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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一十一章 ...

  •   春深花盛。

      六王爷府前车水马龙,无论是交情好的还是没什么往来的,都愿意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沾沾喜气。毕竟,这是圣上近年来第一次明确说要驾临哪个皇子的府宴。

      六王爷这一举得孙,可以说讨得了个龙心大悦。

      既是来吃席的,自然是喜气洋洋,只有少数几个知道更多内情的,颇为冷静。

      燕霁之和越棠到的早,没有和看不惯他们夫妻的那几位一同出行,且离着六王爷府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弃了车马改为步行。

      倒真让他俩瞧到了热闹。

      一车一马对峙在街口,让原本就有些拥堵的街道更加难走。

      越棠小心地捏着燕霁之的袖口,借了一点力道踮起脚尖,朝着人群中央看去,口中还碎碎念:“虽说圣上会等开宴后才到,但挑今天在六王爷府周围闹事,有点太不讲究了吧……”

      等看清牵着马站立笔直的那个人和那辆没有主人露面的马车上标志,越棠微微睁大了眼睛。

      “真是造孽。”她低声道。

      燕霁之自然也认出了处在核心的两方。

      他拉起越棠便要离开这桩是非,可少女却往人群里多看了两眼,对眼前的闹剧有些恋恋不舍。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越棠努力说服自己,转身缩在了燕霁之的身后,准备跟他一起离开,谁知道燕霁之反而不走了。

      牵着马站立之人身材笔挺,约莫二十七八岁,面上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整个人看起来都饱受风吹日晒,和一身锦绣华服格格不入。

      尤其是神情中积淀的沉寂,心里受到的磨砺想必比身体更多。

      “十哥,好久不见。”车帘掀开,终于有个青年探头出来,嬉皮笑脸地看着牵马男子,“也是巧了,会在这里遇见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闻言,牵马男子皱了皱眉就要离开,显然不愿生事。

      “话不能这么说。”马车里的青年反应极快,“就算差点成了庶人,血缘上的关系还是断不了的,哥哥这话听了可真让人难过。”

      他面上笑着,可语气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带了一两分的愤恨。

      越棠倒吸一口凉气,十二皇子真是疯了,当街就敢说这种话!

      再扭头看十皇子,面上波澜不兴,不像有什么触动的样子。

      “沈十二这么疯,沈十一不管管吗?”越棠轻轻念了一句。

      话语刚落,马车里就传出了另外一道极为相仿的声音:“好了,今天是六哥的好日子,你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走吧。”

      说完就要让马车调头。

      露出脸的青年依然不服,阴鸷地扫过十皇子:“们的好日子,我当然愉快不起来,你倒是会充好人。”

      却也没有阻止车夫动作,显然对马车里说话的另外一个人十分包容。

      只是在马车调头的时候,车帘晃晃悠悠,露出了端坐在里面的青年,他阖眸淡然,且有着一张和十二皇子一模一样的面孔。

      世人皆知,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是一对胞胎,出生之时被认为是天降吉兆于皇家,生母因此被抬到妃位,而八王爷这个同母兄长也因此沾了不少光。

      “既是双胞兄弟,怎么性格差距这么大。”越棠看着马车离开,叹了一声,“不过就沈十一那个样子,没看破红尘已经不错了。”

      燕霁之看少女那样子,似乎还有点为十一皇子惋惜。

      他抿了抿唇,悄悄把手放在少女能轻易触碰到的地方,只要对方一抬手,就能拉住他的衣袖。

      “小侯爷,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越棠以前哪怕在自家屋里不动,也有许多小道消息主动送到她耳朵里。因为有个长公主母亲,其中也少不了皇家阴私,她曾经的那些‘舅舅’,可以说没一个省心的。

      燕霁之默不作声地点头。

      “至今都是比扯不清的烂账。”越棠扫了一眼还牵着马站在原地的十皇子,“倒是十皇子……”

      原本以为这是可以重回京城的机会,谁知六王爷的府宴之后,圣上又急不可耐地将他打发回皇陵去了。

      守皇陵啊……几乎听不到人声,有的只有风呼啸呜咽,然后日复一日对着那些冰冷的建筑,静思己过。越棠想想就忍不住发抖,如果是她,说不定已经疯了。

      越棠拉住燕霁之的袖口,寻求了一丁点安全感。

      “他们斗了这许多年,图什么?”

      图什么?燕霁之垂眸思索。

      人各有志,有的是为了争权夺利,有的是求个平安还有的是……要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越棠没想过能从燕霁之那里得到什么回应,没成想却忽然被握住了手。宽大的掌心将她的手包裹住,甚至能感受到指节处的薄茧。

      她呆了呆,面上泛起红晕。

      虽然被燕霁之拉了许多次,但每次心里都会有砰砰直跳的感觉。明明,他只是想让她牢牢跟紧,不要走丢。

      然而,越棠没想到,自己还没平复心情,就也被如同十皇子那样被堵了一遭。

      “妹妹。”声音清清冷冷,十分吻合开口人的气质。

      越棠抬头,忽然发现好久没见到越竹筠了。

      虽然前世是越竹筠将她召入宫中,而后在宫中饮下了毒酒,可在她记忆里停留的那个越竹筠却不是皇宫里那个锦衣华服的女人。

      越棠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越竹筠的时候。

      在越府的前堂,越竹筠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一身衣裳显得十分朴素,但气质卓然,如同腊月寒梅一般,清冷又文雅,同被娇惯了许久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当然,最值得瞩目的是越竹筠的面容,和扶华长公主何其相似。

      所以她在被告知真相的时候,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她已经惊慌失措至极,难以想象怎么待了十六年的家,叫了十六年的爹娘,忽然都不是自己的了。而越竹筠始终镇定自若,鲜少开口。

      越棠听她讲最长的一句话,还是在长公主和越尚书商量要将她们两个对外称作双生姐妹的时候。

      “如果你们舍不得她,我会和爹娘回武县。怎么,她占了我十六年的人生,我以后要如何过,还得让着她?”越竹筠的思路很清晰,长公主和越尚书不公布真相,越棠就还是郡主,甚至在这个圈子里会比越竹筠这个刚从小门小户认回来的更受欢迎。

      越尚书更重视几个儿子的学业,很少关心越棠,长公主虽然心疼越棠,但也更重视自己的血脉。更何况,越棠几乎是被老太傅抱在身边养大的,他们夫妻俩对她也没那么难以割舍。

      决心下定的很快,越棠一朝失去所有,被弃之如履。后来她安慰自己,这十六年其实是自己赚到了,心底却一直隐隐惧怕越竹筠。

      毒酒之后,她的阴影更深了。

      越竹筠就像她生命里的一道坎,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只需要对方轻飘飘一句话,自己都会一无所有。

      现在想想,却是从离开侯府后,她也没再见过越竹筠,一直到死。

      如今越竹筠又出现在她面前,两个同龄少女四目相对,皆是面色复杂。

      越棠更甚,心中的阴影被瞬间放大,让她手脚冰凉。

      察觉到少女的变化,燕霁之默默将她的手包得更加严实。

      越棠张了张嘴,却不能坦然叫出‘姐姐’二字。

      越竹筠上下打量着越棠。

      不得不说,那对养父母即便只是个七品官员,也是知书达礼的家世,将她养的十分端庄,这样一站,穿上京城最流行的服饰,也让人丝毫看不出这姑娘原本不能算是京城里的贵人。

      而这样的越竹筠自然是不会出口讽刺的。

      可对于越棠来说,这种端详打量,远远比那些随处可见的冷嘲热讽更让她难受。

      就在燕霁之准备立刻把他的小海棠拉开的时候,越竹筠终于开了口。

      依然是平铺又清冷的调子:“有时间回去看看吧,母亲也是挂念你的。”

      然后转身就走,仿佛叫住越棠只是为了这一句。

      越棠怔在原地,没搞明白越竹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明明很讨厌自己,恨不得自己死了再也不碍她的眼,却还要说这样的话。

      再让自己回去见识一下尚书府的人情冷暖,还是仔细看一看长公主对自己的宠爱终究不及她?

      越棠无力地笑了笑,早就不抱希望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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