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今策

3、双杰再聚

　　当日正午，魏无羡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带了一众人回到莲花坞。

　　“魏！无！羡！我不是只让你和金凌回来吗！”江澄早早领了江家门生前来迎候，老远见魏无羡身后一众披麻戴孝的人，怒上心头，毫不客气道，“含光君不请自来，蓝家当真越来越不知礼数！”

　　“师妹~”魏无羡早有预谋，脚一拐，靠在蓝忘机怀中，一副小女儿姿态，以手掩面，羞道，“你信中以‘回’邀我，可不就是让我回娘家？当然是要带家属的啦！”

　　说罢，欲直身上前冲江澄一笑，却被蓝忘机锢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挣扎几下无果，只得就这尴尬的姿势继续道：“至于思追儿和景仪嘛……”

　　两人身后的蓝景仪向来看戏本子看惯了，见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饶有兴趣地看着，魏无羡突然的话风一转，倒是没哄住他，颇为难、不情愿地：“思追叫我来的。”

　　最听话最乖巧最老实的蓝思追适才因两人的卿卿我我感到多余，一时神游天外，正犹豫要不要回避，猛地被点名，还没反应过来，心直口快道：“我陪阿凌来的！”

　　我陪阿凌来的……

　　我陪阿凌来……

　　我陪阿凌……

　　我陪阿……

　　我陪……

　　我……

　　蓝思追的声音清亮，信息量很大，盖过了蓝景仪的一通胡扯，是以蓝思追承包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实关于这件事儿，忘羡夫夫与景仪是有那么一点点知道的，不过，竟然当事人没点明，他们也自然当做不知道的样子。

　　蓝景仪讶然——你们俩已经决定好告诉江宗主了？！

　　“你……什么啊……舅舅舅舅，你、你别听他胡说！”

　　金凌率先出声，悄悄扯扯蓝思追的衣袖，涨红了脸，许是因为心虚，底气不足，声音很小，最后声音终于大些了，却更令人意味深长。

　　蓝思追也自知失言，“阿……金宗主勿怪。”

　　妈的死给！

　　江澄脸色铁青，自观音庙一事后，就有耳闻自家金枝玉叶的外甥与蓝家某小白脸蓝某某人纠缠不清，他有了魏婴这前车之鉴，严厉打击，然而金凌如今是金家家主，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呵呵……”

　　你们蓝家真是和我江家对上了？一个魏无羡还不够？还想拐我外甥？

　　告诉你，窗户都没有！

　　魏无羡见江澄额角隐隐青筋，砸吧砸吧嘴，道：“江澄？把我们晾在外面？”

　　江澄深吸口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只得招了手，让众人进了莲花坞。

　　魏无羡有心缓和气氛，笑：“师妹，你让我和金凌回来干啥？”

　　江澄引了众人到大厅，破天荒地没有回他一句“见狗怂”，面向众人，吩咐弟子好生招待，唤了魏无羡同自己来到书房。

　　如今的莲花坞是重修过的，一花一木都按照原来的模样修葺，儿时魏无羡为了躲练功。常到书房对着江枫眠唤“江叔叔”，因此魏无羡进了书房，反而更加随心所欲。

　　“怎么了？”

　　两人落座，魏无羡见江澄很是严肃，也正了脸。

　　江澄给自己斟杯茶，云雾缭绕中，踌躇片刻，还是按耐不住，一本正经道，“魏无羡，你老实告诉我，金凌和蓝家那小子……”

　　魏无羡一愣——千里迢迢你叫我来就为这？你想干啥？棒打鸳鸯？人家两情相悦不挺好？

　　魏无羡本就断了袖，自是觉得没什么不妥，有意撮合两人，就冲着江澄一通胡乱瞎编。

　　话分两头，蓝家一干人同金凌在江家大厅坐定后，饮了少许茶，因为方才那一出，气氛低迷。

　　蓝景仪生性好动，瞅瞅蓝忘机，见他一直盯着书房，猜是想老祖前辈了，再瞅瞅蓝思追，见他正经地饮茶，觉得不对，细瞅，那双眼睛盯着金凌大小姐。

　　嗯……大小姐约是在闹脾气，揣了手中岁华气鼓鼓地，惹不起惹不起。

　　这样的场景，真的不适合拉闲话。

　　蓝景仪捧着手中莲纹茶盏，无语望天，又想起自己处在大厅，只好看天花板。

　　江家的天花板由上好的檀木做成，颜色多以深紫为主，浅紫为辅，刻了江家九瓣莲，黛紫花瓣舒卷有度，层层想叠。一笔一画，一刀一刻，彰显工匠巧手。

　　蓝景仪来了兴致，去数那莲花朵数，心下不停叹有钱。

　　未等他数完共有莲花几许，厅外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众人不禁回望过去。

　　只是这一望，却惊了众人。

　　来人是名及蓝景仪肩头的少女，抱着柄白绸裹着的物件，像是剑一类的，长发飘飘，两侧各绾一支小辫子，身穿一领浅紫衣衫，腰间绦墨绳来编，舒眉星眸，唇角微弯，眉目间自含灵气，令人眼前一亮。

　　倘若在未遇到金凌之前，蓝景仪是定要拉着蓝思追好好赞美一番的，可现今见到这少女，惊讶占了大半。

　　那少女，分明生得与金凌四五分相似，不过金凌眉目更加矜傲，俊秀得有些刻薄，那少女更多的是秀逸，干净得仿佛被月色洗练过，看起来很舒服。

　　“大大大……大小姐？！”

　　蓝景仪忍不住侧头打量金凌，确实很相似啊！大小姐从来没告诉我他还有个姊妹的！

　　蓝忘机蹙眉，蓝景仪立马噤声，一双眼却是瞪得精神。

　　金凌探手，按上腰间佩剑，将剑身微微推出鞘，沉声喝道，“什么人！”蓝思追见金凌杀气涌现，怕事有蹊跷，也多留意了几分。

　　少女似乎被金凌吓了一跳，低头不敢答话。

　　这也怪不得金凌，毕竟观音庙一事后，兰陵金氏内部某些长老盯紧了宗主之位，表面上一个个忠心耿耿，私底下干了不知多少对金凌不利的事。

　　书房内，魏无羡同江澄一通胡说八道后，意识到外面不大对劲，不约而同地，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又如同火灼般迅速躲闪开。

　　“……”

　　“……江、江澄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

　　还是江澄起身出去看看发生什么，留魏无羡一人，气氛这才缓和。

　　曾经一起打山鸡除水祟时，两人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的意思，现在年少的默契依然存在，只是发生了太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但这样，还是挺好的，是吧。

　　魏无羡自顾自为自己斟好茶，透过云雾盯着九瓣紫莲茶盏里清澈茶水中的新绿，宽慰着。

　　书房外，江澄的牛脾气上来了。

　　“金离，我不让人带你转了莲花坞吗？我不是让你从后门来吗？”

　　“舅、舅舅……我记不住路啊，这里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