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sunnydaypark

2、第 2 章

　　PART 3

　　【我向你眺望。却被悲伤阻挡了目光。】

　　佐助站在不远处的山冈向下眺望。木叶还在破晓的柔光中安详的沉睡着没有醒来。就像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这是我的家乡。
　　佐助听见自己在心里无力的讲。他握住长剑的手心浸出大片湿润的汗，泄露他小心隐藏的慌张。
　　这是家乡。这是家乡。他痛苦的闭上眼。记忆的碎片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他的大脑。他在黑暗中看见繁华的宇智波大宅，看见父母赞赏的微笑。他看见曾今的学校喧嚣的街角。看见年幼的自己在湖边吐出巨大的火球。那只火球熊熊的烈焰燃烧过湖面，一路翻滚着向前蔓延，燃烧过他生命中仓促又绝望的十年。
　　火光之后他看见哥哥的苍白的脸。他的柔软手指轻轻弹在自己额间。然后，轰然倒地。满地蜿蜒的鲜血，仿佛在讥讽着他愚蠢的仇恨。
　　佐助睁开眼，六芒星在眼中蓦然闪现。他想他终究是错得太远。早就回不去，时光的彼岸。

　　鸣人站在破晓的晨光中往上眺望。然后他看见不远处的山冈上伫立的佐助。
　　他看见佐助张扬的发跋扈的眼，他的长袍里灌满了风。他像一只巨大的鸟。只是迷失了航向。
　　他想起某次短暂的相会，擦肩的瞬间，佐助略带嘲讽的声音。他说鸣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鸣人想是的是的还是一样。自己还是而且一直是旧旧的。可是佐助，却已经崭新了。
　　他的心头突然漫上一阵无法言说的悲伤。像海浪过后，荒凉的沙滩。

　　PART 4

　　【曾经牵手用的手指。如今只能双手合十。】

　　鸣人曾在梦里无数次见证佐助的回归。他脸上永远带着别扭的神色臭臭的表情。一如从前。现在佐助站在他面前，十步之遥，他却觉得比梦更远。
　　他的别扭的小孩，早就穿着那件藏蓝色的衣衫，迷失在孤独的黑暗。
　　此刻的佐助，是凌厉的，凛冽的，冰凉的。敌人。
　　但是鸣人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他庆幸着佐助的回归。这么多年以来。终于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他离开。
　　“Sasuke……”

　　鸣人始终是属于光。佐助想。
　　他看见金发的少年，站在光影交错的前面。他的双眼将明媚的光线汇聚成小小的太阳，镶嵌在一片清澈的湛蓝。然后太阳向着他缓慢的化开，扩散成温柔的光圈，暖洋洋的微笑起来。
　　“Sasuke……”
　　佐助恍然。他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和金发的小人儿追逐在成片的向日葵田。小人儿向他奔来，明晃晃的笑脸烧灼他孤寂的灵魂，熨入心底的滚烫。此刻他看着眼前微笑的少年，恍惚有大片的葵花在空中突然绽放，和记忆中明朗的脸逐渐重叠起来。他分不清虚实了。于是他松开草雉剑向着面前的鸣人伸出手。他说，鸣人。到我这边来。

　　可是后来起了风。呼啦啦的卷过花田。向日葵在风中跳起狂乱的舞蹈，摇曳着将小人儿湮没不见。佐助站在茫茫花丛中间，只听见鸣人的呼唤，穿过花瓣，穿过茎蔓，迎着风，落入他的耳朵。
　　他听见鸣人喊佐助。
　　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
　　那么干净。那么明快。
　　可是都散在了风里。

　　他没有牵到鸣人的手。鸣人收敛了笑容，悲伤的摇头。他说佐助。如果你固执的站在那边。我将和木叶。共存亡。

　　佐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他突然唾弃自己荒唐的一生。就像这只伸出去的手掌，盲目的冲动，却什么也握不到。他倔强的犯错。并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固执的不肯回头。
　　直到最后。他仍是孑然一人。
　　他一无所有。他两手空空。

　　于是他收回手。结印。提取查克拉。启动千鸟。他望着手心的千鸟繁华的绽放，像是他能握住的唯一的，最后的梦想。

　　战火的蔓延可以仅在一瞬间。鹰小队进攻后不久，一直耿耿于木叶的雷之国亦席卷而来，趁乱攻入，妄图坐收渔利，夺取木叶。
　　耳边此起彼伏的呐喊。横冲直撞的忍术紧贴脸颊呼啸而过。苦无与千本撞击的清脆乒乓声狠狠的敲击着敏锐的神经。电光石火。雷霆万钧。复杂变幻的忍术在周围的空气中掀起巨大的漩涡，一波一波冲击着鸣人的身体。
　　他看着佐助。不说话。佐助看着他，千鸟的喧嚣代替他要说的话。鸣人突然觉得周围的战斗都是打在自己心底，他的心像被5种性质的忍术统统击中。大水漫过。雷电击过。烈焰滚过。巨石压过。荆棘箍过。狂风卷过。无声的破裂了。
　　他叹口气。旋出螺旋丸。闭上眼。迎着佐助的千鸟，狠狠送出去。

　　PART 5

　　【如果时光。倒着走。】

　　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鸣人想。

　　后来。他躺在冰冷的雨水中望天空。密集的雨点狠狠砸在他的眼中。他模糊的视野里隐约出现佐助悲伤的脸。于是鸣人用力的眨眼，拼命想要把眼中的雨水挤掉。可是最后他还是没能看清，佐助眼中晶莹的液体，是眼泪，还是温热的雨水。
　　瀑布的轰隆声持续响在耳边。鸣人听着那巨大的声响，突然想哭。因为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年初夏。甜美的午后。佐助对他温柔的说……喜欢。
　　喜欢……鸣人。我喜欢你。

　　再后来。卡卡西老师在佐助转身后赶来。他的背温暖而宽厚。鸣人却始终觉得不如佐助小小的拥抱令自己安心。他被送回木叶。火影大人精湛的医术平息他胸口血肉模糊的洞口。他却一直觉得那里面很空。他猜想或许是雨水太多冲走了心情。以至于后来他在想起佐助的时候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听到瀑布的轰鸣。
　　巨大的。震耳的。轰鸣。
　　夹杂着少年怯弱，却坚定的，喜欢。

　　再再后来。是他在固执的追逐着逃叛的少年。他不懂，从来也懂，究竟是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让少年如此决绝的转身不再回头。他在磨练中一点点的成长，克制内心急切的情绪，把思念收进眼底，沉淀成湛蓝的光，期待能点亮他的天空。
　　…… ……

　　他的确点亮了。
　　鸣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佐助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攻击方向，将千鸟砸向旁边向自己攻来的雷影。他听到那年的瀑布声。轰隆一声在耳中响起。巨大的水流奔涌而来。湮没了他的世界。
　　他看不到雷影眼中有着怎样的惊讶。他也看不到雷忍在目睹首领的倒下后慌张的溃逃。他的手，来不及收，刺在佐助胸膛，握着他温热的血液，触得到他微弱的心跳。他看着佐助的眼睛，慢慢褪去的血红，漆黑的眸子闪出清澈光。

　　“Naruto……”
　　他慌乱的抽手而出。佐助挣扎着站起，却又无法支撑的倒下。鸣人笨拙的去扶。瀑布的水是冰凉，汹涌的冲击让他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呼吸。
　　“Naruto……Naruto……”
　　鸣人摇头。疯狂的摇头。他听到周围的战斗渐渐的平息。他看见佐助眼角溢出湿润的泪花，洇开溅起的血渍，弄脏了他精致的脸庞。他抱着佐助。他抱着他。像抱着自己唯一的，最后的，梦想。

　　“佐助。你看。你回来了。”
　　“恩……”
　　“佐助。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走了？”
　　“恩……”
　　“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
　　“……”
　　“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
　　“……”

　　“鸣人。我喜欢你。”

　　于是老树开始轻笑，花朵簌簌的往下落，迎着丰盛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他的眉梢。像情人的吻。白色的花瓣铺天盖地，将他们湮没在清冽又温热的香。鸣人抱着佐助。他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听见木叶的忍者爆发出胜利的欢呼，他看见纲手开始结印聚集起绿色的医疗查克拉，他看见伙伴们一圈一圈围过来，将他们环在中间。他听见时光不动了。他听见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片，又一片。化成细微的粉末。消散在风中了。
　　那是成长的痛。那是蜕变的痛。那是孤独的痛。
　　那是曾经刺痛他们的锋利的碎片。
　　都随风而去了。

　　他们又回到了那年。甜美的初夏。幸福的午后。完整的拥有。
　　再也不会离开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