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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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佐鸣。
PART 1
【我只是想要一些温暖。哪怕是一点自以为是的纪念。】
都不过是源于一场梦境的束缚。
梦里是雪白的旷野，刺目的白，无边界的延展。漩涡鸣人平躺着悬浮在他面前，却缓缓转过身来对他微笑。他说佐助，我要死了。可是我一点都不痛苦。
因为你又回来了。
佐助醒来的时候被一种强大的失落感充斥着。他烦躁，空虚，坐立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如此直接着面对鸣人，没有背景没有杂念，巨大而空洞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对视。他想起梦里面鸣人微笑的，没有悲伤的脸。他的双眼聚敛着天空的湛蓝，浸润着如水的柔和的光。
他在温柔的看着自己。
那或许就叫做温暖吧。佐助想。那种从心底里慢慢蒸腾出来的微妙感，就是他一直追寻的，温暖。
他在梦里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不远不近的看着鸣人。而鸣人的微笑和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紧贴在他的视网膜上，盘旋在他的耳朵深处，虚无的扩散。他说佐助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可是我一点都不痛苦。
因为我又看到你了。
佐助被禁锢在他温柔的注视中，无法动弹。
房间里冰冷的床铺，陈旧的门板。佐助坐下，又站起来。打开门，关上，又重新踱回床边。夏天的夜晚很短，可是现在窗外却依旧涂着浓浓的一片黑暗。是那么浓稠黏着的黑啊，仿佛附着在了他的头脑中，在他的心房里，在他的血管内壁生了根，长出盘旋交错的曲线。他被困在了莫名的烦躁不安。
“Uzumaki…… Naruto……”
他试着呼唤。很久以来都不再喊出口的名字，再次提及时却没有丝毫的疏离感。佐助又轻轻说了一遍，缓慢而细致的感受着简单的音节带动舌头和嘴角弯曲的角度。当吐出最后一枚音节时，牙齿和舌尖轻微抵触的亲密感，让他顿时释然。
“Naruto……”
佐助想他原来是不曾忘记的。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避开着，却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懦弱。这个名字被他存放得如此的妥善，寄居在无比幽深而又潮湿的地方，打捞起来的时候，还带着温润的气息，熏得他满眼的水汽。
而这个地方。恰好。就是他的心。
他承认了。终于还是承认了。漩涡鸣人于他，终究是如此独特的一个存在。梦境里虚幻却毫无杂质的色彩，将他脆弱的心意，衬得明明白白。
他原来，也是思念的。
这么多年以来。
夏天的黎明，重叠交错的树影在逐渐暗淡的星光中摇晃出森然斑驳的墨绿。遥远的天空边缘有堆积的云朵，被夜色粘连着，贴在风中笨拙的移动。树林里湿重的水汽随着呼吸浸进肺里，在身体里积起小小一摊水洼，随着轻稳的步伐晃动着，甚至可以看清楚那水光，清凉的，幽静的，在子夜般的瞳仁深处流淌着。
“从这里可以看到启明星。”
佐助顿住脚步。回头去看那棵苍老的古树。他仿佛又听到了细细的声音，从树叶的间隙中撒下来的，男孩子疲惫却愉快的声音。
那是完成查克拉提炼课的黎明。疲倦不堪的少年坐在树的顶端，蒙了尘土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愉快。佐助准备下树时被鸣人叫住。那时候他的声音还有着少年的甜软，洁白的棉花糖一样在佐助耳边盛开。
“从这里可以看到启明星。”
佐助侧过头去看鸣人。树顶的风独有的温柔轻轻扬起他额角的金发，他的蓝眸映着模糊的星光。他说佐助我们一起看天亮吧。
然后他歪过头来，柔和的笑。
而佐助被这样的笑容蛊惑。重重的点头。
太阳刺破云层的时候鸣人忍不住发出欢喜的惊叫。清晨第一屡阳光射过来，在鸣人湛蓝的眼睛中汇聚成一枚小小的太阳。然后成片的光线顷刻漏出，兜头盖脸的浇了鸣人一身，那些金色的流光，刺目的金黄，在他身体上泼洒出动人的色调。佐助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天亮。
风从天上掉下来。带着一些云雾迷蒙的色调。它们掉进佐助幽深的瞳孔。他好像陷进一个虚无的梦。梦在12岁那年。梦在他已逝的年少。
PART 2
【时间原来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它改变了一切。却独独忘记了改变我的心。】
鸣人掠过那棵老树时有一瞬的迟疑，他的身影略微发顿，然后停下了脚步。
盘根错节的古树，巨大的绿色树冠在夏末湿润的树林里投下阴郁的暗影，沉沉的压在瞳孔里，有着迫人的抑郁。
鸣人感觉到自己面具下的脸孔有一秒钟的抽动，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呼吸，傻傻的站在树影里，呆望着，大脑一片空白。
“鸣人——快跟上！”银发的上忍回过头来低声传达命令。第7班正在密林中飞快穿行，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丝毫的拖拉。
“是。”鸣人回过神，转身去追队友。脚步带动柔韧枝丫，惊起一片深碧色的浪潮，翻卷着涌向树林深处。
“哗——哗——”
树叶摩擦的声音。像是温柔的海浪，低泣着漫上鸣人心尖，柔软的冰凉。
鸣人侧侧脸，终于还是没有转头再看一眼。
出火影塔的时候天空下起倾盆的大雨，厚重的云层里低吼的闷雷，让心底压抑的情绪剧烈翻滚起来，钝钝的痛。小樱从旁边递过来一把伞，鸣人摇摇头，低垂着眼睑。
“小樱……是明天了么……”
被问到话的女生下意识的皱眉。然后撇开目光，把眼神抛进雨里。
“是啊……佐助在战书里说的……就是明天了。”
鸣人想他记得这场雨。
那时候的佐助凛冽的眉眼，冰冷的表情。他说鸣人你已经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了。可是他的手掌却强硬的穿过来，用喧嚣的千鸟尖利的疼痛在自己胸口撕开破碎的大洞。那个时候，也下着一样的雨。哗啦哗啦的像是要冲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鸣人握紧拳头，克制着内心喧嚣的冲动。他还是难以置信，那个曾今在他身边的少年，却要在明天带着噬骨的仇恨攻进村来。鸣人想自己原来真的是忘记了前进。他的心还停留在12岁的那年。暖黄色的，干净明快的记忆。
鸣人回到了那片树林。
木叶的大雨收得仓促。夕阳从逐渐消散的云层中滑脱出来，蛋黄般浓郁的色彩。他的脚步落在积水的泥土，溅起细碎的水花，清冽的声响。他听见树叶在风中轻轻的摩擦，将夏末的湿润磨成细碎的气体，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他的视线里，星星点点像破碎的光。
他找到了那棵老树。他伸手抚摸它苍老的躯体。棕色的树皮刻印着光阴深深的痕迹，裂开的细缝中还含着刚才的雨水，像是哭泣的痕迹。手指顺着树干往上，透过僵硬的树皮感受老树沉静的情绪。
树干上有一处浅浅的凹陷。鸣人蹲下身用手指反复的摩挲着，妄想着再能感觉到因外力而压紧的纤维中残存的温热。他将头靠过去，额角抵着那枚浅浅的小窝，就像靠上了谁的肩膀。
很多年以后鸣人依然还记得清楚那一天，初夏的午后，阳光穿过层层树叶的厚度，浸着绿色叶脉下缓缓流淌的温柔。那时候的老树还会开出淡白色的花朵，细细密密的拥在柔和的绿叶中，阳光浅金的色泽斜斜的漏过，在脸上打出斑驳的影，很容易就叫人困倦。他在树下睡着，做着似乎很好很好的一个梦。梦里老树在轻笑，花朵簌簌的往下落，迎着丰盛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他的眉梢。清冽而温和的香。然后一片花瓣覆上他的眼，遮住了视线。他被笼罩在暗淡的阴影中了。
他不甘的醒来。睁开眼却看见佐助背着光看着自己。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呼吸软软的吐在自己脸上。鸣人想一定是光线太美好，不然怎会连佐助紧抿的嘴角也让他觉得漂亮？
“佐助……”太过靠近的距离让鸣人有些尴尬，可提醒的话还未出口，却突然起了风，贴着层叠的密密的叶子从树林深处滑过来。它们越过佐助的肩膀，灌进自己微张的嘴巴。佐助墨色的发梢垂到自己脸上，他呆呆望着佐助别扭的摸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可恶！”佐助的拳头狠狠砸向身后的树干，鸣人感觉到老树剧烈的晃动。他听见树叶发出“沙沙”的低泣。他想那一定很疼。他还没来得及责备佐助，他的手臂已经环绕过来，将他紧紧圈在怀中。
“喜欢……鸣人。我喜欢你。”
是如此肯定的陈述句。
于是老树开始轻笑，花朵簌簌的往下落，迎着丰盛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他的眉梢。像情人的吻。攀附在他单薄的灵魂，叫他在日后无数遍的怀想。
老树是经受了怎样疼痛的一拳才记下这窝小小的幸福呢？鸣人不知道。他只记得老树哭了，细微又破碎的啜泣。他还记得老树笑了，笑落了满树的白花，将他湮没在记忆里甜美的初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