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时代》青石可叹

9、第九章

　　“坛主，飞雁坛主来了！”玉兰手下的教徒站在门外禀报，玉兰挥手让他下去，没一会儿时间飞雁就进来了。
　　“玉兰，伤怎么样？”飞雁进门就看见倚在软塌上，忙过去问她的情况。
　　玉兰扶着软塌起身，拉住飞雁的胳膊，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没人，便道：“我的飞雁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回来只有就被大哥禁足了，不让我出去，连小任务都不让我出了，可憋死我了。”
　　飞雁抽出一只胳膊，用手指点了几下玉兰的脑袋:“大哥不让你出任务，自然是想保护你的，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玉兰踱步绕圈，似是想起什么，双眼冰冷，语气狠毒的说道：“下次我定要叶正还这一剑之仇！”
　　飞雁嘴角含笑，眼神狡黠的转身看向玉兰：“玉兰，当时你受伤离开之时给我说的马车，你猜我在马车里见着什么了？”
　　“哦？是什么？”玉兰很有兴趣，神色也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飞雁笑着，眼神里已有丝丝寒意：“是个女子，年轻女子，我们认识的一个人。”
　　玉兰面色一惊，用自己白衣的袖子捂住嘴巴，轻轻放开之后，衣袖上已沾上了一些红色胭脂，她看着笑意满满的飞雁：“哦~那让叶正还一剑之仇可就简单了。”
　　“还有一事要告诉妹子。”飞雁踱步到玉兰的面前，“当时我带走她，她对我似乎并不认识。叶正追来，为了救她自愿划伤了自己的胳膊。”
　　玉兰哈哈大笑，许是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她轻手扶上腰间的伤口：“叶正啊叶正！你生得这样面如冠玉，如果你知道你心里牵挂的人是我们认识的，你会作何感想呢？”
　　飞雁扶着玉兰坐上软塌，然后坐到她的身边：“牡丹在外执行任务，应该还有数日便可归来，到时我们三姐妹齐心，定可将叶正置于死地，现下你先将身体养好，这样才能与叶正一战。”
　　玉兰看向飞雁的眼底，点了点头。
　　霍去病随阿燕骑马行在前面，时不时的观察着周边的动静，很是害怕魔教的卷土重来。阿燕看出了他的忧虑，笑着说：“霍先生不必担心，魔教刚袭击过一次，必定会好好休整一番。并且此处魔教的驻扎点已经受了重创，一位坛主受伤，想必想再次袭击我们还会等些时日。”
　　霍去病转头看向阿燕，点了点头：“还是阿燕你思虑周全。”
　　阿燕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霍先生谬赞了，想必霍先生是不了解魔教，所以对他们的作战模式也不了解。我们云楼弟子不同，我们是从进入云楼开始便学习了解魔教的一切的，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霍去病点头，似是明白阿燕为何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春坐在马车里，瞧着穆渊的背影，没有林晓曦在的日子真的是无聊极了。她小心的挪着脚步，轻声问道：“穆先生，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下一个镇子啊？”
　　穆渊并未回头，却还是回道：“许是三日左右。”
　　“那我还有三天就可以见着姑娘了！”小春有些高兴，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穆渊摇了摇头，也不管小春有没有注意到，便开口说道：“少庄主和姑娘没有马匹，想是会比我们晚上几日。”
　　小春立马泄了气，嘟囔着：“这样啊！”
　　穆渊不再说话，小春小心的坐到了穆渊的右后方，看着周围的风景，这才发现原来姑娘之前不愿进马车，是看到了这样美丽的景色。
　　隐隐有个村庄的模样，林晓曦开心的拉过叶正的衣袖，嘴角含着的望着他：“叶正，咱们今晚就在前面的村庄借宿好不好啊？我们都在山洞住过两次了，我实在是不想再住山洞了。”
　　“山洞好歹是个避风的地方，比露宿天地之间好多了吧！”叶正低头看向林晓曦，“但是确实有村庄可以借宿还是不要露宿的好。”
　　林晓曦拉着叶正的衣袖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走：“叶正，希望咱们这次可以遇到像之前的大姐一样的人家。”
　　叶正望向林晓曦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轻轻的点了头：“对呀！希望遇上那样的人家。”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村口，林晓曦行在前面，时不时的有孩童跑过她们的身边，嘴里唱着“东边婆，西边婆，不如村里的杨太婆。你去听，我去听，听的故事都一斤。你不说，我不说，太婆依旧对他说。你也好，我也好，太婆慢慢已变老。”
　　林晓曦觉得奇怪，在一个孩童准备跑过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小朋友，你们唱的是什么啊？什么太婆啊？”
　　孩童笑嘻嘻的望着林晓曦，没有回答她，一下子挣开了林晓曦的手，跑远了。一位妇人看见，站在远处笑着说：“是村里的杨婆婆的故事，婆婆来村里已经五十多载了。”
　　林晓曦好奇的走到妇人的跟前，问道：“婆婆在村里哪个位置啊？我想去拜访一下。”
　　妇人指了不远处的一间房屋，林晓曦顺着妇人的手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位老人坐在家门口看着村口的方向。林晓曦道谢，回头看了一眼叶正，俩人便一同朝老人的方向走去。
　　林晓曦蹲在老人的面前，笑着问：“婆婆，今晚我和哥哥可以借住你这里吗？”
　　老人听到哥哥两字，眼神恍惚的回过神来看向叶正，嘴里念叨着：“他不是墨书哥哥，墨书哥哥采药去了，还没回来呢？”
　　林晓曦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叶正。叶正眼睛一直放在林晓曦的身上，见她转头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了？”
　　林晓曦有些为难的指了指脑袋：“婆婆是不是？”
　　“哪位啊？”一句女声从屋内传来，林晓曦像是抓住救星一般，朝屋子内看了一眼。
　　一位妇人从左边的屋子走出来，瞧见他们二人，便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林晓曦笑意满满的看着妇人：“大姐，我们兄妹二人要去都城省亲，途径此处，想借宿一晚，不知大姐家里是否方便呢？”
　　妇人略带歉意的看着两人：“实在抱歉，我们家老夫人身体不好，没有办法让你们借宿。”
　　林晓曦忙说没事，鞠躬道别之后便拉着叶正离开了。
　　叶正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林晓曦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该说什么？”叶正带着疑问。
　　林晓曦摇了摇头，朝着另外一户人家走去。叶正站在外面没有跟上去，转头看向之前那个婆婆的方向，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喂，叶正，这家的大姐说我们可以借住。”林晓曦小跑着出来，看着叶正。
　　叶正转头，低头看林晓曦，轻声回了句“嗯”。
　　林晓曦忙拉着叶正进了屋子，里面的主人已经给他们搬来了凳子，叶正被林晓曦拉来坐下，刚坐下便问：“那边的杨婆婆，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女主人瞧了一眼婆婆屋子的方向，略带遗憾的说：“杨婆婆的故事，要从很多年说起。”
　　林晓曦一瞧有故事听，便双手撑着脸颊，带着笑意望着女主人。女主人坐在他们的对面，将男主人也拉来坐下，便开始说起杨婆婆的故事。
　　杨婆婆本名杨沁雪，是都城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她有一位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郎情妾意。男子刚及弱冠之时，杨沁雪也马上就要及笄。
　　杨沁雪花容月貌，文采飞扬，画功卓绝，未及笄之时就已名满都城，是以都城的名门望族，高官子弟皆想等到杨沁雪及笄之时上门提亲。杨沁雪的青梅竹马，是一位名动都城的神医圣手，两家都对双方子女甚是满意，这本可以成为都城的一段佳话。
　　杨沁雪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自己的及笄之礼，看着眼前画好的兰花，却又在思考与自己的墨书哥哥成亲之事嫁衣上应该绣上什么花式。
　　丫鬟蓝衣看着自己小姐发呆的模样，嘴角含笑的喊道：“哎呀！是陈公子来了。”
　　杨沁雪回神，望向门外，见无人踏雪而来，便害羞的低头笑道：“蓝衣你快别胡说了，一会儿娘听到了又要笑话我了。”
　　蓝衣上前将杨沁雪扶来坐下，收了那副兰花：“我的小姐，您每天画画，这马上就是您的及笄之礼了，还是好好想想及笄当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吧！我好让管事的去给您定做新衣。”
　　杨沁雪右手抵着自己的脸颊，略微抬眼的看着蓝衣：“我的好蓝衣，你觉得墨书哥哥会喜欢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呢？”
　　蓝衣低下头看着自家的小姐：“小姐，陈公子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衫陈公子会觉得好看的。”
　　“对呀！那我何必再选衣衫的颜色呢？”杨沁雪拿起桌上的笔，动笔画画。
　　蓝衣笑着点头，俯身退下了。
　　杨沁雪及笄当天，都城的子弟慕名前来，都想一睹这位花容月貌的杨家小姐。陈简与父母坐在杨家的主席之位，距离杨沁雪的座位只隔自家娘亲的一个位子。杨夫人笑着与陈夫人说话，陈简的心思却早已飘向了那未出现的杨沁雪身上。
　　杨沁雪出现之时，席间便开始躁动。陈简的眼睛望向杨沁雪，发现杨沁雪也紧紧的看着自己。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裳的杨沁雪，嘴角含着笑从席间右侧走出，杨老爷看着自己女儿已经出现，便说道：“感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及笄之礼，希望各位吃好喝好，好好享受这宴席丝乐之乐。”
　　语罢，高台之上的舞姬便随着乐器起舞。杨沁雪来到席间，先是向父母行礼之后，便向杨家的老爷夫人行礼。到了陈简之时，便是俯身柔语道：“问墨书哥哥安。”
　　陈简点头，忙道：“沁雪快起。”
　　杨沁雪起身便坐在席间，杨老爷看着两位小辈，心中欢喜，便道：“我家雪儿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墨书你可得快些下聘提亲，不然雪儿可被别人抢走了哦！”
　　“爹爹！”杨沁雪脸红的低下了头。
　　“杨叔说的是，墨书明白。”陈简看着低着头的杨沁雪，眼神宠溺。
　　杨夫人见自家女儿害羞得涨红了脸，忙拍打了一下杨老爷：“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陈家夫人笑话。”
　　陈夫人眼睛已经笑弯了，忙说道：“我早就盼着沁雪快些入门了，明日我便请媒婆来说亲。”
　　陈老爷随着夫人的话点头，看着杨老爷说：“杨兄，我记得你说前些日子入了一根百年难得一遇的老人参，那我可得向你讨一讨了。你知我行医数年，最喜欢的就是这些难得见着的珍贵药材了。”
　　杨老爷笑着摸自己的胡子，指着陈老爷说：“我哪次寻到的宝贝药材不是被你讨去的！”
　　陈老爷哈哈大笑着，与杨老爷说着之前的事情。杨夫人和陈夫人也在说关于两个小辈的婚事，陈简透过自家娘亲，看向杨沁雪，他的沁雪，不久就会成为他的妻。
　　可是都道人算不如天算，比陈家媒婆早一步到杨家的，却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东唐天合四年，杨家有女初长成。琴棋书画皆通，花容月貌之色，为世间女子典范，特此封为雪妃，于三日后进宫侍驾，钦此。”传话监将圣旨递给杨老爷，杨沁雪听完圣旨却是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泪流满面。
　　传话监看了一眼杨沁雪，拱手俯身：“雪妃娘娘，奴才问安。”本以为能从杨沁雪手里得到赏赐，却见杨沁雪是瞧都没敲自己一眼。转眼就瞧杨老爷去了，杨老爷也是有些惊吓，见传话监瞧着自己，便从袖中拿出几锭银子，传话监高兴的接过，便道别离开了。
　　杨老爷转身看杨沁雪，脸上带着遗憾将杨沁雪扶起身：“我的雪儿啊！你本该是自在逍遥的，怎么会与那座牢笼扯上关系呀！”
　　杨沁雪哭出声音，声音已经嘶哑了：“爹爹！我恨！”
　　杨老爷一脸惊讶的捂住杨沁雪的嘴，四处看了下，才放下手：“雪儿，切不可这样说啊！”
　　杨沁雪哭着拉住杨老爷的衣袖，哽咽道：“怎么办？爹爹我该怎么办？”
　　杨老爷看向杨沁雪身后的蓝衣，无奈道：“蓝衣，将小姐送回房。”
　　杨沁雪回房之后，杨老爷却像是一下子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跌坐在了椅子上。杨夫人上前，流着泪，眼睛已经红了。
　　“老爷。”
　　杨老爷抬头看向杨夫人，一滴泪滑下脸颊，轻轻的将杨夫人的右手执起：“我们家终是要辜负墨书了。”
　　杨夫人将杨老爷的头轻轻按向胸口，低声喃喃：“老爷。”
　　陈家请的媒婆在半道上听见了圣旨传到杨家的消息，连忙转头回了陈家，陈夫人见媒婆回来了，以为已经成了，笑着接待：“杨家可是收下聘书了。”
　　媒婆瞧了几眼陈夫人，又瞧了几眼陈简，欲言又止。陈简一时慌了，语气有些不稳：“可是聘书出了什么问题？”
　　媒婆双眼一闭，心一横：“皇上下了旨，杨家小姐现在已经是当今圣上的妃子了。”
　　“什么？”陈夫人和陈简皆是一惊，双双不敢置信的看向媒婆。
　　“我刚在半道就瞧见传话监的马队，没有想到是去杨家的。”媒婆看着两人，心里也是有些遗憾。
　　“不！”陈简后退几步，最终脚步不稳，跌坐在了椅凳上。
　　陈夫人已是泪流满面，踱步走到陈简的身边，抚着陈简的头发，声音哽咽：“墨书，这是命啊！”
　　“娘，你知道的，我不信命！”陈简抬头看进陈夫人的眼底，语气坚定。
　　陈夫人赶紧抓住陈简的左手，问道：“你想如何？”
　　陈简站起身来，低头看自己的娘亲：“娘，你应该知道的。”
　　陈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杨沁雪看着窗外的陈简，心中欣喜，隔着窗看向陈简：“墨书哥哥，你知道了。”
　　陈简点头，伸手抚摸着杨沁雪的头发，嘴角宠溺的笑着：“沁雪，今日前来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开。”
　　杨沁雪一愣，随即笑容渐渐晕开，似是可以溶化寒冰的光火：“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那今夜，我便来接你离开。”
　　杨沁雪笑着点头，今日哭红的眼睛，此刻里面盛满了希望的光芒。她想，她终究是不用被困在牢笼的，就算会吃很多的苦，但至少是和她的墨书哥哥在一起的。
　　可是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逆旨之罪会是让他们都无法承受的。在他们离开的第三天，皇帝下旨抄了杨家，陈家。当时的都城大户和名动都城的医学世家就这样消消泯灭，杨陈两家几百口人，男的被判成下等奴隶，女的被卖到官妓场所。杨陈两家的老爷夫人被判入狱，受不了重刑，双双死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