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夜幕之约》玄幽

4、第三幕 夜化魂

　　元治元年6月4日 下午
　　前几日还明媚的天气到今天以变得阴沉，厚重的云着实叫人看了喘不过气，云彩四周发出白昼的光芒，洋洋洒洒的映照在整个京都的街面上，陷入了一片苍白。大街上依然平静如常，人群往来有条不稳，在他们看来这也许只是天气寻常的变化，但对此时的新撰组而言这些都似乎多了一层含义，尽管这完全可能是一种人为的想象，不过在信奉神明的年代，或多或少都赋予了一种象征，“是凶还是吉呢？”土方岁三这样想着。
　　原田坐在回廊上看着天空，抱怨道：“这个气氛真叫人受不了。”看着不沉不住气来回走动的永仓，他大声叫他：“你就不能安静一些吗？”永仓奔到原田面前，说道：“你还不是一样。”话说间两人又要口角，一旁正在擦刀的藤堂劝解道：“好了，少说两句吧！这两天大家脸上都缺少笑容呢。”
　　“队里突然这么警戒，是不是要出大事？”原田摸着自己的下巴，那副表情似乎是考虑很久才说这句推测的话。永仓马上接话道：“谁知道呢？以副长一贯的作风，不到最后行动最后，是不会有人知道具体内容的。我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做好准备，他下令，我们只管动手就行了，哼！就象棋子一样。”原田低声呵住他：“这话不要随讲！”永仓看着他，突然大笑着：“你太认真了，我有那么蠢吗？藤堂，你说呢？”藤堂只顾擦刀，不于争论.
　　远处一行人匆忙的跑出去。原田问道：“哪个队的，这么急。”
　　“是武田吧！”藤堂冒出一句。
　　“哎？”原田看着他。
　　“啊！没什么，我在想这次会不会只派武田行动呢？”藤堂笑道。
　　“有可能。”永仓听了藤堂的话，说道：“刚才几个都是五番队的人。”
　　“哦？”原田对藤堂笑道：“你的观察很敏锐嘛！”
　　“哎呀！随便说着玩的，可不要当真啊。”藤堂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于是三人都又笑了起来。
　　“真难得啊！到现在还有这么轻松。”三人都不约而同往后看，立刻站了起来。原田先说话：“什么呀，都是苦中作乐。”
　　“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们。告辞了。”
　　永仓和藤堂两人立刻坐下来，原田自言着：“冲田还是老样子。”
　　总司那日回到新撰组后，便发觉屯所气氛紧张，人人面色凝重，料定近日将有行动，也就不在外出了，心想如能帮上土方的忙也是好的，但内心不知为何对讶羽十分的挂念，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如是往常遇到这样的事，自己免不了要被土方先生训斥一番，可这次却没有动静，想来想去，只认为是土方最近太忙而无暇顾及他了吧！一念到这里，便觉得有些愧疚，虽说队里没有不许私自结交这条规矩，但瞒着像兄长一样照顾自己的土方，总觉得还是交代一下比较好。所以决定这次行动过后，找个机会对土方说明白。于是他边走边想就原田三人在走廊上不期而遇了。
　　集市路边，一群小孩子们正吵吵嚷嚷的围成一团，死死的拽着讶羽的衣服，大吵着：“官人再讲一个故事吧！”讶羽有些不知所错，左右摇摆着，想找路离开，可小孩子哪里肯放过他，于是他只好又坐下来，说道：“说好了，这是最后一个，听完了你们就要回家。”孩子们立刻齐声回答：“好！”然后整齐的坐在地上。
　　“要听什么呢？”讶羽问。
　　一个男孩站起来说：“讲一个勇猛武士的故事。”
　　讶羽笑道：“好吧！就说一个《八犬传》里的故事吧！”
　　就在此时,一旁阴暗巷子里几个陌生的浪人正小心地盯着讶羽，其中一人说话道：“他就是讶羽呀，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原来是个瞎子。”另一人低沉说：“小声点，他耳朵很灵敏。”那人听了，更是打趣的大笑：“末先生，你也太退却了，就是我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末严肃的说：“你别坏了大事。”“我知道。我们要用他做诱饵，引出冲田总司嘛。然后干掉他！”说到此处，那人抽出刀，锐利的眼神映在了刀刃上。
　　“我看你们还是放弃吧！”就在他们身后，有个一脸深沉的人背靠墙站立着，低声说：“听说冲田总司剑术极高，在新撰组里虽不是核心人物，但地位不比寻常，近藤和土方对他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要杀他，哪那么容易，况且这个瞎子有多大的利用价值，我都很怀疑呢。这样轻举妄动，会着了土方那家伙的道，要知道他正等着我们去咬钩呢。”
　　“真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杀了他。”拿刀人上前指着他的鼻子。
　　真川转身就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自己做。我要回吉田先生那去了。虽然我不喜欢你们，可到底是一条道上的，还是向你们的古高先生说一声，新撰组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要他赶快逃吧！”
　　“危言耸听！”拿刀人骂道。
　　末先生想了一会，说道：“还是小心为好，”
　　“别听他胡扯！看他我就不顺眼，防范做的那么严密，怎么会走漏身份呢。”拿刀人到是一点也不在乎。“如果冲田真的还会去找这个瞎子，我们只用跟着他，找机会下手就解决了。什么剑术天才，要是让他死在我手里，我还真想看看土方岁三会是个什么表情呢？哈哈哈......”
　　就在他们密谋时，讶羽已把故事讲完，准备要离开了，于是这两人便悄悄尾随在讶羽的身后.
　　讶羽漫步在京都的小径上，突然他停下来，回头面向刚刚走过的路，感觉似乎有人跟随着他，屏住呼吸仔细用耳朵听了一会，除了风吹过的杂草声便什么都没有了，他摇摇头，这才又放心的继续走路，可不久他再次回头，这次他确信有人跟着他.很快背后传来飞快的脚步声，讶羽身后冲出两人，手拿着长刀，向他劈过去，寒刀碰触着他的身体，把他硬生生的砍了两半，刹那间血像瀑布般飞溅出来，四处横流，讶羽倒在路上，任由血水向外狂奔，他艰难的睁开眼，想知道拿刀的人是谁，他感觉到那人还站在自己身边，可他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用尽最后一口气伸手想抓住他，但一把刀直插入他的咽喉，然后连同他的血一起拔出来。讶羽的手倒在了地上，眼睛始终没有闭合。他想再看什么呢？
　　血，到处是血，像水一样灌溉进土里。路边长出奇异的花草，它们茂密的生长着，越长越快，越来越多。发芽,落叶，开花，结果......红色！全都是红色！像血一样红，淹满了讶羽的尸体，一切都在血泊之中！！
　　“啊！”总司猛然醒来，自己正身在房间里，他惊嘘一场，心道：“原来是梦。”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外，拉住一名队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人回答：“以过申时了。”总司看了看天,自语说：“已经是6月5日了！”
　　元治元年6月5日 凌晨
　　总司整装后，趁人不备来到后门，脚刚踏出门去，突然有人拍打他的肩膀.“喂！你要到哪里去？”总司见是原田，说道：“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
　　“不行，现在这个时候，太危险了。”
　　“可我一定要去，你就当没见过我。”总司说道。
　　“说这个话可不像冲田啊！”原田正色道
　　“那你觉得冲田应该是怎么样的？”总司大声回答。
　　原田从没有想过冲田会这样说话，犹豫间总司以消失在黑夜之中，他本想再追回总司，但不知为何，无法迈出脚步。
　　今晚的夜空十分清晰，明明就在刚才还有浮云，为什么此刻星辰却分外可见？总司不想了解，他只想到早一点见到讶羽，不知道他是否平安呢？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梦，依然感觉到它的真实.他在夜幕中飞奔着。
　　“说！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拿刀人把刀架在讶羽的脖子上，威胁着他。讶羽低声问：“你们到底要我做么，我只是一个无用之人啊。”
　　“到现在还装吗？你难道不知道那个找你的人是谁？”
　　讶羽摇摇头，说道：“在下确实不知道那年轻人的身份，就连名字他也没有说过，只是他曾对我有避雨之恩，所以才以朋友之意邀请他，你们难道知道他是谁吗？”
　　末先生上前，对讶羽说道：“既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就告诉你，那个和你一起的人就是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新撰组你应该知道吧！”
　　讶羽听后虽有些惊讶，可他立刻笑道：“新撰组我知道，不过的确实没有料到他的身份，可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他到底也只是一个常人。”
　　末先生驳斥道：“他不是常人，他的刀不知杀过多少人，如果能杀了他，就可以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你们这么恨他，难道你们是......”讶羽还为说完，拿刀人冲上前来，掐着他的脖子，威胁道：“我劝你还是少问一点好。你只要回答是做还是不做。”
　　讶羽艰难的呼吸着：“你们......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知道，但你们想要利用我去杀他，这......决不可能！”
　　末先生命拿刀人松手，又对讶羽劝说道：“你和他只见过几次，所以不必愧疚，你只要把他引出来就行了，我们自会设下陷阱。事成之后，会有重谢。”
　　讶羽冷笑道：“你以为这样的谎言就可以骗我吗？”
　　拿刀人不耐烦了，愤怒的说道：“这瞎子这么顽固，杀了算了。”末先生也点头赞同，那拿刀人缓步走向讶羽，举刀笑道：“反正冲田那家伙迟早要死在我手里，就用你来先练刀吧！”
　　千钧之际，总司现身拔刀，直刺拿刀人，那人反应也快，向左一闪，避开了总司攻击，讶羽也感到总司的到来，大叫道：“他们要杀你！”总司冷笑一声：“他们还不够资格!”“不!这里还埋伏了其他人。”讶羽提醒他.拿刀人哈哈大笑起来：“要杀你固然是好，可如果能抓回去，就更好了。”话毕，从荒草丛里冒出四个人，总司见情形，心感不妙。“怎么样，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士，一起来玩一下吧！”拿刀人说完，与其他人同时向总司出刀相向。末先生见总司突然出现,不禁为高古的身份担忧,从旁说道：“我要去见高古俊太郎，这里交给你们了”总司听言，心道：“糟糕！如果他去通风报信，那么土方先生的计划就要失败。一定要杀了他们！一个活口也不能留！！！”总司冲向近身一人，趁人不备毅然出手，等其他人看明白，此人已躺在地上了。
　　“这就是你们的好手吗？快点吧！我不想让费时间！”总司嘲笑他们，拿刀人气急败坏，大喊一声：“一起上！”
　　总司陷入了混战之中......
　　讶羽在一旁心忧如焚，仔细辨别打斗的声音，他想知道总司是否还活着.不久，一阵刀砍之声后，四周寂静下来。讶羽在荒野中大声呼喊：“你在吗？回答我！”可他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没有声音，讶羽感到绝望。
　　“都......解决了。”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讶羽心里如卸重负，笑道：“没事真太好了。”总司不语，讶羽听见频繁的呼吸声，问道：“你受伤了？”“我没事。”总司尽力表示镇静，可这无法骗过他。
　　“都是我的错，如果土方先生的计划失败，就是一死也无法谢罪。”总司心忧地说着：“不知道高古是指谁?”
　　知道总司心虑焦急，讶羽说道：“去四条去看看吧！我在那里听过这个叫末的人的声音。好像在西木屋附近。”
　　“哎？”
　　“只要我听过的声音，就绝不会忘记，相信我！”讶羽的坚定让总司下定决心。
　　“好吧，我去追末，一定非杀了他不可。你帮我回新撰组通知土方先生，叫他尽快派人来......”总司突然意识到讶羽看不见，哪里知道去新撰组的路，他顿时又绝望起来。讶羽似乎感受到了总司的心情，安慰他说：“我自有办法去，你先走吧！”总司摇着头，说道：“没用的，土方先生不会信你。”讶羽平静道：“会的，他一定会信我。”
　　总司见他如此坚决，也只好说道：“好，那就拜托了。”说完他就要飞奔而去，只是还未走两步，讶羽突然叫住他，对他说：“其实......其实讶羽不是我的本名，我的本名叫安倍博信。”
　　“总司！新撰组冲田总司！”总司在夜幕下微笑着这样回答。
　　讶羽感觉总司的离去，默默的在心中祷告：“一定要活着啊！”
　　土方一夜未合眼，精神开始困倦起来，拉开门见外界一片漆黑，心道：“快要天亮了吧！”昨晚他想了一夜，决定天一亮就派人到西木屋将喜右卫门抓回来，正想着，山崎突然现身，凑到土方耳边耳语了一番，土方顷刻间脸色大变，问道：“有下手吗？”山崎回答：“放心，已经杀了，但只怕还有消息走漏。”土方听言不语，沉思后对山崎道：“立刻叫武田来！要快！”“是！”山崎领命。土方站在走廊上，手重重的敲击着立柱，自言道：“就是再怎么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啊！”
　　黑夜的风徐徐吹过，土方感觉一丝寒意，用手拢了拢衣服。他意识到有人悄然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心急之下，竟发觉自己竟没有带刀，于是小心的转身，问前来的人：“你是什么人？”那人只是默默的站着，不做任何言语，土方打量着他，只觉得此人形如鬼魅一般，面色十分苍白，于是又问：“门口有守卫，你怎么进来的？”那人也不回答，只问：“你是土方岁三吗？”土方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那人默默点头，又轻言道：“冲田一个人去了西木屋。”土方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到底是谁？”说完他冲入屋内，从案拿起刀，拔刀便要向那人砍去，但那人并不躲闪，只说道：“我很担心他的安危。”土方就此打住，心中更加不解，这时山崎和武田跑来，山崎见那白影，吓得连退好几步，失声道：“讶羽！不可能，一定是鬼魂！”土方回头看着山崎，再向那人望去，只见四周早已没人，那白影竟一下不知所踪。土方对山崎骂道：“现在不是胡扯的时候！”山崎这才明白，恢复了常态。
　　你现在立刻到西木屋去，务必要把喜右卫门抓回来，中间如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是！”武田附身领命。
　　“还有！”土方接着说：“如果看见冲田，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知道吗？”
　　“明白了。”武田说完，急出向外。
　　暗夜的烛火惨淡的映照在四周，土方想起刚才的一切，还宛如梦境一般，但他立刻打破了这个想法，冷笑道：“鬼魂吗？有趣！”
　　天边泛出乳白色。
　　总司飞快的奔跑着，眼见西木屋就在前面不远处，心道：“太好了，快到了。”可他一路追来，并没有遇见末先生，心中更加焦虑，只希望自己不要太晚才好，但愿还能阻止他们逃走，哪怕陪掉自己的性命也可以，这样下定决心后，他更义无返顾,抬头看看天空，已经天亮了！
　　这时远处走来一队人马。总司见为首的是武田，心中大喜，与他们会合后，正要说明情况，但见武田以明白，也就不再多言，一群人直向西木屋冲去。
　　元治元年6月5日 清晨
　　武田观柳斋于四条西木屋町真町将喜右卫门捕获，经土方拷问，此人乃尊攘派古高俊太郎。当日，新撰组急袭池田屋。冲田总司在那场战斗中突然吐血，从此摆脱不了病魔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