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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莫名成了杀人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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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盒子在后院听到嘈杂声便丢下碗筷跑来,见云有熔被踹倒在地,连忙跑去将她扶起护在怀里。
小小的少年,努力撑起双臂,护着怀中人。
他身子虽有些发抖,稚嫩的脸上却是满满厉色,瞪着那衙役:“应天府衙役便是如此行事吗?就算是罪犯,只未定罪,尔等便无权私自动刑,更何况我小叔叔根本不是凶手!应天府尹简直昏聩!尔等有何证据?随便缉拿良民,为何不出示逮捕文书?”
小姑姑奸杀刘大人千金?简直可笑。
为首那凶悍衙差见云有熔不仅不认罪交出凶器,不知哪儿蹦出来个小子还装腔作势辱骂府尹大人,气得上去又是一脚:“证据早已查明!那凶犯将扇子掉落在刘小姐死去的床头,扇面有你家掌柜的落款!刘小姐贴身丫鬟也说几次来书斋都见你家掌柜手持着那柄扇子,尔等还有何话狡辩!至于凶器,定是在这书斋中,来人去搜!”说着便挥手派了手下的衙役进铺子搜凶器。
小盒子护着云有熔,侧过身去,硬生生用背部挨了一脚,眼泪差点掉出来,却还是据理力争道:“我小叔叔的扇子前几天便丢了!这算什么证据?你们不去抓真正的凶手,却私闯民宅,施暴于良民,这是哪一条大明律所定?”
那衙役还是头回见这么能说会道的小少年,气极反笑,胡搅蛮缠道:“你这小子如此大声嚷嚷,显然是做贼心虚,少不得也是从犯,便一起绑回去受审!”拿着锁链便要来绑小盒子。
云有熔自己被踹倒还能忍,见小盒子受伤,一下子心疼得不得了,这些衙役这样不讲道理,而小盒子定是不能被绑去官府的。又见衙役们上了二楼,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翻箱倒柜之声,料想那些珍贵藏书怕是要遭罪。心想虽然之前想着来此要低调平静生活,事已至此,怕是只能亮出身份了。
云有熔心里拿定主意,正要开口,却听见门外长街一阵马蹄疾驰,几息间便到了书斋前。
天色虽晚,先前衙差已将书斋内的灯火都点燃,只见一匹通体黑色,毛发油亮的骏马打着响鼻被人吁停。来人身着深色锦绣服,腰间挂着一把短刀,动作娴熟地跨下马来。云有熔看清来人的一瞬,只觉满室灯火都摇曳了一番,继而更加亮堂起来。
来人最起码有一米八五以上,双肩宽阔,腰背挺直,行走间步伐坚毅,只这身型便是难得,更遑论此人一张玉面,端的是剑眉星目,双眼清明,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起,神情严肃。
那应天府衙役见到来人,忙一改先前凶煞的神情,点头哈腰迎出门,双手作揖:“小人应天府捕头范辉,拜见千户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那位锦服千户大人微微颔首,自怀中掏出一份公文递给范辉,道:“本官奉指挥使常豫大人之命,前来缉拿连环杀人凶案嫌疑犯云有熔,此乃刑科批准的驾帖。”
范辉哪敢真的细看那驾帖,只双手接过,腰弯得更深:“千户大人亲自来此缉拿要犯,小的们如何敢碍事,只这嫌犯谋害了都察院右都御史刘仲谦大人家的千金,刘大人震怒,我们府尹张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小的定要将这恶徒缉拿回去,否则小人这职位不保啊,还请千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们吧!”
云有熔和小盒子,包括那已经扯着云有熔身上铁链准备往外走的千户大人都没想到,这小小捕头竟然敢跟锦衣卫抢人,一时都顿住了。
千户乃是正五品官职,岂会理这小小捕头,那锦服千户也不回话,只避开这范辉继续往前走。可那范辉也是个人精,跨一步又凑过来絮絮叨叨,姿态很低,却不肯放人。
云有熔在明代生活二十来年,也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这被称为千户大人的青年甫一进来实在耀眼,她短暂晃神后便也猜出来人身份,定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了,如此年轻便做到千户,着实了得。
只是她怎么又是什么连环杀人犯了,且北镇抚司什么地方,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准能防小儿啼哭,怕是有去无回。然这应天府衙役看起来也实在是不靠谱,想想也知道他那顶头上司又是什么货色。死的是四品官家的小姐,只怕那府尹正急着找个羔羊搪塞,赶紧结案保乌纱。
云有熔看看那两位打太极抢人的,默默清了清嗓子:“诸位……额……诸位?”喊了两声,打太极的两人这才回过头来看她。
捕头范辉正憋了一肚子气呢,见这不省事的嫌犯插嘴,又要一脚踢来。云有熔见状忙闪开,叫小盒子替她拿东西。小盒子便从云有熔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那位千户大人,又退回来站到云有熔身旁,微微侧身护着她。
那位千户大人接过令牌仔细查看一番,审视般的眼神射向云有熔:“此乃云南木府土司信物,不知阁下是何人?”
云有熔双手被缚,也摆不出什么好看的姿势,只好尽量挺直身板,保持高姿态道:“我乃现任丽江知府中宪大夫第三子,锦衣卫办案竟不查嫌犯户籍的吗?”
一旁的范辉早在看到令牌那一刻便吓得发抖,听到云有熔这番话更是“噗通”跪倒,唤来衙差解绑,自己则磕头求饶。
不怪这范辉没骨气,天子脚下他什么人没见过,只是这丽江知府虽只是个四品官职,然架不住人家是高祖赐姓,手里有钱有兵,年年进贡饷银战马,打得吐蕃无还手之力。
那锦衣千户双眉紧皱,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才双手作揖:“锦衣卫千户李骥见过云公子!”
云有熔略整了下衣服,小盒子给她搬了张椅子坐下,她也不敢拿乔再装大尾巴狼,示意大家免礼,又说了堆冠冕堂皇的话,叫众人回去详查案情,其他不再追究。
范辉等衙役听完,不禁暗自庆幸,松了口气,赶紧连滚带爬退出去,心想先回去禀明府尹大人再从长计议吧,很快便不见人影。
云有熔也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毕竟土司儿子说起来风光,自己却身无功名,更无半点官职,较起真来也讨不了好。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那李骥依然杵在那里,只好继续装大尾巴狼,一抚袖子道:“不知李大人还有何事,我既已说明不追究此事,如何还不退下?”
李骥依旧用那审视的目光看着云有熔,思索一番,话家常般开口:“下官孤陋寡闻,只识得令牌出自木府,却不知木知府竟有第三个儿子?”
云有熔端坐不动,似有些生气道:“天下之大,锦衣卫难道当真就无所不知,你有疑惑,尽管去户部查阅我的户籍好了!”
“非也,下官区区锦衣卫,但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从进门便一副严肃相的千户李骥,此刻竟罕见地露出一抹微笑,只那笑却是冷笑,“我镇抚司怀疑云公子与连环凶杀案有关,下官亦有刑科批准的驾帖,只怕云公子还是得去诏狱里走上一遭了!”
短短几秒,云有熔脑子飞速运转,握住身旁快要暴走的小盒子的手,给了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看向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锦衣卫千户李骥。
“李大人所言甚是,凶案一事,若李大人执意认定云有熔有嫌疑,那少不得是要走一趟,只望李大人能尽快查明真相,还云有熔清白,感激不尽!”
李骥盯着面前的青衣公子,此人确实称得上翩翩君子,自有一番矜贵风华。只他自称木氏土司第三子,却是不可能。个中缘由,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凶案,李骥观云有熔虽略有紧张,但面无愧色,坦坦荡荡。而且李骥刚才高邮公干回来便匆忙替了要赶回家祭祖的王奎这趟差事,具体案情他也不甚了解,云有熔的户籍他也确实未曾查证,一时倒也不能确定是否真抓错了人。
但驾帖都已发出,疑犯也愿意配合,便也只能先走一趟,若是有冤,他李骥定会查明。
想到此处,李骥便一拱手:“如此便有劳云公子屈尊前往北镇抚司,李骥定会查明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
云有熔内心很想翻个白眼,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小盒子,交代他看好家,照顾好自己,其余不用担心,自己定能平安归来。
之后便和这千户李骥往北镇抚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