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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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
周嬷嬷端了碗刚熬好的鸡汤进了书房。
裴枝正在练字，周嬷嬷悄步过去，把鸡汤放在一旁，然后仔细地瞧了裴枝的字，不由得赞赏地点了点头。
她们姑娘的字进步了不少，看来请陆寒舟教读书习字，是极正确的决定。
周嬷嬷柔声道：“姑娘，歇会儿吧，喝了汤再继续练字。”
周嬷嬷把裴枝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可不是心疼的很。
裴枝确实有些累了，她点头：“好。”
她刚要端起瓷碗喝汤，雪青就匆匆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裴枝喜道：“是舅舅的来信吗？”
说完她就觉出不对了，谢崇林的回信不应当这么快啊。
雪青把信放到书案上：“姑娘，是夫人来的信。”
梁氏……
原来是梁氏的信啊，裴枝眉眼间的笑一下就落下去了，她随手把信扔到一旁的书堆里，也没打开去看。
不用想，梁氏这封信肯定是嘘寒问暖的，装成一个慈母的模样，她半点儿都不想看。
明眼人都能瞧出裴枝心情不好了。
雪青乖觉地退下，屋里只剩下了周嬷嬷和裴枝两人。
周嬷嬷想了想，试探地道：“姑娘怎么不看夫人的信？”
周嬷嬷说完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全都怪她。
当年裴枝的生母谢氏去世后，一直是周嬷嬷这个奶嬷嬷照顾着裴枝，好好地将裴枝养到了三四岁大。
那时候裴枝也约莫懂些人事了，偏生她那个时候忽然害了病，病情严重的很，不得不挪出府外将养。
这一养就是两年多，周嬷嬷的身子才彻底好转，重新回了裴府。
可这时候的裴枝已经六七岁了，懂事了，早把周嬷嬷忘了，反而把梁氏当做了亲生母亲一般对待。
周嬷嬷再难过也没法子，她事后也曾想法子告诉裴枝梁氏的为人，偏生梁氏做事滴水不露，她抓不到什么错处。
再加上那时候的裴枝很信任梁氏，她若是再多说什么，反而会伤了她与裴枝间的感情。
久而久之，事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可是今日周嬷嬷明显察觉到了裴枝的不喜，再加上这些日子裴枝的表现，她觉得可以稍微试探一下，于是便这样问了出来。
裴枝自然知道周嬷嬷的心思，她道：“嬷嬷，你放心吧，我早看清了梁氏是什么人了。”
上辈子的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梁氏对她没有半分真心，所有对她的好，不过是故意纵着她，想要养歪她而已。
后来更是为了继妹裴玥的婚事，设计陷害她。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着呢。
周嬷嬷有些不敢相信，但她想起来了青柳村以后的事——
自打来了青柳村以后，裴枝一次都没提过梁氏，也没说过想回京城。
若是依着从前的裴枝，早就闹起来了。
周嬷嬷之前一直心存疑惑，现在看来，她们姑娘应当真的是看清梁氏的为人了。
周嬷嬷喜的热泪盈眶，这就好，这就好……
周嬷嬷擦了擦眼泪：“姑娘，你先喝汤，等会儿汤都凉了。”
裴枝喝了汤，继续练字。
…
翌日。
陆寒舟上课时发现了书堆里的信。
虽只粗略扫了一眼，陆寒舟还是看清了几个字，那上面似是写着母梁氏……
陆寒舟何等聪慧，昨天书案上还没这封信，可见书信是下午或晚上寄来的。
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裴枝还没打开信封？
难道是和她母亲闹别扭了？
陆寒舟：“裴小姐，你怎么不看这封信？”
裴枝：“我生母死了，她是我继母。”
裴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不然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她今儿心情不错，便没有拿话噎陆寒舟。
倒是陆寒舟一时有些沉默。
继母，生母，还有来这儿的缘由……
陆寒舟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整件事联系起来了。
从前他只知道裴枝是裴府的大小姐，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原来她生母早逝……
陆寒舟眉心轻皱，他没想到裴枝竟然是这样的身世，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陆寒舟没说什么，只是让裴枝继续练字。
裴枝倒是没什么异常，依旧和从前一样，还皱着眉问他能不能少写两篇，看上去一点儿也不难过。
陆寒舟想起裴枝的性子，原来这一切早有缘由。
裴枝到底才及笄，年纪尚幼，若是旁的小娘子似她这般境遇，只怕早都哭天抹泪的了。
陆寒舟乌黑的眼睫轻垂，他想，以后可以稍稍对裴枝好一些。
于是，陆寒舟给裴枝少留了几页文章。
裴枝有些惊讶，不过她也没多想，只以为陆寒舟心情好，才少留课业的。
课业少了，裴枝也比从前更快完成了。
写完课业后，裴枝看着信纸发怔。
她想了想，还是忍着把这封信回了。
还是暂且装作不知道，等以后她回京了再说。
其实这事只要告诉谢崇林，谢崇林肯定能摆平，不过裴枝不想拿这点小事烦扰谢崇林，还是等她回京后自己处理吧。
…
接下来几天，陆寒舟留的课业都比较少。
裴枝很是惊讶，还特意问陆婉，陆寒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心情这么好。
陆婉懵懵地挠了挠头：“没有啊，哥哥还和往日一样啊。”
裴枝心说，那可能就是陆寒舟心情没缘由地变好了。
裴枝惯来是个会看眼色的人，眼下陆寒舟退一步，她就忍不住进一步，试探陆寒舟到底能不能再退一步。
于是乎，这一天上课时，陆寒舟就发现裴枝两只手的指甲都用布帛包起来了，上面还系着绳子。
就算是手受伤了，也不应当十个指头都伤到。
而且瞧这模样，也不像是伤到了。
陆寒舟问裴枝：“裴小姐，你这是？”
裴枝眉眼间笑意盈盈，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我正在染指甲呢，时候还没到，再等一刻钟应当就能拆了。”
这事还要从昨晚上说起。
昨天傍晚雪青和雪竹收了一笼凤仙花，又添了京城秘制的染料，制成了蔻丹，打算给裴枝染指甲。
裴枝最是爱美，当晚就忍不住让雪青帮她染指甲了。
染指甲颇费事，先要把蔻丹仔细地敷到指甲上，再用布帛包上系好，才算完事。
而且染指甲的时间也很长，怎么也得过一夜才能染好。
昨天染的有些晚了，现在还没彻底染好，要是提前摘下布帛的话，颜色就染不均匀，裴枝这才系着布帛来上课。
陆寒舟：“……”
看着陆寒舟一脸无奈，裴枝忍不住笑道：“再等一刻钟就好了，现在可不能拆，拆了就全完了。”
陆寒舟无奈，只得拿出卷宗开始讲课。
只不过想也知道，裴枝肯定不会认真听的，她正关心着她的指甲呢。
一会儿摸摸，两会儿看看，反正心思是半点儿没用在听课上。
陆寒舟索性也不讲了，径自拿出书读起来，打算等裴枝拆下来以后再开始讲课。
陆寒舟是极专注的性子，一读书就关注不到外界的事务。
还是他听裴枝在那儿兴奋地嚷道：“陆寒舟，一刻钟到了，可以拆了，你过来帮我拆下来。”
陆寒舟：“？”
让他拆？
面对陆寒舟眼里的疑惑，裴枝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你。”
平时怕上课吵到他们，书房附近都是没有人的，裴枝的手指头又都包着，动不了，当然是陆寒舟帮她拆。
陆寒舟抿唇，片刻后才起身。
算了，不和她计较了。
雪青和雪竹的手艺很好，系带很容易解开。
很快，陆寒舟就把裴枝指头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裴枝迫不及待地把布帛拆下，打量起来。
陆寒舟以为完事了，打算拿起卷宗继续讲课，可接着就见裴枝起身离了书案往一旁走。
裴枝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现在还没完，得再好好洗洗才算彻底完事。”
陆寒舟这才发现，书房一侧早都备好了水盆和帕子。
裴枝仔细地洗了手，把指腹两侧的颜色洗掉，自觉满意了，才用帕子擦干手。
裴枝坐在椅子上，她伸出手指欣赏起来：“嗯，不错。”
自己欣赏还不够，裴枝又把手递到陆寒舟眼前：“陆寒舟，怎么样，好看吗？”一脸显摆。
真不是她自夸，就是在京城里的时候，那些和她面和心不和的贵女们，也会为了这些变美的方法请教她。
裴枝对这次染的颜色满意的很。
她喜欢的不是那等鲜艳的大红色，而是淡淡的颜色，这次染的就是浅淡的珠粉色。
裴枝手指纤长细白，指甲处染着淡淡的一抹轻粉，在日光的照耀下，几乎能闪出细碎的珠光来，再配着她白玉一般的指节，当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陆寒舟点头，诚心实意地道：“嗯，很好看。”
正在显摆的裴枝傻了，她没听错吧，陆寒舟这是在夸她吗？
裴枝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又把手伸的离陆寒舟近一些：“陆寒舟，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裴枝总觉得她刚才是幻听了。
陆寒舟微微侧过脸，没有回答裴枝的问题，而是道：“指甲染好了吗？”
裴枝点头：“染好了。”
染的还很完美，等过些时候，她再换个颜色，到时候换什么颜色好呢。
正胡思乱想着，她听陆寒舟道：“染好了就继续上课吧。”
陆寒舟开始一板一眼地给裴枝上课。
上完课，又给裴枝留了和以前一样多的课业。
不，他还额外加了两页。
陆寒舟看着裴枝那纤长精致的手指，觉得他前几天一定是傻了，他担心裴大小姐做什么。
裴枝都有心思折腾指甲了，还在课上的时间弄指甲，可见是真的不伤心。
是他想多了。
既然裴枝不难过，那就继续好好读书习字吧。
裴枝闻言瞪圆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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