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嫣丨可念不可说》桢楠悬铃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苏寻仙与北堂墨染坐在大殿的前方，欣赏这宫宴献舞也是兴致缺缺。北堂墨染喜欢清静，因此也少有人打扰，偶有不识眼色的上前，也都被苏寻仙一一挡了回去。

　　清越的笛声婉转流亮，伴着中央的身着彩裙的女子云袖破空，急旋的裙如榴花。琴音响起，伴着不时响起的沉闷鼓点，夹杂着王公大臣推杯换盏，行令交谈的声音，饶是空旷的大殿也有些嘈杂。

　　苏寻仙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茫然的盯在一处，突然听见殿外的风送来些草木的声音，眼前一亮，凑到墨染身边“此刻去殿外枫露亭，有佳人候。”

　　墨染面上不动声色，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起的笑意，泄露出了他的好心情，“谢了。”说罢，去追寻溶溶月色中的佳人身影了。

　　夜风温软，细细绵绵的打在人身上，卷起浮动的暗香。枫露亭掩映在长堤柳影间，隔着一湖的水色遥遥望去嫣然的身影只成一剪。

　　北堂墨染看见谢嫣然依在栏杆上，月光下茕茕孑立。似是察觉到来人，转身过来，盈盈行了一礼“王爷。”

　　他虚扶在她身侧的手一顿“嫣然，你以前都叫我墨染的。”他讨好一笑，“怎么今日如此生疏。”

　　嫣然苍白的笑了笑，“以后怕是要称呼王爷为皇叔了。”

　　墨染眸子里的星光陡然一黯，“嫣然……”让北堂弈退了这婚约，他有六成把握，只是不到全数，他不敢轻易与嫣然许诺。若是事情不成，让她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王爷以后还是别这么直呼嫣然的闺名了，嫣然已经许嫁，恐于名声有碍。”她眼中好像有泪，又像是月光在她眼睛里直直照过来。

　　七月下旬，夜风也是熏人，嫣然这么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泛酸，他还是不懂，不懂这些年自己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的心意，又因为两人所处境地不敢表露，可念不可说。心绪就像是湖上的月影，随着微风摇晃不定，这样的日子过了太久了，久到她曾经在心底默默为他们描画的未来也模糊了。

　　趁着此刻她还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若是他许下承诺，她此生便追随此人，生死不弃；若是他不许…就打破这月影吧，影子终究是影子，当不得真的。

　　木槿花散出极其单薄清浅的香气，一时寂静下来，只剩柳枝悠悠缓缓扰动湖水。

　　嫣然一哂，“王爷既已无话，嫣然现告退了。”

　　墨染拽住她的手腕，揽过她纤细的腰身，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本来只有六成把握的事情，现在为了嫣然也得做到十成十。

　　以往举棋不定时心口像是悬了口大石，如今心意已定，虽说两人前路还是迷蒙，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水中月是天上月，嫣然，你懂我的心意么？”

　　他伸手帮嫣然拂去颊上的泪，嫣然感觉到他掌心薄薄的茧和残余的温度，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她怎么不懂。为这一句，她等了很久，八年的心酸起伏，此刻像是一起倾泄出来一样，泪止不住的滴落长衫。

　　墨染紧紧的揽住她，今早还感叹她长大了，原来还是小孩子，还这么爱哭。

　　泪影里望去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夜风拨弄着树影摇动，湖的一侧是金碧辉煌，推杯换盏；另一侧，摇晃灯火中，透出两人相拥的身影来。

　　苏寻仙在对岸遥遥望过去，这一对痴男怨女算是明了心意，也不枉自己牵的红线。唤来进侍，“宫人都清走了么？”

　　“都清走了。小的说，王爷相与大人单独在一处。”

　　苏寻仙挑了挑眉，噗嗤一笑，“这由头不错，像是我调教出来的人。”

　　月色落了一地，照着世人万千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