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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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最近觉得许玥有点不太对劲。
她有点不太专心。
许玥是个很奇怪的人，寒暑假作业她总是在假期的前半个月就做完，手头的事没做完，即便周围再嘈杂，食物再诱惑，她也能忍得住。
所以赵嫣暗地里是有些佩服她的，在这个年纪有这种定性的人不多。她常常开玩笑说许玥是一个战胜了低级趣味的，有执念的人。
但是最近她感觉许玥跌落神坛了。她会在上课时候偶尔走神，做作业的时候也会毫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赵嫣旁敲侧击地问过原因，许玥不太会撒谎，几次三番以后告诉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觉得我说错了话，得罪了一个人。
赵嫣有点泄气，像是个满心欢喜以为能吃到满汉全席的饥饿之人最后只捧到了一桶泡面的巨大失落。
她还以为许玥这样的反常之下有如何的暗涌流动，结果却是这样不足挂齿的小事。
“这很好解决啊，熟的话就买点零食套套交情，再同人家说声对不起，无心之失不会过不去的。不熟的话就郑重地跟人家道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说不定人家真的很伤心。”
许玥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看她，赵嫣双手捧着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张圆脸写满了真诚。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可能不知道，她是个帮凶。
但是算了，赵嫣大大咧咧，许玥沉稳敏感，两个女生虽然性格迥异，但并不妨碍她们形影不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那就郑重地跟人家道歉吧。
许玥想。
计划已成，就差实施。
许玥开始频繁下楼上厕所。
一班在四楼，上个厕所可谓艰难，赵嫣跟着许玥爬了两个来回之后打死不肯动了：“弯弯你是不是喝太多水了啊，我跟你讲这样上厕所会死人的。”
许玥一脸正经：“我最近老是口渴。”
然而这样一天四五次地上下楼，许玥都没能遇着周云深。
他着实是个比她还宅的死宅。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许玥有些愁苦地想。
但是他跟她顶多算是见过面，还是连句完整的对话都谈不上的交情。
这样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毁在了给赵嫣吐槽的捧哏上头了。
哎。
许玥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拿了水壶准备去打水。
“许玥，苏老师找。”
班级门口一个女生侧着身子叫她，模样可爱，像是一只小鹿。
许玥应了一声放回水杯，下去三楼找苏宁。
苏宁今年二十五，长相清秀，性格娴静，大概教语文的都这样，浸润了诗词文章，都有一股书墨气。
许玥性格安静文笔出色，很得苏宁青睐，平常去办公室拿作业试卷时，都会分给她一些小零食。
这次也不例外，许玥抱起周记本要出去的时候苏宁顺手就把桌上的一包蜜饯给了她，笑得柔和：“小女孩吃的，你试试看。”
许玥道过谢，转身出门，结果一不小心在门口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周记本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许玥蹲下去捡，那人也帮她一起收拾，指节瘦长有力，肤色白皙，是个男孩。
周记本摞好，那只手替她把那包蜜饯放在最上头，许玥这才抬头看看是谁，这一看，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云深直起身，站在她面前，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子最上头的那袋蜜饯。
许玥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两颊烧得慌，她下意识地低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一样抱着作业本慌不择路地跑了。
“许玥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苏宁听到动静从后头探出脑袋，看到许玥急匆匆出了门也就不再问了。回身把桌上另一沓周记本递给周云深：“你们班杨老师请了四天假，这段时间是我代课，你帮我把这个发了吧。”
周云深点头，接过本子就出去。他走出门口时抬头看了一下楼梯口，陆陆续续有别的同学上上下下，但是那个抱着一沓作业本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还真是个来去如风的性格。
许玥一口气跑上了四楼，脸还是烫的。刚刚走进教室赵嫣就看到了，滴溜溜跑过来拿走最顶上那一袋蜜饯：“谢谢许老板牺牲色相给小的换口粮。”
往常这样的讨巧卖乖总会让许玥跟她来回怼上几句的，但今天许玥却是一反常态，低着头闷声发作业本。
赵嫣拆包装袋的动作停了下来：“弯弯，你怎么了？”
许玥摇头，作业本发完就回座位坐着了，心里无限懊恼。
好不容易遇着了，到头来还是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跑了。
她有些痛苦地扶住自己的额头，自己本来不是胆子小的，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心虚得很。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话说开，给人家正儿八经道个歉啊！
这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了，跟数学成绩并驾齐驱，搅得她心神不宁。
许玥趴在桌上哀哀地低叹一声。赵嫣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她拿了一趟作业本就这副模样了，想问又不敢问，只好作罢。
她并不知道许玥内心情绪的百转千回，只觉得她最近怪得很。
老天似乎也看不下去许玥这样纠结了，于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他俩又遇上了。
这次没有正午炽热明亮的光线作祟，让周云深看起来像倚着白窗帘看书的藤井树；也没有那袋好心好意给的蜜饯，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贪嘴的小孩儿一样尴尬不已。周云深端着餐盘站在过道，跟周围熙熙攘攘饥肠辘辘的学生差不多，唯一出众之处大概就是好看了点儿。
许玥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人很多，等着打饭的长队都排到了餐桌过道。许玥端着餐盘走得很是艰难，好不容易快蹭到他跟前了，斜边里突然冒出一个脑袋。
是上次那个同他一起去吃饭的，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小姑娘笑嘻嘻地接过他手里的餐盘，心安理得地就近找了个餐桌坐下来吃，边吃还边问他：“你不去再打一份？”
周云深回答：“等下再去，人太多。”
好吧，许玥有些颓丧地耸肩。这个时候稍微有点眼力见都不应该凑上去说什么道歉的话。
她转身要走，不妨一个刚刚打完饭的男生冒冒失失冲过来抢座位，哐当一声，手里一口没动的饭菜就这么扑地上了。
许玥有点懵，一时来不及反应。男生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帮她把餐盘捡起来，一脸愧疚：“你拿我的饭卡再去刷一份吧。”
许玥接过餐盘，一抬头就看见周云深同那个女孩子都在往这边看，一时间有点局促：“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再去买一份就行了。”
说完也不管男生怎么讲，自己拿着餐盘去清理区放好，然后默默地去队伍尾端排队。
周云深看女孩子一顿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就说：“吃完自己去教室吧，我也去吃了。”
女孩子嘴里咬了一块排骨点了点头，周云深迈开长腿走去排队，恰恰在许玥后头。
但是许玥浑然未觉，她认真地低着头看自己脚尖，彷佛那里能长出一朵花。长长的队伍一点点缩短，到许玥时已经没剩多少菜了。
师傅手脚麻利地从隔壁窗口挪了几个菜过来，许玥犹豫了一下，刷卡点菜。
打好饭离开窗口去找位置吃饭，刚迈开步就听见一个清朗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今天有咸鱼啊？”
许玥跨出去的步子一顿，抬头一看，周云深已经走到窗口打饭了，刚刚那句话就像是他无心对着空气的一句自言自语。
许玥却被他一句话说得如遭雷击，觉得餐盘里的那几块鱼排有千斤重，让她迈不动腿。
啊，这该死的咸鱼！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许玥有些暴躁。
但是她怂，对着周云深怂，连带着这餐盘里的几块鱼，都让她怂了起来。
她半是暴躁半是怂包地想成了两个极端：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地道歉，或是灰溜溜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正天人交战之际，周云深打好了饭，从她旁边走过去，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整个食堂的人寥寥无几，不管是道歉还是装傻，都是绝佳时机。
许玥深吸一口气，迈开了僵直的腿。
周云深右手握筷，已经在吃饭了。
许玥一鼓作气三步并作两步在他对面坐下来，一副破釜沉舟的姿态。
“那个……”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又有点怂，轻轻地放下餐盘，试探着开口：“我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
但是对面女生咋呼呼的动作和直面错误的勇气似乎并没有打动到周云深，他仍旧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吃饭，一双筷子在餐盘里挑挑拣拣，夹出了一块鱼排。
许玥…………
“你觉得，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还叫事吗？”
周云深把那块鱼排单独放在一边，看她：“我很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我。”
许玥紧张得脚尖都绷起来：“我很抱歉在背后非议你，但这真的不是我本意。”
“许多事情都不是出自本意，但是说出口就变了味了。”
周云深放下筷子：“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玥点头如捣蒜：“你说你说。”
“我需要写周记。”他瞥她一眼：“一个月。”
啊，这是当代写枪手吗？
许玥一脸懵懂，小声嘀咕：“可我也不知道你一周都发生了什么，要写什么好啊？”
“随便。”周云深干脆利落，挑眉看她：“又或者是你不想？”
“不是不是。”许玥忙不迭地否认：“可我们的字不一样啊。”
“差不多就行了。”周云深并不以为然：“况且你的字也很…………硬朗。”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打了个顿，许玥以为他会夸自己几句或者说个漂亮的场面话来打消她的疑虑。结果憋半天就憋出了了一个硬朗。
难怪语文老是挂在及格线上，这遣词造句的能力简直能跟赵嫣平分秋色。
许玥在心里嘀咕。
周云深凉凉地看她一眼：“我等下把本子给你。”
“哦。”许玥应了一句埋头吃饭，扒拉了两口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他：“我能看看你之前写的么？”
周云深用一种你说呢的眼神看着她。
许玥赶忙双手摇晃以示清白：“我不是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我想说看看你之前写的，能尽量像一点儿。”
“哦。”周云深继续扒拉鱼排：“那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