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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竹林中的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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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风轻轻地吹过来,吹着这小小的木屋,吹着这木屋中小小的翠翠。
翠翠悠悠地睁开双眼,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浑身觉得舒服极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一件翠绿色的裙衫,这裙衫美得动人,美得就象春山中的林木,美得就象她的名字,她仿佛已经回到那春葱般的豆寇年华。
可这个为她换衣服的人又是谁呢?
她只记得那晚冤鬼夜哭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不禁打了个黑颤。那小童带着她一路狂奔仿佛走了很远的路,仿佛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可是一切都很模糊,她记不清。
会不会是那个竹马小童?
可那还是个孩子。
但毕竟是个男孩子。
她的脸忽然间红得发烫。
屋子内陈设极其简单,只一藤床,一石桌,一石凳,桌凳石质细腻,纹理有序。
这是什么地方?
她没有问,也没有人回答。
她推开门走出屋外,屋外阳光明媚,鸟语啁啾,一圈竹篱尖如箭矢,竹篱内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有的姹紫,有的嫣红,有的金黄。
她呼吸着芬芳的花香,悄悄推开竹篱的柴扉,向外走去。
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密林,密密的竹林。虽然金秋已至,但竹林却荫郁如春。
她在竹林内走了很久,也试了很多种方法,但终于还是没能走出去。这竹林就象一个迷阵,她就象迷阵中的一只麻雀。
但更糟糕的是她已找不到回去的路。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她笑了。这次不是微笑,而是苦笑。
她索性坐下来,坐在一株并不太粗壮的竹子上,于是那坚韧的竹子就不得不弯下腰。
她将一双纤秀的足高高翘起,双手各撑一株竹子,用脚心去寻找一片柔软的竹叶,去感触,痒痒的,酥酥的。阳光象铜钱一样从竹叶间洒下来,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心里。
哎,二十多年前她也做过同样的事。那时她年轻,天真,就似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她差不多已快睡着,却听见一阵竹子晃动的声音,起初她只道是在梦中,懒得睁开双眼,然而声音越来越烈,猛然一惊,差点没摔落在地。
只见竹林中不远处一条血红色的巨蟒盘身在数根粗壮的竹子上,昂首吐芯,从嘴中喷出的却是一团团黑气。
与它相对峙的却是一只灵猿,七彩的毛色鲜艳无比,在竹林中上跳下跃,动作十分敏捷。
这不正是先前见过的那只灵猿吗?
蟒猿大战,这倒是天下罕见。她兴奋得想要唱首歌。
这歌自然是不能唱的。她小心翼翼地绕到它们身后伏下,想要大开眼界。
但事总不能遂人心愿,因为巨蟒已快速地游走了。
这巨蟒是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如鬼夜哭的声音才走的。这声音好熟悉,熟悉得令她走了身鸡皮疙瘩。
她知那巨蟒奇毒,不敢追赶,但这灵猿却极其可爱,跟着她想必也能脱这迷阵。
她尽施轻功,身轻如燕,可这灵猿受惊却比那飞燕更快。
转眼间又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于这迷阵之中,空欢喜了一场。
她却又笑了。
她的心情随时随地都能保持轻松愉快,因为她是乐观的,无所谓的。
林风阵阵,她折一根竹条舞将起来。
现在她又想唱歌。
她真的唱了起来:“小小弱女子,林中失了方向,去寻那无情的情郎,抛弃了亲人家乡,那人却又在何方,是否还记得我傻傻的模样?……”
歌声婉转动听,情义真真切切。
与歌声遥遥相对应的却是竹林中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声中却是无限的失落,惆怅。
这人是谁?翠翠寻着声音的方向跟了过去。
她没有寻到叹息的这个人,寻到的又是叹息的声音。
这个人也在走路。难道又在为她引路?
这人究竟是谁,她感到莫明。
不过,她已走出了那竹林迷途。
那木屋再次呈现眼前,她一走进去就发现石桌上放着的精致饭菜。
饭是番外的香米,怕是异域朝贡而来,菜共三份,一份嫩笋戏竹,一份张口鱼唇,一份鸡冠相食,旁边居然还有坛烧酒。
这些个东西在她面前本不稀罕,只是在此地见到就颇感意外了,并且还是热的。
她自然不会客气。她不但食用饭菜,而且还饮酒。酒量居然还不错,火辣辣的一坛烧酒灌进肚里之后,居然觉得还很爽。
只不过一阵爽之后,她就觉得舌头有点大了,没多久就伏在石桌上“呼呼”地睡着了。
风吹着木屋“呜呜”作响,这时天色又已暗了。暗淡的天色下,一只血红的巨蟒快速地游向木屋,游向木屋中的翠翠。
翠翠睡得很香。真香!巨蟒肯定是这么认为,所以它亳不犹豫地就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嘴。血盆大嘴中是一排排阴森锋利的牙齿。
但这时屋外却传来一阵低沉急促的箫声,远处一个灰色的人影就站在灰色的草众间。
这箫声也不过是极为寻常的箫声,可是巨蟒听了却如遇天敌,掉头游去。
翠翠陡然坐起,长叹了口气。
好险!
原来她没有醉,也没有睡着。她本想找出跟在他身边两次为她引路的那个人,或者那个竹马小童,却不想引来了这个冷血畜生。
吹箫的人是不是就是为她引路的那个?
她推开木门纵身掠出,但那灰色的人影和血红的巨蟒早已不知去向。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笑笑江湖,游戏人间的翠翠了。这几日,她遇到的每个人都如海水样深,自己就是浮在水面上,跃不起又下不去的小鱼仔。
她刚有了这种想法,却又有了改变。
因为正当她转向木屋时,却看见了木屋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狼狈不堪的人。
所以她笑了。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