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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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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下了楼,正碰上王先伟拿着手机匆匆回来。王先伟在唐疆耳边说了几句话,唐疆点点头,示意李洋坐下,继续问道:
“你觉得你二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方面,特别节俭,自己明明富的流油还每天吃剩饭剩菜,出去捡一些没用的东西回来。”
“那另一方面呢?”
“贪婪,比如说,见到好吃的东西就自己全吃掉,而且很装,死要面子,明明心疼的不行,还拿钱出来帮村里修路,借给别人,在家里每天向我爸妈要钱。”
“洋洋!”李大友出声制止:“不可以这样说长辈。”
唐疆摆摆手,示意李大友别出声,继续问:“你在镇上上学,是不是你二爷爷出的钱?”
李洋噎了一下,点头:“算是吧。”
“做生意是不是你二爷爷出的钱?”
“……是。”
“你经常跟他要钱吗?”
“偶尔会。”
“你的店开了多长时间了?”
“五个月左右。”
“那你在学校里的奢侈花销都是谁的钱?”
“……他的。”
“他是谁?回答我。”
“李福贵!”
“你最近跟他借过钱吗?”
“借过,他不同意。”
“你在家里的时候见过你二爷爷喝酒的样子吗?”
“当然,跟个精神病似的,又摔东西又砸人。”
“所以你最近刚刚进了一批白酒,还寄回家来了是吗?”
“那是我自己喝的!”
“你爸爸说家里除了他和你二爷爷之外都不喝酒。”
“不对不对,我说错了,你问的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我给我爸买的。”李洋急得汗都流下来了,紧张而警惕地看着唐疆。
“你有没有在你二爷爷拒绝借钱之后找人砸烂了家里的窗户和木门?”
“我没有!”李洋拔高了声调:“谁他妈告诉你……”
“老实点!”唐疆猛然大吼出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洋一句话没说完还保持着半张嘴的姿势,穆白看向唐疆,唐疆冷笑一声,对王先伟说:“带走。”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拷在了李洋的手腕上,王先伟随手抓起一件外衣,熟练地包裹在手铐外面,揪着李洋的肩膀强迫他站了起来。李洋这时才反应过来,像一条离水的活鱼般惨烈地挣扎着,嘴里高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一帮二百五王八羔子,给老子见鬼去吧!”说着,猛地用头撞向站在旁边的卢平。
“啊!”伴随着惨叫声的还有一声脆响,李洋梗着脖子,努力地想回头看看剧痛的手腕。卢平凑上去看了看,拍拍李洋的脑袋,同情地说:“别看了,断了。”
“你们不能带他走!”李大友像发了疯一样,手执一根棍子堵在门口,唐疆走到他面前,说:“再不让开,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正好和你儿子作伴。”
“他犯了什么错啊!你们要这么对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领导,你们乱抓人!”李大友咆哮着,不时用袖子胡乱抹两把脸上的泪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畏缩与怯懦。
唐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大友被这一笑搞懵了,愣愣地看着唐疆。
“好啊好啊,儿子就是比女儿和老婆重要。”唐疆一边走,一边拍着巴掌:“可惜了,你再怎么费尽心思地帮他掩盖罪行,他也还是漏洞百出。”
李大友警惕地看着唐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叫你老婆出来对质你才会明白?”
“什么!”李大友后退一步,恐惧地说:“我老婆怎么了?”
“你以为,把她藏在私人医院里治疗,我们就查不到了吗?”
唐疆看着呆住的李大友,朝后摆摆手:“一块儿带走。”
审讯室里,李洋沙哑的咆哮声依旧震耳欲聋,他不停地咒骂警察,大喊冤枉。唐疆坐在对面,悠然地吃着盒饭,喝着水,不时好笑地看一眼李洋,再继续吃饭。李洋慢慢地安静下来,他低下头,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嗜睡状态。
“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进警察局,但是我跟你之前遇到过的警察都不一样,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是我可以查封你的店铺,冻结你的存款,拉拢你的朋友,即使你一个字都不说,最后也不得不认罪。”
李洋没有抬头,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我没有说谎!你们草菅人命,狗屁不如,吃着公粮,不干人事,你们活该下地狱!”
唐疆冷笑:“成语挺厉害的嘛,你真是个好演员,刚才我真的被你伤感的腔调和鳄鱼的眼泪感染了,觉得你真的是个好哥哥。不敢抬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抬起来。”
李洋依旧装死,唐疆站起来,开始在李洋周围摸着肚子转圈,脸上一副吃饱的满足模样,说出来的话仿佛聊家常一样:“我见到了你的继母。”
李洋的肩膀轻微地抖了一下,头似乎低的更低了。
“我们之前去你家走访过,在你差点杀死你继母之后。”
“我没有杀死她。”
“你是没有杀死她,但也差不多了,你继母颅内损伤,现在靠呼吸机续命,醒不醒的过来还不一定呢,你可真是个好儿子,你父亲的中年桃花就这么让你给断了。”
“苏敏有那种下场是她活该!”李洋暴怒,双目赤红,完好的那只手攥成拳头拼命地捶着椅子的扶手。
“别激动,激动的时候脑子更容易短路。你要好好想想后面的话怎么说,别让我钻了空子,套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来。”
“你做梦!”
“OK,那我说了。你知不知道李福贵的尸体上穿着一条牛仔裤?没见到你之前,我曾经以为他是因为节俭才从哪捡了一条裤子,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暗示。”
“你什么意思?”
“李福贵行走江湖多年,对于危险的感觉非常敏锐,你用某种他不可能抗拒的理由把他约出去,但是他已经预感到了你可能给他带来危险,所以他那一天穿在里面的着装跟你平时是一模一样的,就像现在这样。”说着他看了一眼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李洋。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约他出去过!他死的那天我根本不在岚浦镇!”
“不在也照样可以,关键是你约他的理由有多么充分。你找到了李福贵的把柄,并约他第二天在酒铺见面。李福贵猜到了是你,所以才做了准备,只要他按照你的指示喝了酒,你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我真没想到,还有你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警察!我说没有就没有!”李洋气急败坏地盯着唐疆,眼泪流了下来。
到底是个孩子啊。唐疆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李大友应该事先知道你的计划,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把你劝住了,所以那天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是苏敏和妞妞。正如你刚才所说,为了弄钱,你一直留在家里。那一天李大友和苏敏吵架,李大友负气出走,苏敏伤心买醉,这两个人都没有能力阻止你,正是大好机会。于是你在阁楼上伪装了外贼潜入的景象,包括窗户和绳锁。之后一切进行顺利。但是不巧的是,妞妞发现了你的行为,于是你假意给她讲故事,把她骗到房间勒死了她,并抛尸流雪沟。你与苏敏本就结怨,回到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杀掉他。但不巧的是,李大友此时回来了,制止了你的行为。”
“李大友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在他知道你杀了妞妞之后,权衡之下决定保住儿子,于是他那天在警局里才会害怕多于伤心,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之后你按捺不住怨恨,再次动手,重伤你的继母。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门锁完好无损,家中也没有其他外人侵入的痕迹,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也有充分的动机。”
“我没有杀妞妞,她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就算我伪装了有小偷的现场,也只是为了求财而已,是,对苏敏,我恨之入骨,因为她就是个破鞋,表面纯洁内心阴暗,在我爸面前装着对我好极了,背地里一直害我!她在我的饭菜里撒老鼠药,在我的自行车上做手脚,这些也就算了,但她甚至改了我的行程表,让货物晚到一天,遇上大雪赔得精光!妈的,之后马上吹我爸的枕头风,说我是扫把星,要把我赶出去,我实在气不过,她要是不死,我就得死!”
“好。”唐疆按摩着耳下,示意李洋安静:“你的话全部都被记录下来了,但是我再说一遍,我们掌握的你的信息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认罪光挑轻的认也不行,明天我再来。”
“喂!喂!姓唐的,你别走,你给我回来!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他妈有病啊!还讲不讲证据了!我要见我爸……”
唐疆走进审讯室旁边的一间屋子,刚才李洋和唐疆的对话在这里能听的清清楚楚。唐疆问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李大友:“我说的对吗?”
李大友抱着筛糠似的肩膀不说话。
“李先生,何必呢?”穆白道:“这样的局面您应该早就料到了吧?李洋一天不承认,就要多受一天罪。”
“好了,先出去吧,让他们父子俩单独呆一会儿。”唐疆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李大友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两间房之间的玻璃墙,望着里面还在叫骂咆哮的儿子,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三天之后,李洋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