这个消息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小宁苦笑了一声“因为，我是骗你的，我是太子的人，我一直都在骗你”袁朗收敛了笑容，袁朗的表情谁也说不清楚，那份沉痛，那份纠结，那份苦涩。

　　成才看着袁朗，忽然觉得袁朗瘦了这么多，但是，成才还是开口了：“我和小宁都是太子党的人”

　　袁朗还是没说话，而是继续倒了杯酒给成才，而后握着端坐着，只是双手握成了拳等待他的话，成才看了看小宁，“前年‘青草场’围猎，我被选进去做箭术师，负责替皇帝和皇子们射他们没射中的猎物，小宁把我引见给太子，太子十分喜欢我的箭法，他许给我一个柱国大将军的官职，而且，以太子党在朝中的势力，他做皇帝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我可以不露面，因为我擅长的是箭术，他要我帮他做件事，就是要收缴你的财产，当时，我拒绝了，但是太子说，收缴你的财物只是为了一雪当年苏州河一耻，况且他十分敬重你的胆识，只要你肯就范，立刻委以重用”说到这里，成才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袁朗，接着说：“我拼命帮三呆子赚钱，我想收缴你的财产也无所谓，我和三呆子可以养你一辈子，况且，如果能做个大官也没什么不好，于是，我开始在他们的唆使下，让三多陪我去和你们玩，而让他们从‘不归山’修一条地道到我们的宅子”说道这里，成才似乎力竭了，无法再说下去，袁朗只是点点头，小宁则接着说道：“我的家人和妹妹都在他们手上，我不说太多，多说无益，已经铸成大错，说什么都晚了，如今好在小王爷要出了三多，不然，我就是死也无法偿还了”

　　成才几乎是惊喜的看着小宁：“你是说三呆子没落在董慈手里？”

　　“恩，小王爷要走了”小宁沉声说，袁朗听到这话也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而后袁朗开口说道：“成才我发现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已经来不及让我思考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记得我让你射那只鸟吗？”

　　“ 我一直在想刀十七和十七嫂为什么会平白送命，江湖上只有我们知道他们的住处，他们平日里就是普通的屠户，我反复的想，难道是高城？”说道高城的名字袁朗眼睛里明显一丝痛苦，而后略过：“我否定了，不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认为不是他，我仔细的回想所有的经过，我忽然想起，一只鸟，一直有只鸟跟着我，当时，我还很奇怪，当时在‘白鹭山’我就奇怪，后来我明白那是一只专门跟踪我或者是高城的鸟”

　　小宁和成才都看着袁朗，他太聪明，聪明到自己一直以为还是他的兄弟，其实早就暴露在他的眼里，袁朗没看他们，而是目光放的很远，“我怀疑成才是从三多被抓走的时候，所以，那天早晨我让你射那只鸟，成才...你是神箭手，是□□王，那只鸟虽然飞的高，但是对于你来讲不过上小把戏，你是我的兄弟，我了解你，但是，你没有射死它，你怕它身上带着什么信号，那样会暴露在我面前，但是，你又真的开始恨这些人，因为，我知道你和三多之间的感情，所以，你只是射伤了它，从那时侯就知道，你是不归山密道的知情人”成才闭上了眼睛，原来如此，袁朗既而去看小宁“小宁，则很容易被发现，因为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很多事情你做的越是刻意的好，越暴露出你心里的愧，所以，我们彼此给彼此了个机会”

　　小宁点点头，“是啊，我们的确是彼此给彼此了个机会，其实，那座‘点金别苑’是一个神秘人送给太子的，让我们去送给‘点金露’，而那时你来了京师，红衣姐正巧需要一个地方给我们这些人落脚方便，又不惹人注意，所以，红衣姐毫不犹豫的巨资买下，其实，就是为了让你来的时候可以在她那里，而这也正好符合我们提前的预想，把当年‘苏州河’旧案的人聚齐”说道这里小宁喝了口酒“我们除了要一雪‘苏州河’一耻还有就是搬倒现在太子最强有力的阻隔，那就是摄政王和他的儿子，这个事情并不好办，摄政王本身就是和当今天子过命的兄弟，而他的儿子又是一个功绩卓越的将军，是国之倚柱，而且太子只是想罢黜他的兵权而已，只是一直都没有把柄在手，于是，让我去和你联络，去打赌劫他的玉，那样，许三多的事发，那么只要许三多供出这班朋友，那么就会一起落网，你们就是朝廷的钦犯，而高城小王爷的御赐祖母率在你那里，他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他就会受到株连，而且罪不致死，大不了就是授人起把柄，太子可以就此罢黜他的兵权，这样所有目的都达到了”

　　袁朗笑了起来，“小宁，你一直都想这件事的后果，你一直都在想怎么让这件事做的不露声色，我都替你着急了，最后，你想到了‘百花羞’，提起她，你知道当年‘苏州河’一案，她曾经收留我 ，对我有私情，所以，你提起她正在宫中受宠，于是，我就想也验证我的一些判断，所以，我就和你打赌，这正合你意，但是，也正是这件事彻底把一切都暴露了，知道为什么吗？那个女人我还是了解的，如果她在宫中得宠，决不会送给我东西，他会把我告到皇帝那里去，但是，没有，而且，她还带出话来，我知道事情不对劲，这是个局，所以，我还了玉，这让你们措手不及，于是，你们又开始了新的计划，而且这次的计划完全超出了你和成才甚至太子的预期，你们看不到底了，对吗？”袁朗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轻松自然，甚至带着笑意。

　　成才看着袁朗，认可的点点头，小宁苦笑了一下：“无论因为什么，出卖自己的兄弟就无法救赎”袁朗却站了起来，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兄弟，天下没有不可救孰的事情，现在动手吧，既然来了，大家就重新回头了，不要怪哥哥不早点让你回头，因为，人不有切肤之痛，就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残忍，永远不知道错的真正意义，现在...”袁朗没说别的，只是有力的伸出右手，小宁和成才的眼里重新闪起了光芒，那是兄弟之间的光芒，那是希望的光芒，是生命相托的光芒。成才和小宁也同样伸出右手，三个人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彼此都笑了。

　　成才手一沉，是五把飞刀，眼中杀机尽显，袁朗的态度永远是凉薄淡定的，看了成才一眼，彼此点了一下头，却不料小宁按下他两“我把最后一件事情告诉你们，小王爷有危险，他会在半路被一些神秘人劫持，他们会使用一种手段让他成为活死人，那样，他就可以按照他们的指示来和你见面了，大哥，那些人很厉害”

　　袁朗惊怒道：“畜生...在那里？我已经让菜刀和锄头去截住小七了”

　　小宁笑了：“老大，你永远都想在前头，可是，这些人全是用毒高手，不去救就来不及了，那来路的树林里早已经是杀机密布，你和成才快走，这里教给我，我自有办法”

　　成才急忙说道：“好的，这里教给你，脱身要紧，我们去营救小王爷”袁朗点点头，两个人起身要走，小宁低声说：“走水路，你们从水里走，不然他们会追杀你们，到时候更乱”

　　说罢，袁朗和成才点点头，成才说道：“走！”两个人急速的下水，发出轻轻的击打水面的声音，岸上的人，听到了击水为号的声音，这些神秘高手早已经按捺不住，马上就飞纵到船上，踢开仓门，看到微笑的小宁，“怎么你一个人？”

　　小宁凛冽一笑：“我一个人还不够吗？”这些人还没弄明白，小宁已经迅速的拉开了衣服，点燃了火芯，巨大的爆炸声充斥了整个‘丹露河’。此刻袁朗和成才已经到了很远的河对岸，看听到着爆炸声，成才刚想大吼却被袁朗捂住了嘴，成才感觉到袁朗的手都抖了，这双平稳的手此刻抖的让成才都心惊，袁朗咬牙说了句：“是我的错，关心则乱！”而后就再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那巨大的火光，以及被炸的四散的尸体，长久的看着，长久长久的看着...

　　而就在河的对岸，甩掉两个蒙面人的纠缠的高城急速的赶到河边，正巧看到这映红半边天的火光，高城呆住了，此刻他忽然想杀人，想打架，想见见血，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刺穿，袁朗，曾经高城以为，他是自己除了史今和六一之外唯一的朋友，如今他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高城终于没有冲过去杀人，也没有去寻衅，现在已经不是用暴怒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面对着火光，高城长久的看着，长久长久的看着...

　　此刻，岸的两边，有两种命运，两种人生，本来，这两种命运是不同的，这两种人生应该是没有交集的，但是，在这被鲜血和生命映红的‘丹露河’上，也许是在‘映月江’上，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了，是因为什么？对生命的悲悯？对正义的守侯？对是非的明辩？对担当的理解？对兄弟的珍惜？也许还有更多...这些，不但没有让这两种命运远离，相反却逼着他们向彼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