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仙的那些年》诸葛抱富

55、穷奇 其一

　　一

　　有个客人很奇怪，也算不上奇怪，他来这里借宿的时候，我的酒楼早就歇业了，他要了两间房，一间用来睡，一间用来……放剑？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的确是这样的。

　　他来的那天风雪很大，偏偏我的酒楼又在小山坳里面，我以为他兜兜转转没有走出去，也就放了进来。

　　谁知道他这一住就是半年？这都到夏天了，他却没有一点想走的迹象，其实仔细想想，他留在这里，我每天都有固定的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我就再也没有管过他。

　　二

　　没过多久，我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一个道士，那时候我的银子都掉了。

　　自家酒楼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了，这妖气冲天的，我说他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赖在这不走，原来是在除妖。

　　好巧不巧，这里最大的妖物，是我。

　　三

　　他总喜欢穿一身浅灰色的道褂，不，这是入店半年之后的，他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风度翩翩，结果他的越久反而露出本性来了。

　　四

　　我不知道他看出我是妖没有，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我就暂且认定他没看出来吧。

　　五

　　有一天我去给他送水的时候，他逮着我的手腕，问我是什么妖，笑话，合着一个道士认不出来妖物的时候还能找妖物理所当然的问他：你是什么东西吗？

　　哦，那天他还说了一句，他说他不会杀我。

　　我：你也杀不了我。

　　反正有用的没用的都给我说了一大堆，我真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我忍住了。

　　六

　　后来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他也没有问我，估计是预料到我不会搭理他，但我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你是哪个道观的道长？

　　他没有搭理我。

　　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觉得这样怪没趣的，就跟他搭了话。

　　比如：你那把剑叫什么名字？

　　他听到这个问题转头看了我一眼，很好，终于聊到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了，结果他只是白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七

　　我的脸很红，也很烫，是气的，心跳速度也很快，怒的，手指关节“咔咔”地响，嗯，我想杀人，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打得过他，所以我打算再忍几天。

　　就在我准备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叫的是什么呢？是穷奇，我的本体。

　　八

　　他奶奶个腿，劳资精心伪装上千年，还从未被一个道士识破过身份，我不要面子的啊？！

　　于是我本来就僵硬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更加僵硬的笑容，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又笑盈盈地坐下，极为听话的答了一声：“哎”。

　　九

　　紧接着我结巴了，大概是因为我对我自己的言语没有一点信心，我应该说什么？说其实是你看错了？可是我刚才已经应答了，所以最后我跟他说了一句话：

　　叫你爹有事吗？

　　十

　　我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上次的事情过后他打了我一下，很轻，也就一个月动不了手腕而已，他奶奶个腿，要是我再撞到他，我一定跟他——

　　好好道歉。

　　十一

　　说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每次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还会来我的房间和我唠唠嗑，不过说实话，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具体好在哪里……

　　给我银子算不算？

　　虽然他一直告诫我不要杀人，但我嘛，总有凶性暴露的那一天，所以我去端了一个土匪的老巢，他知道了之后把我关了起来。

　　十二

　　关在了我的酒楼里。

　　我每次想着趁着他出去的时候，我又能挑破几个土匪的老巢，结果没想到他这在这里一住下就是几百年的时间。

　　几百年，我都再也没有踏出过酒楼一步。

　　其实后来想想有他陪在我的身边也不错。

　　代替了我那么多年的黑暗。

　　雾霾也终于在我的身边消散了。

　　十三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以前的自己，不过他应该是很清楚的，毕竟像我这样的人，不，像我这样的凶兽，十篇古籍里面有□□篇，都是在说我的凶残。

　　可是说到底我也没有杀过多少人。

　　要说杀人杀的最多的那应该是我另一个好兄弟——饕餮，他的名字在人类世界离那角一个如雷贯耳，谁不知道他最喜欢吃的就是人类？

　　十四

　　这个道士真的对我很好。

　　我说的不是给我银子的那种好，是发自内心的为我好，虽然他一直把我关在酒楼里面，不让我出去，可是也没让我做什么东西。

　　说到底，他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定位？我也不清楚，好像有点喜欢他吧。

　　划掉。

　　我真的不想说这些，但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别问我有没有考虑过去跟他说清楚。

　　但毕竟我是凶兽，他是道士。

　　我不玩人妖殊途那一套，我只是怕他突然把我抓起来，浪费了我这一番真心。

　　十五

　　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话，他对我真的是好进了骨子里面，是真的爱我。

　　最后两个字，这次不是我说的。

　　是他说的。

　　大概是两个人在一个地方相处了太久的时间，所以日久生情了吧？

　　我本来不相信有日久生情的戏码，可是到现在我却自己撞上了，说的那么多都是笑话。

　　十六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长生不老，我很意外，在我的印象中，如果不是得道的道士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老去的。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道士这么简单。

　　其实我早该明白了的一个普通的道士怎么可能识破我的本体，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酒楼里面相安无事地住下这么多年？

　　他是仙，是一个在天上都德高望重的仙。

　　要不，举个例子。

　　和司云卿一样的仙。

　　十七

　　有的时候我也会问他，你长的这么好看，那些天上的仙女一定是趋之若鹜，为什么偏要栽在我的手上呢？

　　他不会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只会跟我淡淡地说一句：

　　趋之若鹜不是这么用的。

　　十八

　　有一个有趣的事情，我想在这里插播一下。

　　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之后，好吧，也就是一年，我见到了我的老朋友。

　　司云卿。

　　他跟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山野里面漫步，我本来以为他们都到了天上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再遇到他们。

　　就像我们初遇时候的那样，他旁边的那个小泼妇依旧跟以前一样。

　　拿着青昼剑就想刺我。

　　可是这一次我不用躲了，也不用一直傻傻的站在那里让他刺过来了。

　　第一，我还江竹诗江竹辞的人情已经还完了，没必要再顾念他是江竹诗的后辈手下留情。

　　第二，我身边也有保护我的人了。

　　十九

　　他看起来和他们很熟悉。

　　一见面就可以说起好多前程往事，还是一些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我一点都不了解他的。

　　好吧，也的确不了解。

　　所以最后才会死在他的手里，不是吗？

　　划掉。

　　事情进行到这里，其实远远的都还没有结束，有很多的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往下走，才能明白未来，面对我的到底是什么。

　　二十

　　我自以为我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可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他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靠近这个酒楼，住进来也不是为了除妖，只是因为我而已。

　　你们可别傻乎乎的相信他是因为爱我才会做的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已。

　　我以为我就这样死了呢，结果没想到还会有人帮我重生，让我再回到这个世界。

　　是魇剑的剑灵。

　　我跟他很熟悉，但是自从他跟着那个破小子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许是沉睡了吧？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最后把我再拉回这个世界上的，是他。

　　二十一

　　前面说的那么多，不过是为了我的年少轻狂找一个借口，那么容易的相信一个人，真的会把自己给丢进去。

　　我一直秉承着我是一个不容易动心的人。

　　可是还是把自己的心丢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再也没有收回来过。

　　自从我重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就没有机会把我的心再从他的身上拿回来。

　　不过据说，在我死之后，没过多久他也就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反正肯定不是殉情死的。

　　二十二

　　好吧，我承认。

　　的确是殉情死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我去跳崖，做这种不用功。

　　后来我再一次遇到了魇剑的剑灵。

　　他问我。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跳崖？

　　我笑了，我跟他说：

　　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死了也就死了，不会再干扰到我以后的生活了。

　　他再问了我一句：

　　真的不会再干扰到了吗？

　　二十三

　　当时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想着急匆匆的，先把他给赶走，我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去跳崖。

　　我害怕这件事情的原因跟我没有关系，而跟他牵挂的天下众生有一定的关系。

　　后来，魇剑还是告诉我了。

　　他跳崖，是为我了。

　　没有为了别人。