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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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啊纪乐乐！都七点半了！毛豆昨天只喂了一顿，你记得今天给它加点儿啊！都五点半了我和你爸先走了啊，你起来了一定记得喂！你自己也出去玩玩吧啊别一天到晚泡在家里！”韩绮在儿子房门口喊他起床。
“好——玩得开心啊……毛豆豆那么肥不用喂这么勤吧……”，纪乐翻了个身，并没有打算起床。韩绮闲不住，说是要趁着年初二初三这几天大家都在串门，要赶紧出去玩一玩，拉上纪景明就自驾游去了。
刺啦刺啦，门口传来毛豆挠门的声音。纪乐无奈坐起来，困得眼睛睁不开，闭着眼用脚在地上够鞋，点了半天才穿上拖鞋。打开门，纪乐一把把地上的大橘捞起来，再关上门，把自己和大橘扔进被窝里，睡起了回笼觉。
本来纪乐能一直睡到九点，毕竟这大过年的假期太适合用来赖床，但是他今天又被很强的光线“照”醒了。
“啊！还能不能行了啊……我不是拉上了窗帘吗……”纪乐一把用被子蒙上脸想继续睡，但是他实在受不了蒙着被子睡，那样儿太闷了。
“毛豆！毛豆！大肥！你去哪儿了？”纪乐伸手在被窝里捞啊捞，愣是没摸到肥肥的大橘。他团起被子坐起来，往房间到处看去。果然，大橘又卧在床对面的窗台上，两只前爪缩进身下，像个老干部似的看着纪乐。
“我就说嘛，我明明昨天拉上了窗帘，原来又是你这个胖子给我撩开了！我说那儿是有扑棱蛾子吗你这么喜欢？！”纪乐瞪着面无表情的大橘。
“算了，对猫弹琴……”打了个哈欠，纪乐下了床，一把把窗连拉开。这房间本来采光不错，但是去窗户正对着的那个方向刚建好一片青年公寓，这样一来，老街这一片都见不大到下午的太阳，都被右边的联排公寓挡掉了。
现在正是太阳正升起的时候，按理说纪乐的飘窗没朝东边开不会被太阳光影响。但是自从那片联排公寓建好之后，冬天上午的这个时候，只要没拉上窗帘，房间斜对着的联排公寓第三栋第十二层人家的玻璃窗反射过来的刺眼太阳光就会把纪乐“准时”叫醒。
“好烦啊！”纪乐用手挡住直射过来的刺眼光线，唰地把窗帘拉的死死的。但一拉上整个房间暗的让人不舒服。纪乐索性就不管了，把窗帘全都拉开，抱起毛豆转身出了房间。
“毛豆你说你都这么肥了，要不今天就别吃了减减肥？”纪乐挠着大橘的下巴。但大橘现在并不想被撸，挣扎着跳出了他怀里，跑到猫食盆旁边蹲坐着喵个不停。
“就来！毛豆你还真是一顿都不能少啊……我们也没多喂啊，怎么你就这么肥呢？”无奈猫不解风情，纪乐用脚把猫食盆勾到沙发旁边能照到太阳的地方，翻出一袋开了的猫粮，倒了二十几颗进去。毛豆把食盆扒拉到自己面前，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你慢点儿，看你吃的那样，不会是个猪来的吧……”纪乐拿来手机点开照相机，给吃得歪头巴脑的毛豆拍了张照，发到了家里的三人小群。
然后起身刷牙洗脸吃……当然，没有早餐。韩绮和纪景明大早就走了。
“啧，人不如猫啊。”纪乐看着吃着正欢的毛豆，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煎了一个荷包蛋。
刚吃完煎蛋洗完碗的纪乐摊在豆豆袋上。在手机上划拉了半天，除了各种不走心的群发消息外就什么人了，群里一个个都拜年去了，要么就是在睡觉，没一个在上头蹦跶。“过年好无聊啊……”他把自己翻过来趴在豆豆袋上，带着身下墨绿的豆豆袋整个人在原地慢慢打转，视线在房间四周高地错落的书架来来回回地扫上一圈又一圈。
转到三圈半的时候，纪乐停了下来，像个乌龟一样手脚并用地趴在豆袋上爬到飘窗旁边，打开活板，拿出“2008”。这是一本他自己彩印的照片集，里面是他2008年一整年拍的他觉得要保留的照片。
“真快啊，没声响儿地就过了将近十年。”纪乐边翻边叨咕。
毕业之后的前几年他每年都会去一些特别的地方拍照，移民后的三峡、慢慢消失的苗寨、深埋黑金的山西……纪乐就往这些地方跑。他喜欢去不太被注意到的，甚至是有些“下层”的地方，好像这样才算接触了自己想要的那种脚踏实地感。
当然，钱是一个大问题。他通常会先打上半年的工，屯好了钱再出发。有时候也会不够，会弄的很狼狈，但幸好也没什么特别艰险的难事。这几年他走得渐渐就少了，太多地方发展越来越好的同时，也越来越雷同，去了几次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纪乐慢慢地就不那么随意了，只是先仔细挑好了一个两个地方再去探一探。
但是这么多年来，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2008年。
要是不主动退学的话，2008年应该就是纪乐大学毕业那年。那是他端着相机全国各地跑的第一年，那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他在07年干了一整年景区做救援后拿到的工资在奥运会正式开始之前就已经花光。
那年的大地震震碎了千万个家庭，纪乐当时正好在邻近的桂洲省追着一场环省的苗寨传统民乐大赛跟拍。听到消息的纪乐马上就赶往了灾区。当时灾区状况非常危急，他是凭着有过一年的相关救援经验才进入到灾区。
又翻到了第45页。每次打开这本影集，因为装订的问题，摊开的影集总是会正好停在中间的第45面。
所以他几乎是把这一面上的照片刻在了脑子里。
照片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坐在高高的废墟上，正读着一本湿透的《圣经》，泪流满面。他背后是垮塌后露出红土的山体，和一群惊起的黑燕。
这张照片并不像其他照片一样，扑面而来就是浓浓的悲伤。它的画面很安静，只有一个哭泣的人、一堆废墟和一面怵目的山体，只是这种安静带着绝望。
那一年的纪乐还是个菜鸟，拍的照片大多数构图都不出彩。尤其是在灾区那样紧急的状况下，拍摄就更加匆忙。而这张照片在现在的摄影“老油条”纪乐看来，无疑是那年所有照片里，构图最出乎自己当年水平的一张。
只是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再也没有办法听到了。废墟上的那个大男孩为什么读圣经，到底是在祈祷还是在悼念，抑或是别的什么，这些都已经被埋进了时间的犄角旮旯，没可能找到了。
“唉……”纪乐叹了口气，合上影集打开电脑。
这些照片他没有公开，只有家人和一些亲密的朋友看过。他没想过把这些照片拿去投稿或是发到网上，只是去年5·12地震纪念日上，在自己的微博上Po过其中一张。他的微博号很少用，也没几条微博。不知怎么的，那条微博被有意人看到了，给自己发私信。问这是不是原创作品，还问愿不愿意被征用，说是在2018年5月会有一个08年地震十周年纪念摄影展。
纪乐觉得自己拍的这些照片实在粗糙，就婉拒了。没想到那人又来追问了几次，诚恳地介绍了那个摄影展的具体信息，还留下了相应的联系方式。再三打磨之下，纪乐终于同意了，答应在摄影展开始之前的前两个月将照片正式投稿寄出。
影展那边联系他，说是会在今年把这个展的宣传预热工作完成，现在要有偿征用他的几张照片来配合宣传。
10:18，纪乐终于挑好了觉得合适的几张，给那边发了过去。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拿了袋豆奶喝。
叼着豆奶袋，纪乐翻出很久没用的老相机，充好电之后下楼准备出去拍照。片刻，他又反身上楼回了客厅。纪乐悄悄地绕到沙发后边，轻轻揪住摊在地板上晒太阳的毛豆，拖过来，给它套上牵引绳，抓好绳子后把大橘扛起来放到肩上，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