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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物是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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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的马车停在门口,皑皑大雪间。
韩婆子领着玄恨走了出来,楚夫人正在门廊下为自己的两个女子整理衣领,一个眼神都没有扫过来,但是楚惜云、楚惜月两个人看了看她,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母亲,好了没有?”楚惜月已经过了15岁的生辰,自生辰以后,对于各种宴会表现的都十分积极,每次出门都会装扮的细致完美。
“好了好了,你这泼皮。”手腕强硬、心狠手辣的楚夫人,在自己的一对女儿面前,也是化作了绕指柔。
总算是弄罢,一行人上了马车,楚玄恨在最后,刚要登上马车的时候,就远远听到“阿玄、阿玄”,哥哥在叫自己。
一时间,撩开折篷的动作停住,冷风又往里稍微灌了些。楚惜云刚刚坐定在靠近门蓬的位置,吹了一点冷风,又看着楚玄恨明艳的脸,气从中来,没轻没重的就踢了一脚过去。
楚玄恨被那一脚踢了正中,当即就往下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索性大雪做毯,也只是污了些雪白的披肩。
玄恨没什么表情的站起身,就朝着楚念之迎了上去。“阿玄,阿玄”楚念之拽着玄恨纤细的手腕,力道十分的重,直把玄恨的手腕拽的生疼。
两个人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话,玄恨踮起脚,把念之有些敞开的披肩又拢了拢,“哥哥,好好养病,等我回来,给你带梨花酥。”说着,绽开了一抹轻松快乐的笑。
楚念之看着酸楚,却也笑了出来,只是握着玄恨手腕的力道非但没有松懈下来一点,反倒又重了些。“阿玄,你知道的,对哥哥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所以,不要...”
玄恨强硬的挣了挣手腕,反过来握住他的,抬了头,仰视着他,忽而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才到念之的胸膛处,又比了比念之的身高,小孩子姿态的抿了抿嘴,“我要把哥哥养胖一点,再养高一点,养到17岁那样高。”
玄恨松开手,冲着念之调皮的眨了眨眼,“哥哥,阿玄要给你带梨花酥去了,等我回来,咱们去看琼姨。”
念之松开手,看着玄恨踩上马车,走到里面。长长的雪白披肩,上面绣着华贵的花纹,穿在玄恨身上,真是好看。是自己很久以前就想,让妹妹穿上的那种衣服,到如今,却觉得真是可憎,衣服真是碍眼。
马车停到了十里街亭就要下车,前面拍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占据了整个十里街。排成长龙的马车尽头,便是今日的目的地---柳府。
柳府小郡主柳轻描今日的订亲宴,上至正一品萧太师,下至从六品校蔚,适龄的公子、小姐,沾亲带故的、八杆子打不着想沾点荣光的、数不胜数,乌压压一大片。
如今这来往的马车已经拍到了十里街口,足见这柳府的权势富贵,这柳家小郡主的万般宠爱。
“排面这么大,还不是只订了一个莫府的庶子。”楚惜云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排成的长龙,语气里不知道是羡慕还是鄙夷。
“慎言。莫少爷君子如玉,和小郡主份外般配,一会下了车,千万要仔细着说话。”楚夫人提醒道。
楚惜月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从妆匣里掏出来红纸,又格外认真的抿了抿像是喝过血的唇,才施施然,动作优美的下了车。
见状,楚惜云也又理了理自己的束发、妆容,下了马车,同妹妹站在一起,一粉裙、一蓝裙,弱柳扶风、言笑晏晏,着实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目光。
然而这目光,自玄恨下车,就纷纷换了方向,白雪、红裙、艳色,俏生生、清亮亮的立在那里,不说不动,就像是一幅美人图。
楚夫人暗暗的拉住了自己的两个女儿,用眼神示意她们,不要忘了今天来此的目的。二人才亲亲热热的一左一右,挽起来玄恨的手臂,迎上一群花一般美好可爱的女孩子。
未开席前,男女不同园。
郡主带着一群女眷在西园中赏梅煮茶,另一侧东园,则是柳将军亲自带着自己的女婿招待一群男客。
西园和东园之间,用一个小花坛隔开,只要有心,往对策看去,就可以一览无余,透过漫天的雪花,遥遥相望,不可谓不美。
柳轻描坐在一群女孩子中间,煮着香茶,频频的往对面看过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羞红了脸,低下头来。
有女孩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促狭的调笑”我们郡主这是看到了如意郎君,被羞红了脸啊。“于是一群女孩子开始欢声笑语起来,言语间满满的少女情怀,祝福心愿。
玄恨坐在亭中的最外围,愣愣的看着纷扬的雪花,一朵又一朵的落在雪色的披肩上,起初能看清雪花瓣的形状,很快就消散期间,融为一体。
”阿玄,湖畔“清朗的男子嗓音,在耳畔响起,一时间拉回了玄恨的思绪,同时传进耳中的,还有众多少女的略带兴奋的私语。
”见过萧世子。“萧世子也过来了“”......“
一身锦衣的萧臻行状风流的坐到一群女孩之间,与她们谈笑风声,就像是偶然从玄恨面前经过,然后梦呓般的打了招呼。
由于萧臻坐的位置偏靠外一些,女孩子围绕的重心不免的往外偏移了一些,很快就把玄恨又挤到了其他少人的位置,正好在小郡主柳轻描的旁边。
小郡主微微笑着看向被姑娘们包围的萧臻,听着一片的欢声笑语,半是感叹半是甜蜜的说了句:“萧哥哥一直都这么受欢迎,要不是流年,怕是我也忍不住亲近他。”
玄恨坐在一旁,微微的附和。引来小郡主好奇的目光。
“你是哪家的?生的真好看,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回小郡主,我是...”话未及说完,便被萧臻打断,萧臻凑过来,大咧咧的拉住玄恨的手,“这是楚玄恨,楚侍郎的四女。”
柳轻描一看萧臻的举动,当下就明白了,只是招呼着一群姑娘们去宴上,马上就要准备开宴。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萧臻低着头看她,“阿玄,今日特别的可爱。”玄恨刚想挣脱,就看到萧臻朝她使了眼色,往东方匆匆一瞥,就看到楚侍郎的衣袍,立时面上就带了两朵红霞,假装着挣了挣。
萧臻靠近她,“阿玄,我不会害你,你就且信一信我。”玄恨也对他耳语:“萧世子,您到底要做什么?”
萧臻余光扫过,楚侍郎的衣袍已经不见,今日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双手揽着玄恨的肩,毫不怜惜的用自己流云锻的衣袖给玄恨擦了擦木凳,又放上软垫,才轻轻的把玄恨按坐在凳子上,然后,自己单膝屈着,蹲下来,视线和玄恨持平。
“阿玄,我想保护你。”
东园挨着的就是暖室,现在快要开席,男女眷就都聚在这暖室中净手,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莫流年温柔的为郡主挽了挽耳畔垂落的发,视线移到西园一蹲一坐的两人,瞳孔就缩了缩。郡主粉面上带了红霞,朝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又笑了笑。
“那是楚府的四小姐和萧哥哥。四小姐你见过吗?像朵花那样漂亮。萧哥哥看起来很喜欢她,看样子是能纳了当个妾室的。”
“是吗?”莫流年视线望过去,满满的都是寒意,手下却温柔的轻抚了抚郡主的脸颊,话语中也尽是绵绵情意,“在我眼中,只有轻描,才是我心上的牡丹。”
郡主抛却羞涩的轻靠在莫流年的肩上,满心满眼的都是幸福和快乐。柳将军望过来,眉目间有着不赞同。像是想起了什么,郡主颇为紧张的拉住心上人的月白衣袍,“方才,”
“方才,爹爹单独把你叫过去,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并未,将军只是要我记住郡主的恩德,有郡主才有我今日的辉煌和明日的将来...”郡主素手轻轻点住莫流年的唇。
“流年,你不要这样说。虽然你只是莫府的庶子,但我心悦你,我的就是你的,你要好好施展自己的才华,我能助你,亦是我之幸。”
莫流年像是情难自已般将郡主搂入怀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目光却始终不离对面的二人,多情的眉目满满的都是冷淡和恶意。
“谢过萧世子的抬爱。”玄恨听到萧臻的话,愣了一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不解和懵懂。
她同萧臻相识,还是几年前,那时候琼姨尚在、哥哥还在国子监读书、自己尚且还算得上一个世家小姐。萧臻同哥哥交好,曾有许多次一同外出踏青赏景。然后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矫情。
想到这里,玄恨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萧臻眼中的自己,雪肤、红唇,一瞬间她是极端厌恶的,为什么想要保护我?因为我的相貌?
萧臻伸手为她拍落发上飘扬未化的白雪,举止亲近但毫无诘越,“你就当因为我是漂亮哥哥吧,一会宴上,你不要说话。且看着我就好。”
漂亮哥哥,萧臻说出来,轻柔的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发,像是安慰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
那时候自己才四五岁,随着哥哥一起赶庙会,在街上偶遇了萧臻,那时候尚且天真烂漫,看见生的十分好看的萧臻,把红艳艳的花插到他的玉冠上,与他十分亲近,被他抱着走了一路,分别时依依不舍,隔了好远,还在喊漂亮哥哥再见。
年轮转,物是人非,纵旧人仍是,却心境已转,终是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