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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思已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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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檩夙
作为一名春宫图本畅销的灵魂画手,她慕相思,最近遇到了瓶颈。进来读者是越来越变态。什么纯爱,百合,父女,兄妹的剧情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所以她决定,先暂时不画了,收拾好钱去各大青楼茶馆转转,说不定能找到灵感。
据小道消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是摇欢院,里面的四大花魁可以说是名动四方,才情绝艳。而茶馆嘛,当然数柳叶茶馆啦,不过慕相思不打算去那儿,越有名越贵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越迂腐,讲的故事死板无趣。
“梅姑娘究竟有没有怀上义父的孩子?叶公子究竟一夜几次?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讲解。”
刚走进弄雪茶馆,就听见说书先生的这句话,慕相思只得暗叫倒霉。可她明日还要去摇欢院看花魁赛,今日必须得听个故事,否则叫她白来一回。
眼看青衫的说书先生前脚就要跨出门槛,慕相思一个闪身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脸上堆满笑意。
说书先生身子一僵,转头看向她。
慕相思不由得一怔。
竟是个如此俊美风流的公子,潋滟美眸如江南朦胧烟雨,羽睫翩纤,唇色嫣然若桃花,白玉般的面上浮起一层红晕,容貌好似一幅展开的绝美画卷。
察觉自己的手还未放开,慕相思脸上忍不住一阵烧。转念一想,自己是个画春宫图的,抱个腰害什么羞啊。
“咳咳……姑娘突然抱住在下,可是要表明心意?”
啥?表明心意什么鬼?!慕相思脸上一囧,忙的放开手跳到一边,见他又要走,便又抓住他的袖子。正欲开口,却又被他打断。
“停,姑娘,在下知道姑娘想说什么。”说书先生上下打量她,转而点点头,又摇摇头,“虽说姑娘生得还算貌美,可追求在下的姑娘们可以绕京城十圈,其中不缺乏貌美又别有才情的女子,所以姑娘请回吧。”
“我……”
“还请姑娘不要纠缠在下,在下还有事,先走了。”
慕相思依旧不依不饶地扯住他的衣袖,尽量压着胸膛的怒火,对着他说:“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听先生讲个故事,并非对先生有意。”
说书先生听后叹了口气,无奈地扯回袖子,语重心长地盯着她,说:“姑娘无非是想借着听故事亲近在下,这种理由在下听多了。”
这人……慕相思气得鼓起脸,皱着眉瞪他。正欲开口骂人一少年却挡在她身前,扯着先生的领口大喝一声:“登徒浪子!休要调戏人家姑娘!”
“公子莫不是瞎了,分明是这位姑娘调戏在下。”说书先生佛开少年的手,也不恼怒,只淡淡地扫了少年一眼,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什、什么!什么叫她调戏他?虽然他的确有让人调戏的资本,但,但她慕相思一向公私分明,在工作时间她是坚持不调戏良家妇男的好吗!好吧,她工作也调戏过美男,但、但她调戏也只挑柔弱美男好吗?
“喂!什么叫我调戏你啊?我是挑你下巴了还是亲你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都说了我只是想听故事而已。”慕相思叉着腰瞪他。
“你方才可是抱了在下的腰。”
“我……我我……”她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就在她气得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刚刚的少年又上前一步,目光与说书先生对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诶诶,你个大男人被一姑娘抱一下怎么了?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是有意,你就不能闭嘴听人家解释解释啊?”
“就是就是!”慕相思从少年背后探出头附和一声,眼神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好啊,那你解释一下。”说书先生抱起双臂,悠闲地倚在门边。
“我就是想听故事,你走的太快了,我一时情急就报了上去,反正,反正我是女生,怎么说也是我比较吃亏。”
“呵。”说书先生冷笑一声,伸手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摆出自认为最帅最有魅力的笑容,娇声道:“你长得有我好看吗?当然是我比较吃亏好不好!”
咔!慕相思仿佛被一道落雷击中,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她居然被一个男人比下去了……这说书先生怎么感觉有点骚呢?然而呢?她难不成还得跟他道歉?不要了吧,她……她说不出这话。
“想听故事啊?你有酒吗?”他又扭了扭腰,一抬腿往茶馆外走去,见她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转身又瞪了她一眼,勾了勾手指,嗔怪道:“站那干嘛?跟上啊。”
慕相思目瞪口呆,这他喵的,怎么越看越骚!
慕相思忙跟了上去,忽的瞥见一旁,刚刚那个少年,正一脸黑线。她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颇为沉重地说:“记住,女人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奈何他多好看也千万不要走歪路啊!”转身又一蹦一跳地跟上说书先生。
“啊对了,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慕相思抱了抱手臂,有些不安地望着越发偏僻的四周。这怎么住荒郊野岭啊!他喵的,这骚先生该不会还兼职做人贩子吧?噫,有点怕怕。
阴风习习,天色暗沉。说书先生只一个劲地向前走,他脚步极快,大步流星地也不停一下 ,慕相思只得小跑跟上。前面,树木见多,不一会儿,说书先生便没了踪影。她愣在原地,有些害怕,高声喊了几声:“先生?先生?”
除了惊起一群鸟雀,再无其他反应。
这该死的骚先生,估摸着是想甩掉她开溜,真的过分! 不就讲个故事,至于吗?
然而,他殊不知某位风流俊雅的说书先生正一边走一边对后面说:“姑娘,不知你想听什么故事?是“我与嫂嫂不得不说的那些事”,还是金瓶梅,异兽禽兽强上我或者是一夜八次郎什么的。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姑娘?在下问你啊。”猛一转头,他才发现身后居然连个人影也没有,咦,人呢?
以至于很多年后,每当他提起这件事情她都会恼羞成怒:“会武功你装什么柔弱书生!走那么快,我跟得上就怪了!”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树林间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啊!去死吧,骚!先!生!”
说书先生摸着下巴哑然失笑,转身又慢慢循着声音去。想着那姑娘气得满脸通红,鼓起双颊的模样,定是可爱极了,可不能错过。
刚看到说书先生称之为家的小木屋时,慕相思不禁微微一愣,见他身着朴素墨发轻拢,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他的容貌所惑,却忘了他也是个贫困潦倒之人,难怪那么多姑娘追求他都不应,原来是怕误了人家姑娘。
“怎么,姑娘身着富贵,也是嫌弃在下家贫,不愿脏了衣裳?”
见他面色渐冷,慕相思眨眨眼又是一脸笑意,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屋内用具均是木制,简单倒也不显破旧。
“先生谈吐不凡,怎会如此境遇?”慕相思了清嗓子关心地问道。
他敛下眸子,沉思良久才道:“姑娘说笑了,这清闲自在真的不好吗?多少人还求不来呢。”
“先生不觉苦?”
“人活着,总不能只追求名利,若是这样,怕是会错过很多东西。”
他的话慕相思听不懂,只得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才提起故事一事。一说书他像变了个样子,眸子璨若星辰,神采奕奕,眉眼也灵动起来,她看得呆了,竟忘了听故事。
花魁赛慕相思并未赶上,只因贪睡误了时辰,也因为听书听得晚了才起不了床,慕相思有些懊恼地皱着眉与说书先生道别后,已是午后,太阳高照,比赛早已结束。
从那日起,她确实迷上了听书。说贴切点倒不如说是迷上了男色,连续几个月也不画图,王老板气得拔掉了几根胡子,她才将以前的图交了上去,王老板哼了一声,倒也没骂她。
听茶馆里的人说那俊美的说书先生名叫傅满,年约24,因面白脸净而受姑娘欢迎,的确如他所说,追求他的人很多。
“在下的故事,有这么好听吗?值得姑娘天天来此。”
慕相思发了一会呆,他已从台上走下来,走到她的桌前,慕相思担忧她说久了,嗓子不舒服,忙倒了杯热茶:“先生请坐。”
傅满就坐下,也不饮茶,只托腮看着他神情似笑非笑,她却看出了几分玩味,与他对视良久,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别过头来,不敢看他。
“慕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没没有!”不相思慌忙摆手,抬头见却落进她明亮的眸子,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他执盏浅饮一口,忽而又道:“如意湖边的桃树开得正好,姑娘若无事就陪在下去走走吧!”
“现在吗?”她想死命按住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了,连自己也没察觉,语气里竟满含着兴奋。
“明日早上,不见不散。”
他笑得十分好看,明媚的如同湖边的桃花,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摘下独占。这美好的幻想使得慕相思忙暗骂自己好色。向他点头后便如飞箭一般冲出茶馆,恍惚间好似听到他悦耳的笑声。
这日的桃花开得艳极了,一朵朵粉白的桃花摇曳着,花枝叶隙间一抹蓝色伫立树下,看见他柔顺的墨发被风吹拂,恍惚间,莫名……骚气。
慕相思还未上前,他忽然转头就是一笑。
殷红的唇,白玉的面,隔着一株桃花,他走了过来。
“先生!”
“嘻嘻!”他食指点上慕相思的唇,眉目流转间,摄魂夺魄:“如此美景美人,姑娘,何必开口打扰?”
“我今日特地穿了百叶裙,先生也觉好看??”想到他夸她美人,她便忍不住窃喜,还算那家店老板眼光好,先生果然喜欢。
谁知傅满对她翻了个白眼,后退到树下,轻轻撩起肩头的长发,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骚气。
他开口道:“姑娘真是自作多情,在下方才是在说自己。在下站在这里,你哪里算得上是美人?”
脸上笑嘻嘻,他喵的内心mmp,真想冲上去来一记左勾拳打歪他的鼻子,再扇肿他的破脸,然后来个升龙拳,让他上天!
然而,一切都是空想,在她喜欢他的前提下,她是不忍心让他伤到一根头发丝的,只能嘿嘿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先生说的是,我比起先生真是蒲柳之姿。”
慕相思敢打赌她此时脸上的笑定是难看极了。
傅满满意地勾起嘴角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她诧异的望过去,他却罕见地别过头,踱着步子往湖边走去。
大致,他也喜欢她。再过几日等她表明心意就成亲,他会说书,她会画春宫图,双剑合璧,到时候大赚特赚,想来真是美妙。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点插曲,不然能早点成亲。
暮相思照常去弄些茶馆,傅满却不在台上。扫视四周,却发现她正坐在桌前,与一绿衣女子谈笑风生。
那绿色锦衣的女子容颜娇丽可人,面若芙蓉。腰间一把长剑。应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女,抬手投足间,不拘小节,豪爽大气。
许是她盯得太过显眼,傅满忽然转头,面容冰冷,神情漠然,竟恍然不识般。
他是不想让心上人瞧见她吧!她果然是自作多情,初见时他便告诉她,追求他的姑娘很多,比她优秀的也很多。
落寞地走出茶馆,却有丝不甘心,想起前日他执她手,点她唇,心底的那份不甘渐渐膨胀,转过身仍是大步而入,傅满似乎没料到,她又回来茶馆神情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复杂。
“先生,今日不说书?”她像往常一般笑着问他。
“阿满今日要与我这故人叙旧,便不说书。”绿衣女子率先开口,她神情温柔:“姑娘是?”
那声阿满仍是刺痛了她的耳,她扯开嘴角,却笑不出来,半晌才道:“不过是听客。”
“在下今日不说书,姑娘请回吧!”
“不听书,本姑娘也要喝茶!本姑娘不走。”慕相思反驳道。
傅满表情又是一变,却笑了笑,低头对着绿衣女子说了些什么。
绿衣女子也是一笑,然后两人进一同离去,看上去甚为亲密,她憋着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慕相思不再光顾茶馆,用笔专心画图,脑海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傅满的样子,只过了七天,她还是忍不住去了茶馆。一进去说书的先生却成了一个老头,令她疑惑不解。
趁着老先生下台休息的功夫,她上前搭话:“老先生,请问之前说书的那个姓傅的公子呢?他上哪去了?怎么成了您在这儿说书?”
“打住,姑娘。”老先生摆手,皱眉,不耐烦地打断她:“老生如何知道?”
她垂下眼向老先生说了句,打扰了。便又向柜台走去,心里的固执驱使着她的行动,柜台掌柜的一见是她这个老客人,笑着问她:“穆姑娘这几日怎不来呀?”
“有事耽误了。”慕相思扯着嘴角勉强笑笑,“傅公子呢?”
“他呀,七天前就不来啦,也不跟我说一声,唉,也真是……”
心里莫名一慌,还不等掌柜说完便跑出茶馆。直往傅满的小木屋跑去。
那里房门未锁,慕相思忙推门而入,一看却是一惊,屋内缭乱破败,像是遭了强盗。
四处扫过,并无傅满身影,她喊了几声,眼眶微红。傅满会去哪呢?该不会那女子是富家小姐,但他家娘得知她与一个穷先生私定终身,便棒打鸳鸯,想的两人分开。但七天前绿衣女子从家里逃出来,与傅满商议私奔。于是两人远走高飞,而绿衣女子的爹娘在屋里寻而无果,一气之下将屋子砸烂,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悲伤,真是悲伤,慕相思叹了口气,踱着步走出屋内。目光再次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小木屋。
“姑娘为何来此?”
身后传来一女声,她疑惑地转过头,见一女子从木屋右侧的树林走出,就是那日茶馆的绿衣女子,这女子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这女子,皆是不语。
“噗嗤!”女子忽然笑了望向她的眼神温柔似水。
慕相思却是愈发不解,见她向他走来,不禁后退了几步开口问道:“你你你……怎么在这,傅满呢?”
“他呀,当然是与我在一起,对了,过几日我们便要成亲,姑娘与阿满是朋友,一定要来啊!阿满,定会开心的。”
成亲?慕相思心里一惊,浑身一震,只觉脑袋发昏。想哭又觉得不能哭,扭过头,不看她。声音微颤,又故作欢喜:“是吗,哈,那真是恭喜你们,不过那天我没空,真是可惜呀。”
“姑娘,我还没说是哪天呢,你怎么就没空啊?”绿衣女子绕到她面前,她脸色疑惑,眸中却有些玩味。见她语塞,女子又开口:“姑娘是对阿满有意吧?”
心中所想,被人说中,慕相思连忙开口辩解:“才没有,而且他要与你成亲了,你不该怀疑我们。”
绿衣女子在忍不住了一仰头对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没有回答,仍是在笑,看样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么?约过了好久,她才停了下来,低着头喘着气,眸子里仍是一片笑意。
“你到底在笑什么?”
“你真可爱,与我那弟弟倒是般配,不过脑袋要聪明点,不然被人耍了,找我也顶不了用。”
“我与你弟弟有何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我弟弟就是阿满啊,你不是对他有意吗?这几天他可没少在我那念叨你。”
“等等,这这是什么鬼?”慕相思抬手扶额:“你们不是过几日成亲吗?怎么就成了你弟弟?”
“我说什么你就信啊,果然跟阿满说的一样蠢。”她摇摇头,复而叹了口气又道:“阿满年少时便想做侠客,练了一身好武艺,为了名利,他杀了很多江湖败类,却惹了许多仇敌,害的爹娘惨死。我与他也四处流离,前几日我找到杀害爹娘的仇人就来找阿满一起报仇。那日他对你冷漠,是怕自己回不来,屋子乱,是因为我昨日找一件东西,将屋子打乱了。”
这他喵的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不是富贵小姐与穷书生私奔吗?不过好开心,这么说,她还是有机会的。
“那先生呢?”
绿衣女子忽然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向她靠近几分,笑嘻嘻道:“看你后面啊!”
她闻言忙转过身,忽然身后一股力将她推出,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抱住了一段纤细匀称的腰身,随即听见好听的笑声。
“姑娘抱住在下,可是要表明心意?”他的眸子里是一片温柔的清波,如同醉人的酒。
慕相思的心迅速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挣扎了一下,终是不再扭捏,红着脸颊说:“是啊,我是爱慕先生,不知先生心悦我否?”
他收臂将慕相思抱紧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情意:“你说呢?过几日,若是你愿意,我们便成亲吧,正好姐姐也在。”
远处的绿衣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晶莹的泪水,想起之前傅盈的死,如今已替她了了心愿,他弟弟也成了家。
“这可真是……”她悄悄地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